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打破杯子后,笙歌一整天都有種很不安的感覺。果然在傍晚時分,醫院就傳來容老爺子病危的消息。
她聽到消息的時候訝異了一瞬,因為早上和容瑾去醫院之時,她還特地找王主任問過老爺子的病情,王主任給她的訊息是老爺子恢復得很好。
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才是,但是畢竟事有萬一,在醫學上更是沒有百分之百的保證,容老的情況大概就在這萬一之內。
她不再多想,交待李媽后,拿起車鑰匙急忙往車庫走去。
剛開門上車,容瑾的電話就打來了攖。
“你在哪?”他問。
笙歌把手機夾在耳邊和肩膀間,啟動了車子:“我正打算去醫院。償”
“不用去了,我馬上就到家了。”
聞言,她動作一頓,“那爺爺他……”
“回家說。”容瑾的言語里裹挾著疲憊,似乎精神有些倦怠。
笙歌遲疑,“可是……”
“我到了。”
隨著他話落,汽車的車轍聲在耳邊越來越近,不一會兒,那輛熟悉的賓利慕尚映入她的眼簾,然后緩緩在她旁邊停住。
笙歌熄火下車,正好容瑾也從車上下來。
她快步迎了上去,“阿瑾,爺爺他怎么樣了?”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還在重癥病房觀察,那邊有人守著,不用擔心。”容瑾攏住她的手,眉頭擰緊,“手這么這么涼?”
笙歌剛才出來得急,身上只套了件毛線衫,在這深秋的季節,確實顯得有些單薄。
“今天不冷。”她說。
容瑾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膀上,不悅道:“今天風大。”
一陣暖意籠罩住她,雖然并不覺得冷,但笙歌還是禁不住往衣服里面縮了縮,“你等會還要去醫院吧?”
“嗯,我回來洗個澡。”容瑾攬著她往別墅一邊走一邊開口。
“我等下跟你一起去。”她不假思索地說道。
容瑾的腳步滯了一瞬,他側頭看向她,點了點頭。
重癥室外,容叔坐在長椅上,看到二人過來,急忙起身,“少爺、少夫人你們都來了。”
笙歌回答:“李媽本是要一起來的,但是我不放心秦燃,便讓她留在家里了。”
容叔點了點頭。
容瑾瞥了眼病房的方向,“容叔,我讓人先送你回去休息,晚上醫院有我守著就好。”
容叔本想說什么,可最終看他臉色堅定只能頷首:“那我明天早點來替你。”
容叔走后,容瑾牽著笙歌在長椅上坐下:“再過會我讓小四送你回去。”
笙歌看向他,“不,你回去,你明天還要去公司,而我正好沒事,留下來守著爺爺,如果有突發狀況,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容瑾捏了捏她的手指,眸光微垂,“醫生說只要渡過晚上的危險期就沒什么大問題,況且我要是真的乏了,可以去家屬等候室稍作休息,不妨事。”
“那我陪你一起。”她的言語是不容置疑的篤定。
容瑾捏她手指的動作停滯片刻,而后才看向她,淡淡應了句,“好。”
笙歌反扣住他的手,找了個話題:“容教授,爸媽是怎么樣的人?”
話落,容瑾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怎么會突然這么問?”
“就是好奇。”
氣氛短暫地停滯住了,良久,容瑾才慢慢道:“好人。”
這世界上關于好人的定義有很多,但是他寥寥兩個字已經表達出他心中對父母的看法。
可這世界,對大多數的好人都不公平。
笙歌闔了闔眸,晦澀開口:“我媽媽也是好人。”
容瑾眉心蹙了蹙,揉著她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別想那么多。”
“嗯。”笙歌偎進他的懷里,“對了,我好像好久沒有看到三叔他們了。”
“三嬸想回老家看看,三叔陪她去了。”
“那爺爺的情況你通知他們了嗎?”
