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伸手招了招,那黑洞就延伸開來,變成一個大門,她當(dāng)先一步,向前走去。
其他所有人的身體都不自覺地跟上。
靈師們有一瞬間驚慌。
有幾個臉色都發(fā)青。
濃烈的罡風(fēng)狂吼。
耳邊一陣又一陣鬼哭狼嚎。
活人入鬼門關(guān),可不是一件好事,傳說中也有過活人踏入鬼門關(guān)的經(jīng)歷,說是身體會變得特別沉重,寸步難行,陰冷一片,腦子很快就會迷迷糊糊,等到好不容易蘇醒逃離,他已經(jīng)從一個少年,變成垂垂老矣的老翁。
當(dāng)然,大部分進(jìn)去之后就出不來。
但是好幾個靈師身體都激動得微微發(fā)抖。
身為一個靈師,誰沒去探尋生與死的界限,他們的追求中,最大也最難的,恐怕就是超脫生死,能進(jìn)入地府黃泉游一圈兒,那感覺一定很特別。
可王國棟的面孔卻扭曲成一片,猙獰驚恐,拼命掙扎,數(shù)次想逃跑。
但他剛一舉步,面上就露出更害怕的表情,嗖一下又縮回來。
凄厲的女聲哀嚎:“放開我,放開我!”
可是一進(jìn)入門內(nèi),連那聲音聽在眾人的耳朵里,也顯得特別遠(yuǎn),像是隔著漫長的時光傳來的回聲,到讓人少了幾分驚懼。
抬頭看不到天,只看到蒙蒙的霧,像是忘川水汽所化。
地上一走一陷落,全是粘稠的東西,但也看不清楚。
眾人剛剛感覺到刮骨鋼刀一般的風(fēng),還有陰寒的氣息,前面紅塵身上就一亮。
無論是風(fēng)還是霧。都瞬間退散。
連整個地府,都仿佛多了一點兒活氣,暖意融融的。
“郡主?”
一個大云寺的和尚忽然驚呼出聲。
紅塵茫然回頭,就看到垂在耳邊的流蘇,對著腳下流淌不覺的水照了照,她好像換了一身衣服,到不是如夢中女子總穿的青袍。而是更正規(guī)也更嚴(yán)肅些。還是青色的,袖子上鑲嵌了一圈墨色的紋路,腰懸白玉。頭戴玉冠。
“怎么回事兒!”
“鬼門怎么偏了,誰開的鬼門?”
無數(shù)靈師耳邊出現(xiàn)奇異的嘀咕聲,仿佛圍繞在周圍,分不清楚方向。
但耳邊無數(shù)沉重的腳步聲。他們都能感覺到一種強(qiáng)烈的氣氛,似乎下一刻就會出現(xiàn)無數(shù)鬼卒把他們捉拿歸案。送去閻王殿受審。
幾個大和尚不停地默念經(jīng)文,問題是在這樣的地方,他們也很難相信佛祖能把佛光照下來庇佑信徒,越念經(jīng)。臉色越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而感覺到壓力更大。
紅塵到是悠悠閑閑停下。舉目四顧。
她眼中的地府和別人不同。
地府顯得有些蕭條,腳下忘川流淌。綿綿不絕,無數(shù)黑色的影子在里面浮浮沉沉,再遠(yuǎn)處到是有些‘人聲鼎沸’,大概是陰間等待輪回的鬼們居住的地處,應(yīng)該是繁榮之地,只是她要找的地處,肯定不是那邊。
紅塵嘆了口氣,把王國棟拎過來,冷聲問道:“別讓我費(fèi)神,告訴我,你這些年都在哪里棲身?”
