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請問一下，您知道靈池在哪兒嗎？”小雪向一個老人打聽道。老人總會表現出一種安詳的姿態，讓人很容易也很自然地卸下防備、卸下不安。
“靈池?你們去靈池幹什麼？”老人一聽到“靈池”，便用詫異的眼光看著他們倆。
“我們有急事。”程晨生怕她說漏了嘴，搶先回道。
“靈池早就沒了。”老人以一種滄桑的口吻說著，像是在開啓封存了數百年的秘密一樣。
“怎麼可能?！”小雪不敢相信，這可是關乎他們二人性命的事啊！
“我在這兒都活了幾百年了，難道還會騙你不成?”老人生氣地用柺杖杵了杵大地，然後便“哼”地一聲離開了。
看老人都這樣說了，即使再怎麼不願相信，也只能信了大半了。
“怎麼會這樣呢？沒有了靈池，我們豈不是死定了？”小雪驚恐地望著程晨，去過了好幾次的死亡邊緣，一次次的陰影讓小雪更加膽怯了，這麼提心吊膽地活著，還不如墜崖時死了乾淨。她從未想過這個世界竟會有這麼多的**等著自己去踩，只是一味單純地以爲只要以真心待人，所有人都會以真心待自己的，光明又一次地與她失之交臂了，這一次的恐慌與憤恨是那樣的強烈，幾乎要讓她失控了。
“不要怕，靈池只是個傳說，或許他們不知道而已，即使真的沒有，也還會有其他辦法的。”程晨堅定地說著，讓小雪的心安了許多。
“嗯。”
就這樣，他們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可這裡卻像沒有黑夜一樣，白晝依舊，懸在天空中的那個太陽彷彿是永遠不會耗完生命的大燈泡一般，呆在那兒一動不動，雖然照亮了整個世界，但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這冷光倒讓人想起了月光。
“奇怪，這個地方好像我們之前來過似的。”小雪東望望西瞅瞅，同時在記憶中搜尋著什麼。
“不只是如此。”程晨的話語依舊透著點神秘，或許是他經歷的多了，思維方式與衆不同吧，小雪心想。
“什麼意思？”
“我想，我們是回到了原地。”他微微低著頭，停下了腳步。他敏銳的洞察力像一支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小雪的心。
“什麼？”小雪驚喊一聲，“怎麼可能?我們是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的啊！”她的臉被嚇的煞白，猶如塗上了一層**，顯然她的邏輯還停留在以前的世界裡。
“小雪，你還記得小猴子給我們設下的幻境麼？”
“記得，怎麼會忘呢？”她想起了那滿地的鮮血，心一下子變得如潭水一樣的平靜，但卻能讓人明顯地感覺到那種凝固著的悲傷，彷彿一旦融化，將會是一場浩劫。“你是說，這只是個幻境?可是，這裡這麼真實，我們又是什麼時候進入的幻境?”小雪將疑惑一股腦倒了出來。
“我們可以做個試驗，看看這兒究竟是不是幻境。”
“什麼試驗?”
“什麼試驗?”小雪問道。
程晨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攤位前。
“想要買點什麼嗎？現在特價甩賣了！”攤主堆著笑容招攬著客人。
程晨拿起一把長傘，看了看，小雪在一旁卻是滿腹的困惑。
小雪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幹什麼，竟見他握住傘柄，將傘尖猛地一下，刺入了攤主的身體。
“程晨，你這是幹什麼?！”小雪實在是見不得這種血腥的場景，更沒有想到，她心目中正直善良的程晨，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不會的，他怎麼可能真的這麼殘酷?！她從來不相信，但他確實...
“我只是做個試驗，結果你自己看吧。”
她轉過頭來，面前卻不是一片血腥，而是空蕩蕩的，那人是軀殼?！那傘穿過他的身體，卻像是劃過空氣一樣，傘所到之處顯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來，很快那人便如一縷清煙一般消失了，小雪還來不及表現出詫異來，所有的人就都一起消失了！隨後，是攤位，房子，甚至是高高在上的太陽，都消失了，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小雪驚恐極了，失聲喊了出來，就像一個和媽媽走散的孩子一樣。
“小雪...”程晨被她的舉動嚇住了，在旁輕聲安慰道，“這不過是個幻境罷了，沒事的。”
可小雪根本聽不進他的話，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消失殆盡，眼看著另一個世界慢慢地顯現在面前。她慌了，怕了。原來，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事物，最終都有可能是假的?她不願相信，可她不得不這樣想了，這一路走來，多少次欺騙，多少次迷惘，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她徹底分不清了，連雙眼都在欺騙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相信?！她雙手抱著頭，無助地跌倒在地，惶恐趁虛而入，並迅速繁殖...
“小雪，別這樣好嗎？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程晨坐在了地上，將她擁入懷裡。
“你真的是程晨嗎？”她稍稍平靜了下來，可她變得不敢相信了，她太怕受傷了。
不知怎麼的，他竟呆住了，“你是他麼？”一個輕柔的嗓音彷彿重現耳邊，那是她的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句讓他撕心裂肺的話。如果他的心還有些許溫暖，那麼就只能是她了，她是他最後殘留的溫暖。
“程晨，你是程晨麼？”小雪疲憊不堪，彷彿剛動完了一場大手術，她虛弱地追問著，她急需一個答案，哪怕是假的。
“是，我當然是。”
小雪微微一笑，安心地昏睡了過去。
程晨一揮手，變出了一張牀來，他抱起她，安放在牀上，小心翼翼地爲她蓋上被子。
“對不起，我騙了你。”他溫柔地說著，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爲何會狠不下心來，或許是小雪的眉宇間有些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