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良介紹的過程中，趙羽也終于開始留意二良的言行舉止，甚至包括不遠處的那位管事的漢子的。
看得出來，即使那個管事的漢子在與魔族打交道時也帶著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謙卑和小心，只不過沒有年輕的二良那么明顯罷了。
而那些前來買馬的魔族，他們身份未必就有多高，可看向馬商的眼神卻全都帶著一點點好奇和輕蔑。那感覺，分明就像在說，就算老子買不起你的馬，也比你高一等！
趙羽在來之前其實已經(jīng)大致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并不是太意外。只是親眼看到的時候，仍然忍不住心別扭，人類在魔族面前何時要這樣低三下四了？
趙羽依然花費小部分精力地將看到了一切如實呈現(xiàn)給了景哥兒，當他在為商國人的地位微覺氣憤時，他卻不知，景哥兒的神情早已變得無比凝重。
正當二良介紹到一匹紫色的飛馬時，趙羽冷不防就聽到了景哥兒無比嚴肅的問話：“問問他們的牧場總共有多少飛馬，還有每年能繁殖多少，每一匹飛馬能役使多少年。”
趙羽先是一怔，然后才從景哥兒的語氣中意識到景哥兒想遠了。
不過，趙羽還是把問題問了出來，靜等著二良的回答。
二良對答如流，直接道：“我們的牧場總共畜養(yǎng)了五萬七千多匹飛馬，并呈逐漸增多的趨勢。最近幾年，每一年都能繁殖一千匹以上。至于役使年限，普通飛馬的壽命是八十年，從三歲開始一直到五十歲，都是可以服役的。覺醒后的飛馬壽命還要更長，能達到一百五十年，可以服役到一百二十歲。”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如果商國的飛馬牧場專門向仙魔戰(zhàn)場提供飛馬，那么便可以每年為魔界增加一千名飛行騎兵！十年就是一萬！魔族本來是不擅長飛的，一支會飛的魔族大軍絕對有著戰(zhàn)略性的意義！
景哥兒的臉色更難看了。
然而趙羽終究是年輕人，看得更開一些，反而笑著向景哥兒道：“他們自己終究是不會飛的，如果在高空偷襲他們一下，不知道會摔死多少人……”
“人家會那么傻，等著你偷襲？！”景哥兒沒好氣道。
“我明白你在擔心什么，不過，我們現(xiàn)在自身都難保，還是先考慮買馬后怎么逃回仙界的事吧。回去之后再慢慢討論此事不遲。”
“嗯。”
無論如何，趙羽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這一是因為馬上就可以買到合適的坐騎了，二則是在魔界的地盤上見到了其他的光明正大的人類，心越來越是踏實。
很快，趙羽挑選了十匹飛馬，清一色的黑色，原因無它，隱蔽……
十匹飛馬總共七十三萬密西西比，如此巨款，還真多虧扭咕嚕。
趙羽從草泥馬背上解下麻袋，眼看就要真金白銀地付錢了，忽聽一個腳步聲迅疾而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搶錢的！
趙羽立刻扭頭向那邊看去，便看到了一個相貌堂堂的人類，三十多歲，頗有氣度。
這樣的人剛才怎么走那么快，完全不符合他的氣質(zhì)、風度。
趙羽正納悶間，旁邊的二良已是鄭重地行了一禮：“戚統(tǒng)領(lǐng)。”
這位戚統(tǒng)領(lǐng)向二良點了點頭，然后看向趙羽，微笑問道：“這位貴客，您要買飛馬？”
“是的。”趙羽平靜回答。
然而趙羽卻沒聽出來，商國商人一般都以“尊貴的客人”或者“客人”稱呼顧客，這“貴客”的稱呼雖是平常，卻是第一次有商國人用。那二良倒是聽出來了，不由疑惑地看了戚統(tǒng)領(lǐng)一眼。
這時，戚統(tǒng)領(lǐng)又看向了二良，問道：“貴客要了幾匹飛馬，總共多少錢？”
