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綰月挑眉看了看蒙著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女子,她也是這樣的痛恨流離,她到底是誰?
看來,想要置流離于死地的人真的是很多呢,思念藉此,她的笑卻是愈發(fā)的額滲著寒意。
“你為何這樣痛恨流離?竟然是這樣的想要讓她死。”綰月開口問道。
“原因沒有必要告知你,你只需要記住的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是云流離就夠了……”黑衣女人隱去了眼中的不快,似乎是覺得云綰月問的有些太多了,她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而已,如今流離還未死!
云綰月點了點頭,而后便聽到女子說道:“若是有計劃,我便會前來云府。”話音剛落只見黑衣女子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這個女人的到底是誰?竟然有這樣厲害的武功?”等到黑衣女子一走,綰月的心卻是忽的放松了,那個女人的眼神好恐怖!比惡靈還要恐怖幾分!
這個女人是敵是友還說不定,畢竟她的把柄在那個女人的手里!想到此,綰月的眼里也閃過一抹怨毒的神色,轉頭,看向窗外卻是瞥見了那一株靜靜綻放的山茶花, 那映紅的顏色比地獄的烈火還要濃烈?guī)追郑麄€屋子里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茶花香味。
那一刻,她的眼神竟然是那樣的溫柔,是那樣的幸福,仿佛一株山茶花便是她所有的支柱。
不過,也卻是如此,那山茶花比所有的人都終于,記載了她曾經數十載的悲傷與快樂。
不久之后,整個帝都里皆流傳著護國府小姐,未來的六王妃被云府三小姐謀害,跌落山坡,成了一個活死人。
皇上盛怒,欲要將云府三小姐云流離交給寧將軍處置,無奈六王爺司尋與丞相是百般求情,力保云流離。
不得已,最后六王爺許下承諾,三日之后盛大的婚禮依舊迎娶活死人的寧萱為正王妃,以至于才讓寧將軍平息了怒氣,至于原本被賜婚許為側妃的流離卻是取消了婚約。
不知情者,則道六王爺與寧萱的鶼鰈情深、情深似海。
知情者,則日日夜夜輾轉難眠。
“阿堯,我們三日之后便離開。”流離忍著心中的震驚與驚恐,看著云堯說道。
她的手甚至都是在顫顫發(fā)抖,身體冰涼。
云堯似乎是看出來了流離的不適,也感覺到了她的害怕,一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道:“阿離,相信我,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的。不要怕,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的眼中溫柔在流轉,將她的懼怕與驚慌緊緊的包圍起來,隨后慢慢的融化。
流離卻是忍著心中的無奈與痛苦,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阿堯,任你是筲國太子,任你才智無雙,可是三日之后你要面對的卻是司尋的千軍萬馬啊……
司尋說,三日之后他與寧萱的大婚之日,也就是云府劫數之日。
司尋說,他答應過她,放過云堯離開,若是三日之后不走,那么便是敵人。
司尋說,這一次,他給她一個選擇。
可是這樣的選擇比無選擇更加的難,若是她昧著良心將云堯帶著離開了,那么三日之后云府的幾百口人必死無疑,而云堯或許還會因此終生愧疚。
可是,她怎能不讓他走?若是不走,那他定然是插翅難飛了,驚才絕世又如何?說到底不過是凡夫俗子,她愛他!她心心念念著他,她就只想要自私的讓他活下來就已經足矣。
足矣……
“阿堯……阿堯……三日之后就離開好不好?我不想呆在云都,一刻也不想。”流離卻是倔強的搖著頭不肯罷休,她還要去六王府將沐夏接回來,三日之后一同離開。
云堯皺了皺眉頭,他總是感覺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阿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云堯眸光一冷,看著流離問道。
流離被他卻是看得心神一怔,連忙搖著頭說道:“為什么會這么說?沒有。”
見流離的神色不似有假,云堯這才放下了心來,離開云都是也是當務之急的,司尋已經開始對他的身份起疑了,也曾多方試探,多呆一刻便是危險。
“流離,司尋是否與你說過些什么?你的臉色從出宮回來之后,竟然是這樣的難看。”他出聲問道,心底還是有些不放心。
流離的面色一沉,隱去眼里的慌亂,掛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說,他這輩子也不想再見著我。”
她又怎會知道,當她為云堯不顧一切的時候,他的心早已經遍體鱗傷了,如今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若是他不能娶所愛之人,那么娶一個不愛的人能夠保住所愛之人,不管怎樣,到底值得的。
一切就只因著,司尋愛流離,僅此而已,無關身份,無關地位,只是因為她是流離,他是司尋。
他逼迫她,讓她離開,不過是不想讓她與云府人一起喪命罷了,他畢竟是不能永遠保護她的。
他所作的如此之多,最后卻還是在她的心中
留下心狠手辣的身影。
他的愛看起來是毒,卻是救人的良藥,只可惜,有些人錯過便是一生。
“阿離……”云堯略帶滄桑的聲音輕輕的呼喚道,就如同微風吹過田野,掀起陣陣碧綠色的波濤。
“回到筲國之后,你便嫁我為妻可好?”他的眉目在陽光下泛著溫和,歲月靜好,一世安穩(wěn)。
在他的心里,不是太子妃,是妻!
