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亦之的出現讓沈環進一步地確認了自己的疏漏之處,而這一點的發現,也讓他對兇手的形象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再次來到拐子巷,剛踏進巷口就看見上次的那個王家鄰居,沈環向他問好道:“大哥今天怎么這么早出門了?”
“出去干活,閑在家好幾天了,這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呵呵……”王家鄰居邊說邊伸了一個懶腰,可沒想到卻觸及到了自己的痛處,把他給疼得齜牙咧嘴。
看著他那模樣,沈環三人皆偷偷地笑了,看來因為昨天說漏了嘴的原因,這家伙應該是被家里的母老虎給好好地修理了一頓……
看著沈環三人幸災樂禍的樣子,王家鄰居臉面一下子有些掛不住,趕緊轉移了話題,“你們三位是來找王家老頭的吧?今天你們來得挺早,老王家的女婿剛好在!若是再晚一點,只怕你們今天又要白跑一趟了!你們趕緊過去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看著王家鄰居這模樣,沈環三人都不禁有些忍俊不禁,看來這怕老婆的毛病,不管古今也皆是有的……自從昨天被逮到以后,王家鄰居在老婆的嚴刑拷問之下連把自己藏私房錢的地方都招了出來,實在是……不是丈夫不聰明,只怨夫人太狡猾……
踏進王家大門,此時梁可正端著一只碗,小心翼翼地將吹涼的粥送入王老漢的口中,每當王老漢不小心將嘴里的粥撒出來時,梁可還不忘了將他嘴角上的殘羹小心地擦去。看到眼前這一幕,邢捕頭的臉上紅紅的,他爹也已經上了年紀,行走吃飯也已經和王老漢一樣不是那么的利索,可是因為他工作的原因,卻是連一天也沒有伺候過自己的父親……這讓他的心里無比愧疚……
沈環三人的到來讓王老漢有些疑惑,見他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自己,梁可向他解釋道:“伯父,這幾位是衙門里的公差,他們是來找我的。”
“他們找你干什么?”由于耳背的原因,王老漢說話的聲音很大,若是不清楚內情的,還以為與他說話的人隔著有多遠。
“沒事!他們就是來找我打聽一下消息!”
“哦……原來是這樣……”聽到梁可這么說,王老漢的心里似乎放心了不少。
“我先背您進屋吧。”
梁可說完就想背起王老漢往屋里走,然而就在這時,卻聽沈環說道:“梁可,你先等一下,我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是特地來找老人家的。”
在院子里坐下,沈環湊著王老漢的耳朵邊上,大聲地說道:“我們是衙門里的人,今天是特地來拜訪您的!”
“我有什么好拜訪的?不過就是一個沒用的老頭子!”
王老漢這一聲把沈環的耳朵震得嗡嗡響,無奈之下沈環只好拜托老人家,讓他說話小點聲,可無奈老人家實在太過耳背,還以為他嫌聲音太小,故意又把聲音給提高了幾分!見此情況,宋石和邢捕頭都忍不住地笑了。
要想和耳聾的人溝通,確實是有一定的難度,沈環只好耐著性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總算是將自己的來意告訴了王老漢。
此次來,沈環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通過王老漢,打聽一下王萍生前的人際關系,其中最重要的是想問清楚王萍在生前除了梁可以外有沒有與別的男人交往地比較密切。
然而沈環這話一說出口,立刻就引來了梁可與王老漢的強烈不滿,只聽王老漢鐵青著臉說道:“公子這話未免有些太過分!小女雖然只是一介草民,但卻也知名節二字!如今小女已經不在了,可小老兒也不能讓人隨便侮辱她!”
見王老頭動了怒,沈環連忙賠罪道:“是在下失言了,還請老人家勿怪,只是在下想知道當年令千金為何要與梁師傅解除婚約呢?是否是令千金當時已經有了心上人?這件事還請老人家如實相告,因為這很有可能與她的死有關!經過我們的調查,我們發現殺害令千金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她生前的某個熟人!”
聽到沈環的話,王老漢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并不想提起這件往事……見他如此,沈環也并沒有強迫于他,向宋石使了個眼色,讓他轉移話題。
心領神會,宋石打量了一下四周,指著院子里那一堆已經折好了的紙錢和元寶,對著梁可問道:“梁師傅,這些紙錢是干嘛用的?”
“哦,今天是萍妹和伯母的祭日,所以我就折了些紙錢準備去祭奠一番。”
梁可的話讓邢捕頭頗為感慨,“這么多年過去了,難得梁師傅還一直記著,只是你這么一直照顧著老人家,你家里人不會反對嗎?”
“我就是一個孤家寡人,哪里有什么家里人……”梁可不禁搖頭苦笑。
梁可此話讓沈環頗為吃驚,“莫非梁師傅你到現在也未娶親?”
