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突然出現了意外事故,比賽暫停了片刻,張甫林等各位領導正在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實際上現在只剩下四名同學沒有表演,超不過三十分鐘就能結束這場選拔,所以絕對不可能出現取消的結果,只是爲了尋找對策,同時爲同學們解釋。
觀衆席的同學們交頭接耳討論著,都在思索齊書玉怎麼突然就昏倒了,對他們而言,原本很好的節目突然中斷,心中難免有些可惜。
後臺處,腐玉和韓繪里說著什麼,然後兩人決定去醫務室看看情況。
畢竟兩人的表演已經結束了,而且心中也知道這次的優勝者多半和自己沒有關係,自然無牽無掛,兩人跟葉瑒說過之後便離開禮堂。
轉眼之間,葉瑒身邊就只剩下了陸羋,這讓葉瑒忍不住回想起了剛纔出現的一幕幕。
陸羋爲什麼要那樣問自己?她希望自己留下來?留下來做什麼?猜一猜的話,好像沒有很特別的事情,難道......是因爲她的節目?
葉瑒看向陸羋的方向,走過去問道:“你,找我有事?”
陸羋動作緩慢的擡起頭,表情變得很平淡,失去了那抹最爲耀眼和奪目的驕傲與自負,就像是受過傷的大雁,這樣的突兀改變讓葉瑒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和陸羋有過認真的對視,認真的交談。
一切,都是在那場表演之後,也許是雙方內心深處隱藏的複雜情感讓所有的矛盾都變得激化,變得讓自己再也無法忍受她,再也不願意對她有絲毫的信任。
現在回想起來,所有的事情在葉瑒腦海中都變得模糊起來,他知道那不是因爲自己忘了,而是因爲印象太深影響太重,並且有著痛苦的痕跡,所以不願意想起。
現在再看到陸羋的異樣表情,葉瑒下意識的就認爲兩人之間似乎回到了某個陌生的時間。
陸羋張了張嘴,可惜聲音淹沒在了禮堂外的廣博下,葉瑒只能看到那乾巴巴的嘴脣似乎說著什麼,身邊走過下一位表演者,一切,恢復了正常。
陸羋閉上了嘴,等到所有聲音都平息下來,這才道:“沒什麼,只是你應該很期待最後的結果,應該留下來。”
“你怎麼知道我很期待?”
“這不難猜出來吧,你不像是願意參加這種節目並且露風頭的人,假若你是真心想參加,那麼就不該用剛纔那樣的表演,所以你只是爲了獲勝而已。”陸羋輕笑著說道。
很精準的分析,葉瑒都不得不承認,陸羋對他的瞭解是那麼深刻那麼準確,自己逃都逃不掉。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陸羋對自己的瞭解......正如她瞭解自己那樣,自己也瞭解她。
陸羋有聰明的頭腦,但是那副聰明很自私,絕對不濫用在任何她不感興趣的人或物身上,所以她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看重?
“齊書玉的身體應該沒有大礙,你自己也清楚,就算去了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所以不用擔心了,靜靜等待吧,很快就結束了。”
陸羋的聲音中透著模糊不清的落寞,像是即將解脫的囚犯。
葉瑒已經讓這複雜的感覺和心中難以言說的壓抑糾纏的痛苦不堪,乾脆不再接近陸羋,晃了晃頭走到遠處坐下,向陸羋所說的那樣,等待吧。
只剩下三位同學了,柯歌......是棄權了嗎?
當時在舞臺上,柯歌要代替葉瑒去醫務室,葉瑒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以爲柯歌已經表演完了,所以也沒有強求,可是現在再想,柯歌不可能忘記接下來是她的表演。
葉瑒很瞭解柯歌,她之前不願意參加這場比賽無可厚非,雖說改變主意有些突然,估計只是一時起意罷了。
但是葉瑒知道——柯歌的好勝心很強,並且很驕傲很自信的認爲勝利與她而言不過是囊中物,這樣的一個人,她參加了比賽,走到了決賽,怎麼可能輕易棄權呢?
這樣的事情讓誰思考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爲什麼呢?
葉瑒不自覺的把視線重新放在了陸羋身上,直覺告訴他柯歌的怪異動作都是因爲陸羋而起,但是陸羋沒有勸退柯歌的本事,誰都不可能採納敵人的意見,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麼柯歌的棄權肯定是發自本願,因爲某種能夠觸動她內心的原因讓她願意把自己留在這。
所以怎麼看,這都和陸羋有著脫不開的干係。
後臺處的氣氛頓時變得陰鬱起來,誰也說不清這種改變從何而來,同學們面面相覷,只覺得有些壓抑,誰也沒有找陸羋和葉瑒搭話。
這時剛纔上臺的選手已經返回,看起來情緒不錯,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兩人了。
當那名女生走上臺之後,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陸羋,作爲壓軸戲的她......究竟要做些什麼呢?
