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材讓親兵將書信以快馬送出,這個時候的清國電報可並沒有完全普及。做完這些後馮子材踱步輕輕走出帥帳,看看月亮心裡默默祈禱。哎,希望這些親兒子能給我堅持1天時間,讓大軍稍微攢足一些氣力。看看時間,約莫已到寅時,索性便不睡了。馮子材又開始研磨書寫家書,畢竟如果親兒子一觸即潰這一巴掌抽在皇帝臉上,皇帝想不發飆都難。便順道寫了封辭呈,吹乾紙張上的墨跡。他畢竟年紀太大了,一沾椅背便沉沉睡去,這段時間老人家確實太累了身體也有些力不從心。
不知多久馮子材被帳外的嘈雜驚醒,便見院外士兵鼓譟混亂。馮子材心道一聲不好,大步走到院外怒叱道“爾等爲何喧譁。軍旅之中可知何罪?”衆軍卒見到大帥齊齊拜倒,口稱知罪。馮子材見衆軍士禮畢才沉聲說道“爾等因何事而喧鬧?”馮子材早就看出來肯定不是法軍進城,否則親兵必然早就將自己叫醒,而且面前的這些軍士臉上都帶著輕鬆之色毫無慌張之意。所以也就把心放回肚子裡。馮子材指著一名親衛小校問道。那小校慌忙回答道“回稟大帥!因前線傳來戰報,親。。。親。。皇軍大勝,據說還殲滅洋人數千衆之多。而僅僅只有一人輕傷。衆軍中便有好事者不顧軍紀,前去前線窺探,見皇軍正在清理戰場。洋人屍首無數,並監押數百洋人正向河內返回。”小校本想說親兒子,又覺得這樣在大帥面前似乎不妥,於是便順口換了一個至少在他看來順口稱呼。馮子材聽著這‘皇軍’倒也沒什麼,光緒要是在場,估計得一個倒栽蔥扎進河內潮溼的泥地裡去。
馮子材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將,可聽見這樣的捷報,也是一愣神,有心仔細詢問,但身爲軍中主帥總不能當著衆軍卒的面反覆去核實情報。於是他對剛纔對答的小校說道“待佟將軍回城後讓他和劉永福劉將軍來見我。”返回書房,馮老將軍忍不住哈哈大笑。
莫要看只是一場大勝而已,在馮子材看來。古往今來凡,是皇帝親軍強者,無不代表國家興盛,如漢武的虎賁,又如盛唐的天策。老人家真的感到欣慰,眼看著大清國跟王小二過年似的,一年不如一年。而自己的無能爲力,對朝政的無力,對洋人堅船利炮的無力。馮子材常常獨自在家扼腕嘆息,在得知此次出征由自己來擔任主帥,他其實早已懷揣死志,不論自己生死,一定得打贏這一仗,也是自己作爲國家的軍人,爲帝國貢獻出自己最後一點能量。
馮子材一面笑著,一面走進帥帳,順手抄起昨日通宵的寫好的家書。自語道“嘿嘿,如今我還留你何用?”雙手一較勁,便將家書扯的粉碎。看著手中的紙屑,感覺還是意猶未盡,便將其扔如火盆之中付之一炬。
相比較馮子材的意氣風發,這位法蘭西共和國的統帥孤拔心裡壓抑緊,這份壓抑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今早他接到來自國內的電報,電報令他儘快尋找機會與清國決戰,並必須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因爲這次巨大的失敗傳回國內已經引發了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暴。國內已經啓動廢除茹費理總理職務的程序,國內現在很需要一場決定性的勝利穩住民心,也需要一場巨大的勝利來鞏固茹費理的政治地位。
電報靜靜的躺在孤拔的帥案上,傳令兵筆直的站在孤拔的面前,孤拔卻良久沒有發出一道指令。終於,孤拔嚯的一聲站起。轉身面對著背後懸掛著的地圖沉聲說道“讓利士比率領交趾那艦隊,先將查理上校的3000部隊,以及後方的重炮兵團運輸到河內東側。完成任務後,令其北上!允許利士比自由攻擊清國東南沿海港口。”孤拔想了想一咬牙“令其務必鎖臺灣,炸掉他們生產維修船隻的馬尾船廠!”孤拔髮出一連串的命令後無力的躺坐在椅子上,現在他終於感到了絲絲的不安。一支軍隊如果帶著速戰的命令,那麼它的命運往往都是悲慘的因爲它除了需要面對現有的一切困難以外,還有一個更爲可怕的敵人正在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它,那就是‘時間’!現代戰爭最明顯的戰例無非是德國的一個星期打倒法國,以及日本三個月滅亡中國。雖然孤拔不知道這兩個血淋淋的例子但他畢竟是一名職業軍人,就像是野生動物面對威脅,軍人的嗅覺已經讓他感到了不安。不過作爲軍人,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夠迅速的打破清國的經濟中心以及其耗費十數年心血的現代造船設施,清國人一定會屈服,而最後獲得勝利的一定是自己!孤拔告訴自己,自己一定還是能夠獲得勝利!自己也許還是會獲得勝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