封陰與蘇瞳同行,一路上果然沒有再遇到銅奴的攻擊,不需要在為突如其來的敵人擔(dān)心,他終于重新將傷口包扎,難得地休息了片刻,自打被浮云生重傷之后,他還從來沒有如此心情舒暢過。
“你能聽到傳承地中發(fā)出的‘來來來’的召喚聲嗎?”
蘇瞳對這個問題一直相當(dāng)好奇,本想找自己熟稔的斐濟來問問清楚,可惜一路上并沒有看到斐濟與澹臺攬月的影子,所以現(xiàn)在只能訊問半路結(jié)交的封陰。
“當(dāng)然可以。”封陰點了點頭。“只要丹海里有玉簡存在,都能感覺到傳承的召喚。”
“那它在發(fā)出召喚聲的同時,你還能看或者聽到什么異樣?”蘇瞳輕輕地瞥了封陰一眼,點到為止。
“異樣?沒有,從來沒有過。”封陰愣愣地看著蘇瞳的雙眸,視線情不自禁停留在她的左眼。
蘇瞳左眼由光珠與蝶靈而化,雖是生動,卻還是能讓觀察力極強的人瞧出細(xì)微的不同。
“難道你看到了什么不成?是不是你還學(xué)了些特別的瞳術(shù)?”看著蘇瞳的左眼,封陰情不自禁有些好奇,有些羨慕。
果然如傲青當(dāng)年所說一樣,為了追求強大力量,許多強者都會將仙寶祭煉成自己的身體部件。現(xiàn)在封陰大概就以為蘇瞳的左眼里藏有仙術(shù)。
“我只是問問罷了。”蘇瞳莞爾一笑,聰明地結(jié)束這個話題。
從封陰的回答中她已經(jīng)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大概在封陰腦海里回響的,便只有“來來來”的聲音罷了。
“哦。”封陰悶悶地應(yīng)道,其實也知蘇瞳的問題有異,他卻并沒有刨根問底。
二人腳步一深一淺地走著,雖然步幅截然不同,卻依稀有了和諧的節(jié)奏,四周的銅渣山脈走勢漸漸變得平緩,消失在地平線上,空氣也沒有那么燥熱,之前那條巨大的銅河已經(jīng)不見蹤影,四周少了那些蠢蠢欲動銅人的身影,不過前方紅光濃烈,好像平原的盡頭便是無盡的火海。
同時那股一直彌漫在空間里的精神壓力徒然大增,之前只是讓蘇瞳覺得如梗在喉,渾身不舒服,可是現(xiàn)在卻如一枚巨石一樣壓迫在她雙肩之上,令她神海刺痛,舉步艱難。
“哦?”就在蘇瞳打量著四周環(huán)境的同時,封陰突然輕哼了一聲。
被這哼聲提醒,蘇瞳也極盡目力,有些吃驚地發(fā)現(xiàn)在前方熾熱紅光深處,依稀閃動著一個人的背影。
他的步速極慢,仿佛是靜止在原地不動,只有一直盯著他的脊梁,才能感覺到他非常遲鈍的動作。
空氣中無物,但那人卻像是在粘稠的膠水里行走,每行一步都要花費極大體力,雖現(xiàn)在覺得他動作可笑,但蘇瞳知道自己若走那么遠(yuǎn)一定笑不出來。
他們雖然相隔數(shù)不到萬米,可是由現(xiàn)在壓迫在她識海的精神壓力遞增的情況來看,只怕萬米之外,便是一片生命絕地,其間充盈的精神壓力是此地萬倍,莫說行走,能在那種重壓下保留小命都是一件頂值得自豪的事情。
“那人是誰?”封陰目光湛湛。
“十九家里,可不只浮云生一人實力超群。”蘇瞳輕輕一笑,心里嘀咕:這不是又出了個你嗎?既然還有一個勝了浮云生的封陰,還有厲害角色走在前頭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哦。”封陰輕哼一聲,目光又落在了眼間那片無邊無盡的紅光里。
“最后果然還是精神力的考驗。”接下封陰的話頭,蘇瞳情不自禁輕嘆一聲。
馭靈*與精神強度脫離不了干系。若能活著走過這片紅光,才具有持有馭靈*下半部法典的資格,這樣的傳承考驗簡單粗暴而有效。
“來看到了我們必須分開的時候。”封陰深深向蘇瞳看了一眼,未等蘇瞳發(fā)話便已利落地邁起了腳步,將背影留在蘇瞳的視線里。
無論二人有何交情,他都不會放棄最后的傳承。
早知道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蘇瞳對封陰的果斷離開并不意外,她雙手抱在胸前,朝封陰的背影喊了一句:“封大哥保重。”
聽到這脆脆的聲音,封陰終于還是忍不住頓了頓身形,回頭說道:“我……”
他話未出口,便見蘇瞳笑著擺手:“我知道,我知道,聽得耳朵都起繭了,我倆再遇上之后,你絕對不會對我手下留情,放心吧,拿出真本領(lǐng)來,不要被我打趴下了!”蘇瞳一邊說話,還一邊用力地?fù)P起了拳頭。
封陰的臉沒有笑,可是眼睛卻迅速有了笑意。
“你想得太多了,要將我打趴下,你還需要修煉一千年。”他冷冰冰地回答,而后又踏上了自己的路。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要是我,一定要將那封陰除掉才是,他若傷愈,一定是比浮云生還可怕的對手。”直到封陰遠(yuǎn)去,蘇瞳袖里才發(fā)出一聲幽幽的嘆息,蘇瞳將手一抖,大黃便叼著一只斷了腿的木偶飛了出來。
木偶搖搖晃晃,雖是肢體殘缺,可其中寄生著長魚泰的魂魄。
在一劍斬落浮云生之前,大黃早已從她身上游起,精準(zhǔn)而迅速地從浮云生腰間將長魚泰搶了回來。
這種在關(guān)鍵之時,搶人異寶的事情大黃已經(jīng)做了不止一次,也算是個偷盜的老手,就算封陰眼睛毒辣,在混亂之中能看到的也不過是一道模糊的光。
“呵呵,這話您老人之前也對林隼說過吧?”蘇瞳眨了眨眼睛,這舉一反三可把長魚泰噎得夠嗆。他的確是慫恿過林隼殺了蘇瞳。
“敵人是殺不盡的。你看看浮云生,殺了那么多對手,自己還不是也死了。再看看林隼,縱然極為小心誰都不敢相信,不還是……”蘇瞳話未說完,便覺得自己有些殘忍,識趣地掐斷了話頭。
“對……那可憐的孩子,是我害了他!哎……”
一提起林隼,長魚泰的臉色便陡然黯淡,雖然只是暫時的主仆關(guān)系,但同歷多次生死,二人之間也培養(yǎng)出了感情。
一時之間,長魚泰心中百感交集。
“不過你已經(jīng)幫林隼報了仇!”
