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帶著陸羽上了樓,推開門,入目是一個堆滿了各種筆墨紙宣,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倉庫更形象。
老人在一堆宣紙下面刨出一把椅子,轉身又在一堆筆墨下面扒拉出桌子,然后抽出一個卷軸,打開道:“兩個小時,可以嗎?”
陸羽接著老人遞過來的卷軸看去,是顏一書的《寶塔》的拓印版,輕點了下頭:“我試試。”
老人看了他一眼:“寫好了叫我。”說完就再不搭理陸羽,徑自下樓去了。
陸羽將手中的卷軸放到桌上,打量了一下這里的環境,放下包,坐到那個從宣紙下刨出來的椅子上,重新拿起卷軸,看著上面的碑文,顏一書,凡是對書法有點了解的人都會知道他是誰,更何況陸羽從小在李清墨熏陶小,對他自然不陌生。
盡管老人只給了他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是陸羽并不急,他要做的不是簡單的臨摹,如果只是臨摹,臨摹者只需有其形即可,可是如果是仿手,那就要在其形上賦予靈魂。
看著卷軸中那一行行飽滿又富有張力,鋒而不露的字跡,陸羽很快的沉下心來,他閉上眼睛,似乎進入到另一種狀態當中,然而此時他究竟想了什么,不會有人知道,但是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一雙原本清澈的雙眸似乎凝聚出一種力量。
他猛然起身,平鋪開一張紙,抬手提筆蘸墨,揮灑間似乎帶著呼呼的風聲,大開大合之間帶出的不是輕狂只是行云流水般的灑脫。
筆落,陸羽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拄著桌邊喘了一口氣,才慢慢坐下,目光落在紙上,此時原本鋪開的宣紙上已經出現一行行的墨跡。
待陸羽回神,才發現老人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有些尷尬的連忙起身:“時間到了嗎?”
老人抬頭此時看著他的目光已然有些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剛剛好。”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桌前走來。
當看到那一行行字跡時,老人那渾濁的雙眼似乎迸發出了金光一般,直直的射在那一行行的字跡上,也莫名的那讓一對眸子看起來清明了幾分。
看著老人神色繃緊的表情,陸羽有些忐忑,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面仿寫,而且他以后想要走這條,所以老人對他的評價可以說很重要。
過了許久,老人才轉過頭看著他道:“你有什么要求?”
“什么?”對老人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陸羽確實不明白。
“我問你,你當師傅有什么其他要求?”老人把聲音放大了一些,以為陸羽是沒聽到他之前的話。
“我,我可以嗎?”陸羽眼睛猛然亮了起來,直直的看著老人,眼中難掩欣喜。
“不行你來我這里聘什么,我這里規矩是這樣的,沒有工資,但你每次接手一個活,我只抽成20%剩下的全歸你,你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走人。”說完抬頭掃了陸羽一眼,盡管說的話有些愛來不來的嫌棄勁,但在陸羽看不到的地方老人卻攥緊了拳頭。
此時機會就在眼前,陸羽哪里會有放棄的道理,點了點頭:“我同意。”
“哦,那行,你跟我下來,簽個字。”說著老人松開拳頭,抽出別再腰上的煙袋含進了嘴里,娘的嚇死爺了!
跟著老人下了樓,又見老人從那不高的柜臺里扒拉出幾張紙,放到陸羽面前,見陸羽抬筆就要簽,老人忍不住道:“看一下再簽,你就不怕我騙你。”
“不會,您是好人。”陸羽笑著道。
老人嘴角一抽,一揮手嫌棄的道:“簽吧簽吧。”臭小子還挺會說話。
簽完字,陸羽有些尷尬的道:“大叔,我想問一下這附近有什么地方租房子,我剛來這里還沒有落腳的地方。”
“住的地方?”老人聞言挑了下眉,然后道:“你跟我上來,看看我這里怎么樣,你滿意可以住在這里,房租不用給,每天就幫我打掃一下店里的衛生,至于飯就要你自己解決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陸羽連忙道:“好啊,好啊,沒問題。”
“先看看環境。”說著推開之前那類似倉庫一般房間的對門,而此時入目的房間簡直就不是之前那倉庫可以比的,古香古韻的房間,讓人站在其中大有一種回歸古達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陸羽一下子就想起了小的時候李清墨的書房,那種熟悉的感覺讓陸羽覺得這里很親切,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頭看著老人:“我真能住在這里?”
“恩,你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從這里出去走一會有個二節小樓,那里正往外租,價錢你自己打聽我不知道。”
“不,我住這里,真的不用付房租嗎?”
“不用,打算衛生。”
“可是……”
“沒事,你就在這歇著吧,里面有廚房,你自己是買是做就你自己的事了,我姓張,有事我就找你,沒事你別來煩我。”
說完老人喊著煙袋一臉不耐的走了。
看著老人離開,陸羽關上門,忍不住摸著房間中的擺設,他忽然覺得,離開陸家果然是一件對的事情。
然而此時某人可不是這么想。
在連續找了一周都沒有任何消息的龍爵再次找上了陸一松。
看著又一次出現在家客廳中的龍爵,陸一松也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說龍爵找陸羽第一次是意外的話,那第二次呢!
難道還會是巧合?
“陸羽回來了嗎?”龍爵一如既往的直接。
陸一松笑著道:“龍少,實不相瞞,陸羽其實已經離開陸家了,至于去哪,我也不知道。”
龍爵看著陸一松許久,才道:“打擾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看著龍爵離開的背影,陸一松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