那鬼母恍恍惚惚的,半晌沒有動靜。
養(yǎng)出只鬼母可不容易,那等埋在聚陰之地自然形成的鬼母,剛出世懵懂無知,鬼氣四溢,很快就會被引渡入地府處理,像這類一看便知,肯定是特意養(yǎng)出來,要先按照生辰八字挑選懷孕女子,以金針閉鎖她的關(guān)竅,擇一陰氣匯聚之地活埋,上面壓設(shè)陣法。
至于多久能成,那就不得而知,連施術(shù)者自己也不清楚。
有時候幾年,甚至幾十年,上百年,鬼母一旦養(yǎng)成,能以惡鬼為食,兇猛異常,等到誕下鬼子,就更是不得了,先不說鬼子的厲害,甚至在一些歪門邪道的記載中,用鬼子煲湯,連續(xù)飲用四十九天,就能返老還童,起死回生。
只是傳說太離譜,大部分人不信。
到現(xiàn)在很少有人養(yǎng)這種東西了,實在無用。
鬼母要是有了靈智,肯定都想逃脫施術(shù)者的控制,那就只有一個法子——主動進(jìn)入地府等待輪回轉(zhuǎn)世。
除了這個法子,便是施術(shù)者死了,鬼母也要被困于一地,不得自由。
地府輪回按說世間生靈都少不得要走上一圈,鬼母卻不同,那是天生惡鬼,天道不容,想投胎十分困難,而且在地府里也無容身之處,但凡鬼差見到,肯定要捉拿。
眼下這個鬼母不好驅(qū)除,因為她和王國棟融合的特別完美,紅塵都不必嘗試都知道,那是王國棟心中的破綻被她抓住,已經(jīng)差不多快要沒有意識,真動用點兒真格的,這家伙也得死。
他就是死,總也要給榮華郡主一個交代才行。
紅塵看了榮華郡主一眼,現(xiàn)在這般詭異的情況,可的臉上卻沒有多少懼怕,只是用很陌生,很迷惘的眼神看著王國棟。
要是不能把心中的那根刺拔出來……好好一個姑娘,這輩子就毀了一大半。
鬼母棲身于地府多年,身上的氣息和那里最親近,回到棲身之地,應(yīng)該能把她驅(qū)趕出來。
奈何地府這么大……又上哪里去找?
紅塵在那兒沉思。
其他人都要嚇?biāo)懒恕?
幽幽鬼火閃閃爍爍,鬼差們正從四面八方圍上來,若是被拿到,他們豈不是真要命喪黃泉?豈止是一個死字,還指不定得受多嚴(yán)重的懲罰!
光是想一想,大家一顆心就撲通撲通跳,又恨不得它不跳動,能偽裝自己不是活人。
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前面的濃霧破開,走出個身著黑衣,臉上戴面具,手中持鎖鏈和鋼刀的‘人’。
“難道是黑白無常中的某一個大人?”
可這打扮不對??!
其中一個年紀(jì)比較輕的靈師忍不住叨咕了一句。
其他人屏息凝神。
還有幾個暗暗捏住護(hù)身法器,就是不知這護(hù)身法器……在地府管用不管用。
卻見那人出來,一眼看見紅塵。當(dāng)即拜倒,“原來是仙子大駕,恕我等失禮之罪。”
紅塵記性好,一聽聲音就響起來,記得那次他扮黑無常出面的,詫異道:“你怎么又變了裝扮?”
“好叫仙子知道,因為最近巡邏鬼差人手不足。我暫時借調(diào)過來幫襯一把?!?
紅塵點點頭。到也不驚訝。
可后面跟著的這一群靈師算是長了見識。
早些時候就傳說,這位便宜郡主的身份來歷不一般,真是上仙轉(zhuǎn)世。能通鬼神,他們還八成不信,那些個江湖騙子都喜歡往身上貼各種光環(huán),別說是上仙轉(zhuǎn)世。說什么的沒有?難道都是真的?
這等話,聽過也就罷了。不必多想。
眾人收斂心緒,回過神,便見郡主立在那位很像無常大人的人面前,皺眉說話。
“……地府廣闊無垠。除了這陰曹地府十三層,還有很多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我們鬼神也不敢輕易涉足,仙子欲尋的這鬼母。若真棲身的話,也不會敢挑太危險的地方,請上仙放心,您盡管安心在殿中等候,我這就調(diào)派鬼差,鬼卒去搜查,一定盡快辦妥?!?
說完,這個黑衣‘人’就轉(zhuǎn)身而去,不多時,周圍本來給他們巨大壓迫感的那些鬼卒鬼差們也散了開去。
還有兩個女子上前,引領(lǐng)他們到旁邊一小殿內(nèi)坐下,那小宮殿雖然不大,裝修卻是異常精致舒服,桌上擺滿了瓜果,個個都是十分香甜可口。
眾人:“……”
很誘人,可誰都不敢吃。
地府里的食物,活人哪里能吃?誰知道吃一口是不是就變成這里的常住人口了?
紅塵到是略微嘗了嘗,從茶水到點心,都還湊合,富有靈氣,卻比不上她平日里享用的。
“你們都吃些,不要緊?!?