是結發(fā)夫妻,是妻啊……在那個富麗堂皇的皇宮里,能夠得到這個字的女子是少之又少。
他雖深情,可若情盡,那便是怎樣的煉獄啊?
這一刻,流離的心被撼動了,大腦里一片空白,腦海里只有眉目如畫的他,阿堯。
那個會,娶她為妻的男子。
那個會,給她十里紅妝的男子。
那個會,伴她一世安好的男子。
“妻……”流離呢喃著,隨后抬起眼眸一臉期待的看著云堯,點頭道:“好,流離嫁你為妻,伴你一世無憂。”
溫暖的陽光下,他們曾十指相扣,心心相印。
他倆的姻緣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注定,卻是上天折磨,要經歷多災多難,方可化繭成蝶,比翼雙飛!
“錦月,你這是做什么?”云錦月一身男裝,帶著佩劍與包袱欲要出府門而去,卻被迎面而來的云老爺子出聲打斷。
站在這個依舊精神矍鑠的老人面前,錦月對他還是留著尊敬的,不過今日,她是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爺爺,我要離開云府去九城山。”錦月斂去了眉角的疲憊,簡短明了的說道。
話音剛落,云老爺子卻是猛的咳嗽起來,“不許去,你可知道九城山內兇險之極,有野獸出沒,你一個弱女子……”
見老爺子的態(tài)度堅決,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錦月不由得眉頭緊皺,這些危險她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玄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爺爺,九城山雖然有兇險,為了玄棠我愿意冒險一試,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哪怕是要犧牲我的生命我也毫無怨言。”錦月抬頭望著老爺子,目光堅定,絲毫不可撼動。
可是,她怎么知道這一去,卻是躲過了云府的滅門之劫!從此,海棠樹下,琴瑟和鳴。
卻也成為了她唯一的遺憾。
云老爺子簡直是怒不可遏,指著錦月的眉頭大罵道:“你可知道他是你的親兄長,你怎能喜歡他,怎能和他在一起?”
豈料,錦月卻是絲毫不在意的勾起了唇角,道:“他是我的親哥哥,又如何?”
她曾在云堯的面前說過,若是誰敢阻攔她與玄棠,那么她便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一刻,就連錦月的眼底也染了幾分戾氣。
她什么也不管不顧了,為的便是以后的平淡生活。
置疑=一處院子、種一顆海棠樹、如此相守,舉案齊眉,她覺得就心滿意足了。
“你們這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你知道嗎?……”云老爺子顫抖著手,看著意志堅定的錦月說道。
她怎的就是如此的固執(zhí),親兄妹怎能在一起?怎能成婚?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知道 ,就算不能容忍又如何?他不是六王爺司尋,我也不是十六公主沁瓷,我們沒有承受那樣大的壓力和輿論,爺爺,你就放錦月一次幸福的機會好不好?”錦月忽然有些哀傷的望著云老爺懇求道,她這一生都被云府人的光環(huán)所罩住,連一次為自己做主的機會也不曾有過。
云府的光環(huán)大耀眼,太沉重,讓她險些摔倒,在這樣的光環(huán)下生活,她只是覺得好累……好累……
“孽女……孽女……莫非真是鳳汀心來討債了?”忽的,云老爺卻是沖著飄著幾朵白云的天空咆哮,他的聲音是那樣的咬牙切齒,似乎是恨不得將鳳汀心抽筋、喝血。
他是那樣的痛恨那個奪走了他兒子生命的青樓女子,鳳汀心……
院門口處,一身淡雅白衫的玄棠卻是忽的止住了腳步,走到一旁的槐樹下靜靜的看著大門口的一幕,心中卻是勾起了無限的苦澀。
“娘……您看……您去世這么多年了,我那所謂的祖父竟然還是記恨著你的。”玄棠不由得輕輕一笑,笑得苦澀又卑微。
云家唯一的男丁,落得卻是如此的待遇,只因為他那個不待見的娘親。
小時候,他以為他的娘親和父親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便想著,以后也要尋一個娘親那般賢惠懂禮的娘子,他便如同父親一樣。
娘親與父親的恩愛他是看在其中,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琴瑟和鳴!也莫過于如此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身份不俗的夫人前來,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原來已經娶妻,而那個女人就是當時錦月的娘親,云夫人!
而他的父親就是那丞相的獨子,但是他的娘親卻是什么身份都沒有,甚至是連個妾字都是算不上的,因為并未得到云家的認可,以后也是進不得云家
祠堂的,而他也不能姓云!永遠不能!