沉默片刻,長魚泰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盯著蘇瞳的臉頰,木色的臉皮上突然浮起一絲興奮的光華。
“老夫一直覺得你很特別,不但實力超群,而且心地善良,若你能成為十九家馭靈奴族的主人,絕對是好事一樁!”
長魚泰哇啦哇啦,似乎將隨林隼生命而逝的希望又通通轉(zhuǎn)移到了蘇瞳的身上。從長魚泰的雙眼里,蘇瞳可以感覺到一抹真摯。
“你救了老夫的性命,老夫絕定全力幫你!我會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通通告訴你!”剛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完,長魚泰便臉色一僵,聲音戛然而止。
“可惜啊……你都走到這里了,老夫似乎對你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了。”哽咽半晌,長魚泰這才幽幽地嘆了一聲。
其實他也挺憋屈的,若是蘇瞳在一開始便得到他的幫助,他便能教她如何選擇銅奴,如何選擇器火,如何祭煉鑰匙,如何選擇安全道路,如何規(guī)避銅渣山下的巨人,如何遠(yuǎn)離銅河水可怕的熱浪……他有滿腹經(jīng)綸,只可惜蘇瞳通通都不再需要,她已依靠自己的實力,走到了最后一關(guān)考驗之前。
“不要這樣說呀,至少你還可以陪我說說話。要不然這一路可就無聊極了。”蘇瞳咧開了微笑。
“澹臺雪很少跟我說十九家的事情,您可以跟我說說長魚家的老祖呀!”
隨意挑撿了一個話題,蘇瞳便開始邁步追趕前方幾乎要消失的那個人影。
蘇瞳的話確消除了長魚泰心中那抹淡淡的失落,他立即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絕起來:“長魚家老祖名為長魚開山,若是蘇姑娘真的成為了靈師,老祖便是蘇姑娘麾下大將。”
“不過十九家中,修為最強大的并不是我開山老祖,長魚一脈人丁凋零,只擅于制傀,要數(shù)戰(zhàn)威赫赫者,那自然還是澹臺家的霸天老祖、公儀家的云香老祖、丑門家的丑門臺與微生家的獵光老祖四人!”
生怕蘇瞳覺得無聊,不用她催促長魚泰便歷數(shù)各家隱秘之事,聽得蘇瞳津津有味。
“霸天老祖的力量你當(dāng)然已經(jīng)感受過啦!你在澹臺雪身上施展的溯源通靈術(shù)……嘖嘖嘖嘖!可惜這傳承宮殿中不允許隨從進入,否則只怕還未等浮云生對我林隼動手,你便已經(jīng)大展神威取到了馭靈*下部法典!”
“公儀家的老祖是個老太婆,不要聽她名字叫云香,柔弱得很,其實是一位很殘暴的老太婆!她的精神力可不遜色于任何一位馭靈修士,只不過身為馭靈奴族,是沒有資格得到馭靈玉簡的。”
“丑門臺修煉的是巨力神術(shù),為了修煉秘法,把自己和自己的弟子們都搞得奇丑無比,真的難以理解,難以理解……”
長魚泰搖著頭,嘴里卻滔滔不絕,蘇瞳發(fā)現(xiàn)此人絕對有說書的潛質(zhì),論起別家八卦來簡直收都收不住。
“本應(yīng)該大放光彩的微生家這一次找到的馭靈修士似乎并不出色,所以此次未見微生家出什么風(fēng)頭,倒是南宮家還惹眼一些,不過微生家的不傳秘術(shù)很是可怕……”
沿途都能聽到長魚泰碎碎叨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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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一個笑話:昨天帶小毛去打預(yù)防針,看到醫(yī)院大門小毛就開始嚎哭,我見街對面有個賣氣球的,便對小毛說:“乖,打完針麻麻給你買氣球。”小毛一邊把鼻涕往我身上抹,一邊狠狠地點頭。
到了醫(yī)院里,醫(yī)生說給我寫錯了時間,那針不是現(xiàn)在打,所以小毛沒有挨針頭就又被我抱了出來,我邊走邊問小毛:“妖怪,不打針了好不好?”
小毛一聽,居然忍淚拼命搖頭,我看他……目光瞥向街對面,隨著紅紅綠綠的氣球幸福搖曳。
噗!早知道這貨這么好收買,我以前干什么去了!快來!來一打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