她吃了,其他人才下口。
只一點兒,眾人頓時享受到好處,一個個看似斯斯文文,下嘴卻不停,恨不得連吃帶拿。
紅塵也不管,趁著還有時間,就問那臉上已經(jīng)露出僵硬表情的鬼母。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并不是要和你過不去,不如你說說條件,究竟怎么樣才能放開這個人,要是我能辦到,那么皆大歡喜,也省去很多麻煩。”
鬼母冷笑,發(fā)出一陣陣和哭一般的聲音來。
“省麻煩?條件?你知道這三百年我是怎么熬下來的?每天都拼命抵抗腦子里那些瘋狂的東西,無數(shù)次覺得,我瘋了很好,瘋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冷,不疼,不害怕,記憶在一點點消失,我快要忘記我長什么樣子,叫什么,家在哪兒,甚至連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了懷疑!”
“哼,他們想讓我孕育鬼子,我偏不,我兒子就算要出生,也應(yīng)該生在陽光下,要有鳥語花香的地方。”
只有一瞬間,鬼母的表情柔和下來,但下一刻,就又變得癲狂,“我每天都在忍受,忍了三百多年,終于出現(xiàn)了契機(jī),那是個小姑娘,命格和我十分相符,命絕之日,竟然還和我絕命之期一樣,也該是陰年,陰月,陰時,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只要她一死,我占了她的肉身,就如投胎轉(zhuǎn)世一般,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這一次機(jī)會,卻讓你們……輕輕松松就給毀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賠我一個肉身,雖然不好,可也能暫時用用?!?
她說到后面,到?jīng)]有一開始那么瘋狂,可這般冷靜理智,卻也更讓人驚慌。
紅塵一拍額頭,笑了兩聲,最后還是覺得不雅觀,這才斂容坐好,輕聲咳了咳:“既然是這樣,那到好辦,不如我找地府的人幫你查一查,看看還有沒有其它機(jī)會,縱然沒有,我也必想辦法助你去輪回。”
鬼母一愣,半晌冷笑:“你當(dāng)我會信?”
她早不信任何人的話!
很多年前,她也曾嘗試信很多人,還是那些修為不俗,按說應(yīng)仙風(fēng)道骨的人,但無不是遭了背叛。人的手段,一日比一日狠毒!
紅塵也不生氣,笑起來道:“這里可是地府,有神有鬼,而且我是靈師,大道可欺,如今三尸神在??谥腥粲幸蛔痔撗?。必然上報天聽,我豈能為了陌生人,壞了自己的修行。絕不會為了這些事撒謊?!?
這話到也中肯,那鬼母一時遲疑。
此時便有鬼差來報,說是已經(jīng)尋得一處可能之地,就在忘川附近。
那鬼母的臉色驟變。
紅塵點點頭??戳怂谎?,站起身便要過去。鬼母臉色變了又變,急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她顯然也知道,只這般看著。紅塵的能力也是很不一般,自己就是不配合,也討不到好處。
嘆了口氣。眾人只覺得身上一冷,就見一團(tuán)黑霧從王國棟的身體里掙脫。
王國棟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黑霧猶豫了半天,終于變作一女子,低著頭,立在殿內(nèi),輕聲道:“……我也很久沒有以這副模樣出現(xiàn)了。”
身為鬼母,在地府里絕對人人喊打,整日東躲西藏的,還是不成形的時候方便。
她看了看自己,又很好奇這座小殿,事實上她雖然不自由,可在地府也待了很多年,當(dāng)然很了解此處,卻從不知道這座小宮殿是做什么用,而且此處也從來不開,別說孤魂野鬼,便是有一次,府幾個大人物聯(lián)袂而來,也僅僅是在殿門前略站一站。
這次能進(jìn)來,她也好奇。
紅塵卻把注意力集中在王國棟身上,抬起腳來踢了踢,笑道:“醒吧。”
王國棟果然悠然轉(zhuǎn)型。
榮華郡主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表情,還沒開口,就看到王國棟抱著肩膀坐下,瑟瑟發(fā)抖,小聲地喊:“貞娘,貞娘,我這就來尋你了,來尋你了!你莫怕,我來了,對不起,對不起!”
郡主的臉色登時大變,一片雪白。
那個鬼母冷笑了幾聲:“真是個沒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她見榮華郡主轉(zhuǎn)頭看她,嘆了口氣道:“我附身雖然是附身,卻不可能窺探他的記憶,只是知道,這人還是你們皇帝的繡衣御史,和杏核搭檔時,杏核都他產(chǎn)生好感,兩個人關(guān)系越來越近,不過我看他不算是玩玩,有點兒真情,也是廉價的真情了,至于現(xiàn)在冒出來的貞娘是哪個,我可不知道!許是你們家的小妾也說不定,他對你這個郡主那么冷淡,一點兒也不好,誰知道心落在哪個身上去?”