“嗯。”容瑾應了一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小聲聊著,不一會兒,笙歌就感覺一陣困頓襲來,靠在他的肩頭不知不覺睡沉了過去。
容瑾盯著她沉靜的睡顏,姿勢動了動,把她放到在自己的腿上。
笙歌抱著他的腰,自發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容瑾微微一笑。
他環著笙歌的身子,倚在墻壁上閉目養神。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倏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看向懷里的笙歌。
后者眉心蹙了蹙,并沒有被他的簡訊提醒聲吵醒。
他伸手輕輕按平她的眉間的溝壑后,才從口袋掏出手機,容世澤的名字閃爍簡訊提示信息上。
【搞定了。】
容瑾盯了屏幕片刻,才迅速打了一行字回復過去。
【爺爺病重,速回。】
手機沉寂了一會,閃爍燈才再次亮了起來,是來自容世澤的回復。
【知道了,明天到。】
容瑾把手機放到一旁,垂眸凝向懷里的女子。
于此同此,笙歌無意識地往他懷里蜷了蜷。
他擰眉,手掌貼上她的臉龐。
掌心溫熱,她的臉龐微涼。
下一瞬,他拿起手機,毫不猶豫地抱起她朝家屬等候室內走去。
笙歌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除了蓋著容瑾的外套外,還裹了層醫院的薄被。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鉆入鼻孔之中,讓她有種錯覺是從在醫院值班剛醒來。
可箍在她腰間的手很快就讓她回憶起現實,她側頭朝身側看去,只見容瑾攬著她,靠坐在墻壁上,雙眸闔緊,呼吸均勻,似乎也是睡著了。
環顧了眼四周的環境,她頓時明了,這里應該是附院專門給家屬開設的陪護室。
笙歌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凌晨四點鐘,窗外已經蒙蒙亮了。
昨夜不知道什么時候朦朦朧朧睡著的,只是這一覺竟然也睡得格外安穩。
她拿開容瑾的手慢慢坐起,然后抽出外套,跪坐到他面前,輕輕地把外套蓋到他身上。
幾乎在她要離開的同時,容瑾睜開了眼睛,他抓住她的手,聲音有些啞,“睡得好嗎?”
笙歌點了點頭,“抱歉,昨天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還有時間,你躺下來睡兩個小時吧。”
容瑾放開她的手,轉而攬住她的腰身,低低道:“不用。”
她頓時不悅地板起臉,“你又不是鐵打的,這陣子你的睡眠時間已經夠少了,這一夜熬下來哪里受得了,別等下爺爺還沒脫離險境,你就先把自己病倒了,到時候我該顧著誰?”
容瑾見她惱了,笑了笑,“好吧,都聽太太的。”
笙歌在他唇上啄了口,“乖,這是獎勵。”
容瑾的喉結滾了滾,頓時有些無奈,“太太,你確定這是獎勵而不是懲罰?”
“……”笙歌耳根子一臊,“快睡覺。”
容瑾挑了挑眉,放開環在她腰間的手,躺平了身子。
笙歌拉好蓋在他身上的外套,又拉過薄被打算給他蓋上時被容瑾攔住,他嫌棄地擰起眉頭,“不用了。”
她想起他的潔癖,于是作罷。
容瑾闔上眸,長臂一撈把她結結實實撈進懷里,“陪我睡會。”
“可是我沒那么困了。”笙歌試圖掙了掙,只是沒有成功。
“好吧。”最終,她妥協了。
容瑾把她更緊地攬入自己的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嘴角勾起一彎淺淺的笑意。
次日,二人醒來被告知容老爺子已經渡過了危險期,只是意識并沒有清醒,而且按照目前的情況,清醒的概率比較小,因為ct結果顯示,他腦部的腫瘤又長大了一些,所以就算脫離了險境,也不能出重癥病房。
現在的狀態,就算是想動動手術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怎么會這樣?”笙歌蹙眉不解,總覺得容老爺子的病情惡化得有些奇怪。
容瑾蹙了蹙眉,沒有回答。
眼角余光瞥到有道黑影一閃而過,他抬起頭往那處看時,已經不見人影。
笙歌察覺到他的異常,奇怪地朝四周看了看,“怎么了?”
容瑾抿了抿唇,才收回目光,“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