這是云夫人要求娘親必須答應的,娘親別無選擇。
第一次見云夫人動怒,傷心欲絕,便是在父親去世之后,在那個午后的雨天里。
她看著父親的遺體,不哭不鬧,臉上是呆呆的表情,找不出一絲別的表情。
就連,云夫人前去尋父親,所見到年幼的他之時表情都是淡淡的,像一塊溫和的玉佩,似乎沒有喜樂悲傷。
他依稀記得,云夫人只是眉角帶了一絲笑意,道:“你的兒子長得真漂亮,玄棠是嗎?”那一絲笑意卻是從未到達眼底的,隱約還帶了一些苦澀,可是這個怡雅聰慧的女子卻是隱藏得極好的。
若是她走之前,那回頭的一望,眼里充滿了羨慕,他是不會知曉她也有憂傷的。
錦月就和云夫人很像,眉宇間總是那樣的干凈、透徹,像一塊美玉,沒有瑕疵,卻也總是帶著憂傷,不過,她卻是比云夫人要勇敢、錦月比任何人都懂得追求幸福、追求愛情。
“爺爺,放過錦月與玄棠吧,云府的光環(huán)太耀眼,而錦月早已經承受不住,我向往的不是這樣的生活,我厭倦沙場,想安靜的生活了。”錦月見云老爺任然 如此,便對著他跪了下來。
“云府的光環(huán)太耀眼,你竟然說出了二十幾年前你父親所說的話,你厭倦的是沙場,他厭倦的卻是這個位高權重的云府,錦月,你當真要為了玄棠拋棄養(yǎng)你、育你的云府?”云老爺一時有些無法接受,不可思議的看著錦月問道。
云錦月連忙抬起眼眸看著云老爺子,緊緊的咬著下嘴唇,似乎在做著極其艱難的決定。
一邊是云府,一邊是……此時,她的腦海里卻是浮現出了一張風華絕代的臉龐,在盛開的海棠花下吹動著手中的樹葉,他落寞的背影,他病發(fā)時的無助……
他一直竟然是這樣的孤單……他一直就是這樣在黑暗里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輕輕的張開了嘴唇,猶豫半響,終究是含著淚道:“爺爺,何必如此逼迫錦月?成全錦月與玄棠就真的這樣難嗎?如果真的如爺爺所說。玄棠一個人孤單了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人在他的身邊真正的關心他。他一個人孤單了二十幾年了,爺爺可曾知道玄棠病發(fā)時的無助與痛苦?他每每病發(fā)一次,壽命就減少半年,如今的他需要錦月去為他尋靈藥續(xù)命啊。爺爺可曾真正的關心過身體里同樣留著云家血液的玄棠?他是父親的孩子,他是父親最愛的女人的孩子……若是父親知曉爺爺這樣對待玄棠,想必,父親定然是九泉之下不得安寧的……”
轟……轟……
云老爺子的身體猛的一怔,九泉之下不得安寧……赫然啊……他是你的孩子不假,可是因著一個鳳汀心,你負了為你守護一生守護云府的荏苒啊……楚荏苒,錦月娘親的閨名,荏苒……
荏苒與你成親數十載,你卻是常不歸家,荏苒依舊是無怨無悔的為你產下兩個健康的女兒。
你甚至是在荏苒懷胎的時候,竟然要一封休書遣送回楚府,連她腹中孩兒都不要,只是為了要將鳳汀心迎為正室!
荏苒到死之時仍舊要爹將鳳汀心的骨灰與你合葬,而她獨自一人葬于西山櫻花林下。
這樣的妻子,你卻是負了她……
云老爺回憶起往事不禁老淚縱橫,荏苒是他們云家欠她的,欠荏苒一個好的丈夫,一個溫暖的家。
“錦月,你知曉玄棠的無助,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娘得到你父親休書時的絕望與哀默。如果沒有鳳汀心的出現,你的父親會是一個好父親,也會是一個好的丈夫,更會是一個好的兒子。可是偏偏,鳳汀心這個女人的出現,讓荏苒心思郁結,最終是憂勞成慮紅顏薄命,你可不多替你的娘親想想?”云老爺見錦月的態(tài)度堅定,便試圖用已故的荏苒,云夫人來打消錦月想要離開的心思。
提到云夫人,錦月的眼里卻是閃過了一抹溫馨與可憐,一個得不到愛的女人是可憐的。
一個得不到愛的女人仍然愿意付出看著所愛的人幸福,卻是可敬的,她的愛這樣深沉。
而她的娘親,楚荏苒正好便是一個這樣的女子,可敬的女子,所以,云府里的人皆是尊敬著她的。
連死后都要顧忌著父親,她是太傻還是愛得已經迷失了自己?她是得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父親與鳳姨合葬!而她自己卻獨自一人守著孤寂的西山,看一世的繁華,等候那個有緣相遇、無緣相守的男子。
可是,錦月不知道的是,當一個人不愛另一個人的時候,怎樣都是不在乎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楚荏苒是一點也不愛云赫然的,一點也不。既然不愛,何來在乎?
因為不愛,所以不愿死后都要牽扯在一起,她有著她自己想要等待的人。
因為不愛,獨葬西山又如何?因為不愛,靜看一世孤寂又何懼?
楚荏苒是一個水一樣的女子,謎一樣的女子,看透她簡單也復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