榮華郡主咬著嘴唇不說話。
紅塵撓頭,這算是畫風(fēng)突變了。
奈何她寧愿去和惡鬼大戰(zhàn)一次,也不想解決別人的感情問題,她就是想解決也沒有辦法,作為一個兩輩子都不知道真正愛情的女人,去管這種事兒,純屬開玩笑!
而且這里是地府,那匹白馬也不敢進(jìn)來,沒有白馬賣萌,她的耐性就多多少少差上一點兒,直接便問:“你要知道詳情,我便帶你去查問查問,反正到了地府,王國棟小時候踩死幾只螞蟻也問得出來。你要是不想知道,這便帶他回去?!?
至于回去之后如何,那就是這兩口子的私事。
她雖說接了任務(wù),那匹白馬卻不能強(qiáng)迫她連這位主人的終身大事都要管。
榮華郡主的性子其實也頗為果決,忽然笑了笑,雖然笑容很是難看。
“能提前來地府參觀,也是我的幸事。”
她先說了句題外話,才慢慢道,“這一段時間,我終于有一點兒高興,丈夫其實也有溫柔體貼細(xì)膩的一面……怪不得那些女人喜歡他,卻沒想到,原來溫柔體貼的那一個,并不是我的丈夫。”
她又笑:“身為一個女人,總不能連枕邊良人內(nèi)里是個什么樣子也不知道?!?
“那好,我們便去查一查?!?
剛才領(lǐng)命去辦差的那個黑衣人又再次出現(xiàn),紅塵一示意,就帶他們過去。
一眾靈師簡直想象不到,原來竟然這般簡單!
地府的人,人家也可以隨意支使。
好在白癡不多,他們心里清楚,恐怕紅塵的來歷確實不凡,也沒做什么自己也掌握這等法門的白日夢。
紅塵所作所為,樁樁件件都在眼前,他們看著也不覺得多特別,任憑他們學(xué),恐怕這也不是能學(xué)的東西。
黑衣人大概是帶著眾人走的捷徑,幾步路,就到了一座規(guī)模宏偉的大殿。
剛一過來,黑衣人退后一步,大門洞開,紅塵也沒帶人進(jìn)去。
此地不光森寒,還威壓甚重,她還好,榮華郡主身嬌肉貴,連手腕上都有點兒發(fā)青。
這還是在外面站著,若是進(jìn)去,這一大片就得倒下三分之一。
“還請閻羅王請出此人生平,供小女一閱?!?
紅塵想了想,直接朗聲道。
里面片刻之后,就傳來一聲笑聲:“只要莫撕了就好?!?
聲音也分辨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一幫靈師卻豎起耳朵仔仔細(xì)細(xì)地聽,這可是地府里第一個大人物,雖然沒露面,聽聽聲音也好,回去吹捧一下絕無問題。
紅塵挑眉伸手,不多時,就見一面兩個巴掌大小,略有些橢圓的銅鏡飛出,落在她的掌心里。
背面刻了許多奇怪的紋路,紅塵摸了摸,小聲讀道:“賞善罰惡,不枉不縱。”
再一翻開,上面煙霧一落,就浮現(xiàn)出一個十四五歲的王國棟來。
榮華郡主屏息凝神。(未完待續(xù)。)
吐槽(前一章是正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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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里,弄雪以為b乃性情羞澀,不好意思和女生獨處)
弄雪要碼字,只好拒絕,苦勸良久,讓他們二人同去便好,b死活不肯,擠入弄雪房間說要聊天,弄雪只好作陪,小a擔(dān)心打擾弄雪碼字,聊了幾分鐘就要回房休息(弄雪以為a一走,b肯定走的),沒想到送a走了,小b又回來直言不想回去……于是只能繼續(xù)陪聊,從晚六點,一邊碼字,一邊聊到10點,弄雪無數(shù)次問他需不需要回去休息,已經(jīng)懶得應(yīng)付,他說十句,弄雪嗯一聲……然后小b說他不想回去睡覺了,反正我房間是雙床標(biāo)間,室友又不在,他想睡在這里……
弄雪以為是玩笑?。。?!
十一點,b仍然不肯走,又說要住下!而且還真躺在床上睡著了,睡著了,睡著了……
弄雪簡直要懵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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