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放好后,我又將柚子葉放了進(jìn)去,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就在我正準(zhǔn)備進(jìn)入澡盆泡澡的時候,父親又抓來一把糯米面丟了進(jìn)去。
“全身上下多用柚子葉擦擦”,父親說完后,便離開了房間。
我原本就已經(jīng)好幾天沒洗澡了,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導(dǎo)致心里特別壓抑,所以此時能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也算是一種享受,最后我在澡盆里泡了近半個小時才出來。
洗完澡,不但身體全身上下輕松了,就連心里都舒坦了許多,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也漸漸的被拋諸腦后。
后來,我將作業(yè)寫完,又看起了電視,直到我的父親叫我睡覺。
睡覺本來是一件好事,可當(dāng)父親推開房門的時候,我的心驟然一緊,那已經(jīng)忘記的壽衣再一次填滿我的腦海。
“你怎么啦”?父親進(jìn)入房間后,遲遲未能聽到關(guān)門聲,這才回頭看向了我。
此時大門就在我的眼前,可是我卻連踏進(jìn)去的勇氣都沒有。只要一想到我每天晚上都穿著壽衣睡覺,我的心里就一陣陣不寒而栗。
“進(jìn)來啊,你杵在那干啥”?父親又一次叫我。
父親接二連三的喊叫,我只能硬著頭皮進(jìn)入房間,并漫不經(jīng)心地將房門關(guān)上。
關(guān)好門后,我的心里更加害怕起來,甚至連看向床上的勇氣都沒有,顯然壽衣的事情已經(jīng)了成了我此時的心病。
“這孩子”,父親搖了搖頭,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向他睡的床邊走去,與此同時,我還是鼓足勇氣向父親提了出來,大吼道:“爸,我可不可以不穿壽衣睡覺了啊”?
“啥”?父親的臉色突然大變,轉(zhuǎn)過身來,陰沉沉地望著我,厲聲道:“誰給你說這是壽衣,這就是一件普通衣服”。
我說話的語氣很暴躁,父親同樣不遑多讓,一時間,我和父親大眼瞪著小眼,誰都沒有后退一步的意思。
“這明明就是壽衣,我今天都看到了,它跟死人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樣,你別想再蒙我”。說著說著,我的眼珠子開始打轉(zhuǎn),眼角處出現(xiàn)了絲絲淚花。
“這都是為你好”,父親收起了部分嚴(yán)厲,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輕描淡寫地回了我一句。
“為我好?這可是死人才能穿的衣服,難不成你們這一年多都是把我當(dāng)死人看待嗎”?
說到這里,我眼淚就像是自己活了一般,沖破我的眼眶,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來。
“哎”,父親滿臉無奈,他沒想到我會這么想,于是他搖了搖頭后,解釋道:“本來就是擔(dān)心你會害怕,才沒告訴你,你知道你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像你這樣的身體很容易招引邪祟,特別是在半夜,所以只能將你的氣息掩蓋,這樣才能防止哪些孤魂野鬼來找你,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
父親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看到他語重心長的樣子,我最終妥協(xié)了,選擇了無條件相信。
“好吧,我穿”。
壽衣再一次穿上我身,可這一次我對它的感受不再是以往那般帶來的安穩(wěn),而是那毛骨悚然般的害怕。
冰冷的壽衣將我的身體包裹,這一刻,不只是我的身體冷,我的心更冷。
“快睡吧,睡著了就不怕了”。
我鉆進(jìn)被窩,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盡最大努力讓自己不再害怕,能夠快速入眠。
“一只羊,兩只羊…八十八件壽衣,錯了,八十八只羊…一千二百只羊…”。
我閉上眼睛拼命數(shù)羊,可帶來的結(jié)果卻并不如我愿,反而是越數(shù)越清醒,越數(shù)越害怕。
“呼呼”
我已經(jīng)記不清到底數(shù)了多久的羊,最后在我放棄數(shù)羊的時候,耳旁傳來了父親睡覺的打呼聲。
“對哦,就這么辦”。
此時父親已經(jīng)完全睡著,于是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將睡衣脫下放在外面,這樣不但能減輕心里的恐懼,也能騙一騙鬼。
“中間隔一層被子,算下來它還是在我身上,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
放好壽衣后,我又開始數(shù)起小羊,這一次我心里的恐懼被減少了很多,漸漸地,隨著我數(shù)羊越久,我的睡意越濃,最終,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小孩子的把戲就是天真,往往都是心理在作怪。壽衣無論是穿在身上還是蓋在被上,它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壽衣。
“汪汪汪…”。
隨著我的入睡,時間悄然來到了十二點鐘,而就在此時,整個村里的狗都突然開始狂吠起來。
俗話說,狗能看到人看不見的東西,而且此刻在它們的叫聲中,仿佛透露著一種驚恐的情緒。
“砰砰砰…”。
狗叫聲一波接著一波,大約在叫了十分鐘左右后,我們的家的大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敲門聲越敲越快,狗吠聲越來越激烈,就在此時,我被這兩種聲音驚醒了。
“這大晚上的會是誰啊”?醒來后,敲門聲依舊響個不停,可我卻沒有勇氣出去一看究竟。
“不管了,多敲會兒,知道我們都睡了,應(yīng)該就不會敲了吧”。
敲門聲并沒有像我想象那般消失,而是隨著時間越久,敲門聲也就越大,此刻的敲門聲就是捶重鼓一樣,響天動地。
“瑪?shù)?,這是打算把我家大門給敲垮塌是不”?照此下去,我嚴(yán)重懷疑我們家那大木門會被它捶垮。于是我只能叫醒我父親:“爸,爸,醒醒,有人敲門呢”?
有時候我還真不得不佩服我父親的睡眠,真的就是在他身邊狂轟亂炸都醒不了!
“什么?鬼敲門”?父親突然驚醒了過來,一下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了電燈。
“不是鬼敲門,是有人敲門”,我還以為父親是睡懵了,急忙糾正他的錯誤。
“你的衣服為什么會在床腳”?父親突然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我,當(dāng)他看到落在床腳的壽衣時,突然臉色大變,雙目怒視著我大吼。
“我…我…不小心…”。看著父親的樣子,我一時間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沒蹦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這個背時娃兒啊…”!
父親被我氣得七竅生煙,將被蓋猛地一掀,急忙開始穿衣服。
父親剛把褲子和T恤穿好,連外套都還沒來得及穿,便一邊穿衣,一邊向我趕來。
“哎”,父親來到我床邊,氣得一跺腳,一把就將我的鋪蓋給扯開了,甚至還抬起巴掌準(zhǔn)備打我,不過好在我及時躲開,這次并沒有打到我。
“趕緊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父親此時的樣子一點不像開玩笑,于是我急忙起身穿衣服。
“走”,我剛穿好衣服,父親便一把拉著我朝房間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