“十匹，總共七十三萬。”
戚統(tǒng)領(lǐng)點了點頭，然后向趙羽道：“承蒙關(guān)照，讓我等做成了這么一大筆生意。有倒是投桃報李，戚某做主，那三萬的零頭就給貴客免了。”
能省錢當然是好事，趙羽立刻道：“那多謝了！”
然而旁邊的二良卻更是驚詫，因為戚統(tǒng)領(lǐng)實是統(tǒng)管商國在角山族所有事務(wù)的最高管事，幾乎從來不插手街面上的生意，這一次這是怎么了？
更讓二良驚詫的還在后面，就在這時，那戚統(tǒng)領(lǐng)竟是道：“不過，我們還有比飛馬更好的飛行坐騎，不知道貴客可有意向先看看？然后再做決定不遲。”
“更好的？不必了，我想要的還必須是性情溫馴的。”
趙羽才剛說完，那邊已是得到了景哥兒的消息：“他在騙你。”
“騙我？”
“不過沒有惡意。”景哥兒又道。
就在這時，那戚統(tǒng)領(lǐng)已是不假思索地道：“有，不僅飛行能力更好，而且也性情溫馴。”
這一下，就連趙羽都看出來戚統(tǒng)領(lǐng)是在騙他了，不過，既然對方?jīng)]有惡意的話，念在同是人類的份上，又何妨跟他一起去看看？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有勞了。”
“貴客這邊請。”
戚統(tǒng)領(lǐng)在前方引路，很快便過了半條街，然后拐入了右側(cè)的一所大院里。說是院子，其實圍墻不過是木柵欄，完全是魔族的風格，貨品堆得滿處都是。院中還有多人在忙碌著，全是人類。若不是這些人類的穿著更像魔族風格，趙羽都會以為這里是仙界了。
不過，這里可一點都不像有坐騎。
戚統(tǒng)領(lǐng)也不避人，徑直向大院深處走去，最后到了一間磚砌的大屋前，向趙羽道：“貴客借一步說話？”
趙羽看了戚統(tǒng)領(lǐng)一眼，沒說話，卻是直接當先而入。
屋中也擺了不少貨品，不過都是些哨子、木飛盤之類的小玩意，沒有一樣入得了趙羽的眼。
戚統(tǒng)領(lǐng)緊隨而入，卻沒有關(guān)門，而是指著那滿屋的小玩意向趙羽問道：“貴客覺得這些東西如何？”
“不過是玩耍之物罷了。”趙羽道。
“可是這里的絕大多數(shù)東西魔族都沒有，物以稀為貴，看到它們，貴客難道沒有一點興趣？”
“我只是覺得很平靜。”趙羽說了一句連戚統(tǒng)領(lǐng)都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的話。
沉默了數(shù)息之后，戚統(tǒng)領(lǐng)看向趙羽道：“那在下能不能冒昧問一句，貴客覺得我們商國人如何？”
“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很可悲。”趙羽如實道。
戚統(tǒng)領(lǐng)并不知道，趙羽那里還有一個景哥兒為趙羽把關(guān)，所以趙羽什么樣的話能說什么樣的話不能說都很有分寸，此刻，戚統(tǒng)領(lǐng)自己反而加倍小心起來。
這個人會不會是魔族派來試探他的忠誠的？
應(yīng)該不能！在魔界，除了他們商國人之外，怎么可能還有別的人類被允許活著？！
此人扮做魔族，境界不高，又要買飛馬，分明就是要逃回仙界的吧？
戚統(tǒng)領(lǐng)實是一個有決斷的人，平生還是頭一次如此糾結(jié)。
唉！
既然人都已經(jīng)帶來了，就別再猶豫了，就算真是個被魔族收買的，他也可以誘之以利，將之反收買過來！
“貴客聽了在下接下來的話不要心驚，在下絕無惡意。在下姓戚名策，自幼生在商國。自從升任統(tǒng)領(lǐng)一職后，便學了一門感氣之術(shù)，專為感知同類。適才貴客剛剛來到街口時，在下竟是從貴客身上感知到了同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