就連葉瑒都有些好奇,陸羋不是喜歡規矩的人,誰都別想束縛她,而且根據以往的表演推測,陸羋對於最後的獲勝有著很大期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舞臺的情況,但想來應該快到時間了。
突兀的,陸羋站了起來,走向通往舞臺的大門,這一動,所有同學的心都緊了起來,終於要來了嗎?
陸羋停在門前兩米遠的地方,旁邊就是葉瑒,兩人的視線交錯,竟然都在這時笑了起來。
這幅場面太詭異了,甚至在葉瑒心裡都是這樣。
在煩惱了很久困擾了很長時間之後,他再看向陸羋,看向那雙斂去傲慢與強勢的眼神時,似乎看到了某種讓自己能夠感到幸福的東西,於是他不受控制的笑了起來。
陸羋的笑容更加放肆也更加盡興,眉眼彎彎,睫毛長長,紅潤的嘴脣自然上揚,猶如雨後的彩虹一般美麗。
兩人沒心沒肺的笑著,似乎停不下來了,周圍的同學們可笑不起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兩個瘋子在做什麼,總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吧?
但是誰都能看的出來,這兩人的關係很好,感情也很好。
葉瑒看不清陸羋的眼神,只能看到那幾滴擠在眼角的水珠,她在哭?
“你準備好了?”葉瑒忽地問道。
陸羋點點頭:“很早就準備好了,爲了這次的收尾,我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也許方法不太好,也許還是太過於自我,不過沒辦法,這就是我,改不掉了,也不想改。”
葉瑒聽得似懂非懂,懂的是這場比賽肯定有陸羋的推波助瀾,至於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他還猜不出來。
不懂的是,陸羋準備這麼久,究竟要在臺上表演什麼?她要向誰表演?
“你——”
“時間差不多了,無論是以前的事情,還是以後的事情,分得清的分不清的,複雜的簡單的,我有答案了。”
眼前的陸羋讓葉瑒隱隱有種陌生的感覺,但是並不讓他感到厭惡,甚至是到達了他內心某個已經長滿荒草的枯地,紮了根,發了芽,重新有花朵綻放。
那片枯地以前是爲何而出現呢?又是爲何而凋零?與現在的綻放相同嗎?
譁!
大門推開,表演結束的女子大步走來,看著眼前的奇怪場景,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陸羋不再看葉瑒,回過頭,目光穿過眼前的女生,直視那片舞臺,還是那個陸羋,還是那麼的冷漠,還是那麼的自我,不過,現在是不是真誠了很多呢?
帶著笑,昂首邁步,陸羋像是要走上王位的君主,氣勢不可擋。
這是最後一位表演者,她的上臺必定要吸引在場的所有目光,而她的目的也正是這樣。
在掌聲當中,陸羋的表演開始了,跟前兩次相同的形式,無伴奏。
現場只能聽到陸羋的清麗聲音,高亢而堅定,清澈又純粹,像她此刻的眼神,沒有了狠辣與冷酷,充斥著希望。
這首歌無疑是陸羋演唱水準最高的一次,但是,她並沒有把這首歌唱完,那悅耳的歌聲停下,現場一片寂靜,身處於光明之中,陸羋說道。
“接下來是我真正想要表演的東西,無關名次,無關勝負,我只是想要借眼前的機會,在所有同學和老師面前說些話,說些我思考了很久不得不說的話,不過,我用唱的方式。”
下方響起了很多討論聲,大家都在猜測陸羋要說什麼,或者是要唱什麼?
無視這些雜音,陸羋開始了真正代表自我意願的表演,爲了得到這樣的機會,她推動了這場活動,努力練習殺進決賽,所以,她要珍惜。
歌聲很平淡,但是歌詞很真實。
她帶著面具,她保護自己,她自私而驕傲。
她喜歡用傷害的方式保護自己,傷害那些......接近她的人。
她脆弱又敏感,又不願意讓自己受傷,所以她一直在傷害別人。
終於,她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只能讓自己受傷。
她傷了他,也傷了自己,她與他仇視著,排斥著,但是依舊渴望著。
她後悔了,但是卻不肯改,她還是那麼自私而固執。
她想重新開始,這次,她不帶著面具,這次,她仍舊自私。
她傷過他,恨過他,但是現在,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