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話一出口,陸修頗有些接受不能,不算浩境天泉,這屋中隨便拿出一件珍寶都是價值不菲的存在,而老者的口氣卻仿佛只是送走了一堆垃圾似得,話語中沒有絲毫的留念不舍。
陸修也算豁達之人,可讓他大白菜似得將這么多珍寶送出去,也會十分不舍的。
“前輩,需要我為您做點什么嘛?”寶物陸修不會拒絕,但這么多珍寶他覺得受之有愧,而吳用老者似乎藏著什么心事,陸修覺得自己不能吃白食。
老者連忙擺了擺手:“不用勞煩仙家,小老兒有吃喝不愁,而且也沒幾年活頭……”說著,吳用老者忽然沉思了片刻,望向陸修道:“這些東西也不是小老二的,若是小兄弟心懷感激,不如前去后院,給譚雀師姐上柱香,祭奠師姐的在天之靈。”
說罷,吳用老者便回到另一件屋子中,不再出來。
“時間尚早,丈母娘暫時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不如就去拜祭一下吧。”心中有了定論,陸修也沒有著急去收取其他寶物,只是先將陶罐收好,便一路朝著后院方向走去。
相比前院,后院顯然要整潔多了,應(yīng)該是每日都有打掃,院落兩側(cè)還栽種著一簇簇的紫蔓陀羅,這是僅用來祭奠死者亡魂的花朵,生長自幽冥世界。
花叢簇擁之間,一座低矮的墳堆出現(xiàn)在陸修眼前,墓碑上刻有譚雀兩個大字,左右行文‘其生于蒹葭之畔,云作裳,花為容;其葬于安樂凈土,雲(yún)作屋,花相伴。’
陸修躬身于墓前:“譚雀前輩,晚輩奉沐流川前輩前來求取浩境天泉,雖然您已長眠于此,無法答應(yīng)也無法拒絕,但晚輩還是要來告知前輩一番,以示敬畏之心。”
話音剛落,小蕓兒不知怎地從陸修懷中爬了出來,咿咿呀呀的叫喚起來,也不知是在說些什么,陸修連忙將她拉住,免得這小家伙打擾了譚雀前輩的安寧。
可這一拉,陸修卻是驚愕了,雖然他并未用什么力道,但是蕓兒卻輕而易舉的從他手中掙脫開來,小手充滿節(jié)奏感的扇動這飛到墓穴上方,她忽然叫喚的更大聲了,陸修仔細傾聽,發(fā)現(xiàn)蕓兒的叫聲不似胡言亂語,而是一種自己從未聽說過的奇特語言。
就在這
時,蕓兒突兀伸出雙手,絲絲的抓住空氣,卻仿佛用處了吃奶的力氣向外拉拽,陸修看的莫名其妙,莫非這小家伙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陸修也不去阻攔,任由蕓兒繼續(xù)拉拽,他本想幫忙,但又怕自己力道控制不好,傷了蕓兒。
“噗……”
原本空無一物的墓穴上方,十分詭異的蕩起一片水波狀的漣漪,陸修先的看到一截白皙如藕的玉臂憑空出現(xiàn),接著一道渾身呈半透明狀的嬌軀被蕓兒硬生生給拽了出來,這一變故讓陸修長大了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女子應(yīng)該是靈體,相貌絕美,身著潔白的霓裳羽衣,陸修不經(jīng)想到了墓碑上的那句話‘其生于蒹葭之畔,云作裳,花為容’,說的不正是眼前女子嘛,她雖然不如芝芝那般妖艷,不如閻如月圣潔,氣質(zhì)不及玲鳶,可愛比不上云幽池。
但就是這樣的女子,卻能夠讓人魂牽夢繞,只要看過一眼,一生一世,哪怕死后遺忘了前世記憶,也不會忘記她的存在。
哪怕現(xiàn)在僅僅是一道靈體,陸修看了之后心中也有片刻失神。
女子神色似乎有些茫然,看了眼抱著自己指尖的蕓兒,又看了陸修一眼,好奇的問道:“你是?”
陸修心思一動,連忙問道:“在下陸修,莫非您就是譚雀前輩?!”
這兒是譚雀的安眠之地,此刻又突然出現(xiàn)一具靈體,陸修也只能想到這種可能xing了。
靈體女子點了點頭:“沒錯,我是譚雀,我們以前見過嘛?”
“沒有,在下是受沐流川前輩囑托而來的,他讓我……”
陸修剛提到沐流川的名字,再看譚雀竟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這讓陸修到嘴邊的話都戛然而止,愣愣的看著抽泣哽咽的靈體女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說譚雀喜歡的是自己的師弟吳用,而不是沐流川嘛,怎么她一聽到沐流川的名字就哭成了淚人,若說兩人沒有什么瓜葛,打死陸修也不相信啊。
“流傳……他還好嗎?”過了一會兒,譚雀這才恢復(fù)過來,死死的盯住陸修問道。
陸修被這灼熱的視線盯的心底發(fā)麻,連忙回到:“沐神醫(yī)就在這座仙雲(yún)城的另一邊
居住,不如在下帶領(lǐng)前輩去見一見沐神醫(yī)吧。”
“好!”
陸修話音剛落,譚雀便斬釘截鐵,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答應(yīng)下來,但旋即又是一愣,繼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陰陽兩隔,我和沐師弟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與其相見不如懷念,就讓過去的一切都成為記憶吧。”
果然!
陸修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譚雀喜歡的果然不是吳用,而是沐流川。
其實中之前遇到吳用老者的時候,聽他提起譚雀時帶著尊敬的口氣,陸修就已經(jīng)生出了這樣的猜疑,如果兩人相愛,吳用提起譚雀時絕不可能以這樣一種口氣。
可為什么當(dāng)初譚雀要拒絕沐流川而選擇吳用呢?陸修有些摸不著頭腦,感情的事情一旦牽扯到三個人,那就不是簡簡單單可以說清楚的了。
陸修很想開口詢問,但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刨根究底未免難堪,更何況現(xiàn)在的譚雀已經(jīng)是死去,只剩下了一道靈體在人間徘徊。
“陸公子,方才我還在冥界游蕩,是你將我喚回來的嘛?”就在這時,譚雀又口出驚人道。
“沒有啊……難道是!”陸修頓時將目光移向蕓兒,這小丫頭已經(jīng)飛回到了陸修身邊,正趴在他肩頭上懶洋洋的瞇著眼睛,一動不動,仿佛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
蕓兒這副模樣陸修再熟悉不過,一旦陷入這副表情,就算天塌地陷,她也能巍然不動,不受一切外物影響,哪怕是陸修都拿這丫頭無計可施。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陸修還是斷定,譚雀的魂魄之所以能從幽冥歸來,肯定是因為蕓兒的緣故,若真是如此的話,蕓兒的能力怕是還要超乎陸修想想,從冥界將游魂拽出來這樣的逆天手段,恐怕是圣人強者都聞所未聞吧。
畢竟人死之后去往冥界,那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根本不是同一概念,圣人再神通廣大,也干涉不了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不管如何,譚雀也要感謝陸公子給譚雀這樣一個機會,雖然我不想與沐師弟碰面,但……也許譚雀可以請你,帶著譚雀去遠遠看上沐師弟一眼,只要不被他發(fā)現(xiàn)就好。”譚雀說道,目光中有些許期待和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