“沒有……自從十三年前萍妹走了以后,我的心便也跟著她一起走了……除了萍妹,我這輩子不會再娶別的女人……時間不早了,若是諸位沒有什么別的事的話,就先請回吧,一會我要帶著伯父去萍妹的墓前祭拜。”
“如此,我們就不打攪了。”
離開了王家,在不遠處看著將王老漢小心翼翼地背到車上的梁可,宋石深為感動。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癡情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終生不娶!更難得的是他把這份愛也一直延續到了這個女人的家人身上!十幾年來,一直都未曾變過……
此次到王家來,沈環幾乎沒有任何收貨,但是他從剛才王老漢的表情上來看,或許當年的事情,遠遠不像梁可自己說的那般簡單……
回到縣衙已近正午,處理完縣務的劉知縣此時正在后堂會見貴客,聽人說好像這位貴客還是江陰城里一位名氣不小的神醫!現正在為劉知縣診病呢!
聽到這個消息,沈環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那個已經瘋掉了的更夫!那是本案唯一曾經見到過兇手的人!在兩天前,沈環曾經去看過那個更夫,他能斷定這更夫只是因為驚恐過度而造成的假瘋!如果能讓他恢復神智,那么對這件案子的偵破將起到十分關鍵作用!只可惜沈環雖然是學醫的,但卻并不十分精通中醫之道,現在既然有一個神醫在這里,那么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試試!
走進劉知縣的臥室,似是剛剛診治結束,沈環的突然到來把正在和神醫討論病情的劉知縣嚇了一跳!
看著沈環這么沒有禮貌地闖進來,劉知縣頓時有些不悅,“我說你小子有沒有點規矩?你就這樣闖進來差點沒把我嚇死!”
聽著劉知縣這話,沈環嘿嘿一笑,“我說劉知縣,莫不是你得了什么不可告人隱疾?不然怎么會看到外人嚇成這個樣子?”
不得不說沈環這個烏鴉嘴確實很黑!而且黑得發亮!這兩天劉知縣確實有了一個十分頭疼的事情,那就是下面那東西不怎么靈了!這兩天晚上回到臥房,每當他面對熱情似火的小妾卻是怎么也振不起雄風,自己那小兄弟無論怎么樣都是耷拉著腦袋,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百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找大夫求助了……
雖然劉知縣難以啟齒,但是這神醫卻并沒有什么忌諱,如實地對劉知縣說道:“太爺此疾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年事已高,再加上這幾日驚恐過度才會如此,只需服幾天藥,再好好休息幾天便可痊愈,只是這以后的房事卻是要有所節制。”
聽到神醫這么直白地當著外人講出來,劉知縣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可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兩個人,都是自己有求于人家的,根本不敢得罪!所以這委屈只能自己強行咽了下去……
“錢神醫說的是,本官一定遵從醫囑!還請錢神醫開藥吧。”
神醫點了點頭,找來了紙筆在上面寫下了藥方子,然而還未等他寫完藥方的最后一筆,就聽身邊有人嘀咕道:“這不是六味地黃丸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神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是沈環正站在自己的身邊偷看自己的房子!這讓他萬般驚駭!要知道現在這個年代藥方對一個大夫來說就是飯碗!有些治病的藥方雖然只能治一個病,但有許多赤腳大夫就能憑著這藥方吃一輩子!所以每個大夫對自己藥方都是極為保密的!唯恐讓別的大夫知曉!
不僅是偷看,更讓神醫心中感到震驚的是沈環口中剛剛說出的名字!這讓神醫頓時感到自己如同遭到了五雷轟頂一般!
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只見神醫猛得站起身來,指著沈環罵道:“好你個偷方的小賊!說!你到底是什么時候將老夫的藥方竊去的!”
“竊?”
沈環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眼前這神醫老頭在說什么,滿臉無辜地說道:“我沒偷你什么藥方啊,這六味地黃丸書上一直都有啊!”
“不可能!這地黃丸乃是老夫獨創!老夫也從未見有任何醫書曾有過記載!一定是你偷來的!”
看著神醫那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沈環實在有些懵了,“神醫,這話從何說起啊,我真的沒偷你的藥方……這藥方真的是我從書上看到的!”
看著沈環那欲哭無淚的樣子,神醫也有些遲疑了起來,自己所創的地黃丸只有這三個字,而這青年所說的竟然加了六味二字!這雖然僅僅只是加了兩個字,但無論是從字面還是藥性都更加貼切!
想到這里,神醫也不禁對自己有了懷疑,開口問道:“既然你是從書上看到的,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此方的對癥了?”
“是啊!”
這六味地黃丸是個學醫的都知道!在未穿越到這個年代之前,沈環的嬸嬸經常有耳鳴腎虛的情況,所以家里這六味地黃丸是常備的,后來聽人說用中藥煎成六味地黃湯效果更好,于是他嬸嬸更是托他經常去中藥房里抓藥,所以對這玩意熟的很!再加上“治腎虧不含糖”的這么一句家喻戶曉的廣告詞,更是全國老百姓都知道!
聽著沈環把六味地黃丸的藥理藥性和適應癥都背了一遍,神醫整個人就像是遭受了無比巨大的打擊一般,一樣呆呆地站在那里……
看著他那樣子,沈環心里有些慌了,剛想上前查看一下情況,只見那神醫突然間像是瘋了一樣抓著自己逼問道:“小子!你說你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
“我說!我說!我是在北……”
面對突然發瘋的神醫,沈環也亂了方寸,只好說了實話,可是他說了幾個字卻又突然停了下來,瞪大著眼睛對著神醫問道:“神醫,不知您的名諱是……”
“老夫錢仲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