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zhòng)詭獸唸誦天辰子的名謂,韓才與胡溫面面相覷,意識到黑風嶺竟然牽扯著熔鎮(zhèn)的隱秘。
熔鎮(zhèn)一直有供奉天辰子的畫像,卻沒有關(guān)於心獸宗的記載,唯獨黑市外的石碑牽扯“心獸”。
韓纔不清楚熔鎮(zhèn)的歷史,只知熔鎮(zhèn)是由某個獸修仙宗發(fā)展而來的,具體信息寥寥無幾。
他試圖從詭獸的嘴裡,獲取隻言片語的線索。
但畢竟是行徑瘋癲的詭獸,真實性難以估量,根本無法確定所謂的“心獸”寓意爲何。
穹羽真人雙膝跪地,又是一聲,“請祖師降臨!!!”
緊接著,臺下的詭獸竟然開始獻祭自身血肉。
它們用利器貫穿手腳,在平臺外壁描繪著難以言喻的線條,身軀因此變得愈發(fā)乾癟。
待到詭獸身死,移植於血肉的人皮開始溶解,混雜在血水裡,朝塑像緩緩流淌而去。
血水宛如活物,纏繞著塑像的八足,最終歸於芥子空間。
李墨的意識看向芥子空間,發(fā)現(xiàn)裡面堆積如山的血肉屍骸,逐漸被血水所包裹,化作一顆宛如心臟般的巨型肉瘤。
人皮碎片在肉瘤表面浮現(xiàn),不過只有五官的部分。
胡溫歪著腦袋,目光銳利的望向塑像,她已經(jīng)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正在一點點降臨。
“李墨,到底什麼情況?”
當李墨把芥子空間裡的異樣告知給韓才兩人,胡溫的人面蛛尖聲嘶吼道:“是它,那頭山君詭獸,它來了,來了!!!”
韓才表情陰沉,安撫著幾欲瘋癲的胡溫。
他沒有被情緒左右理智,從李墨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連田昌文都有些低估山君詭獸了,其實力可能遠超尋常假丹期。
血水愈發(fā)洶涌,一具具詭獸倒在平臺底。
它們的死狀非常慘烈,不但血液被抽乾,皮膚還溶解大半,表情卻依舊保持狂熱。
臺上的詭獸壓根不在意,重複的呼喚著“天辰子”。
李墨親眼見到,成羣的詭獸彷彿是收割麥穗般盡數(shù)喪命。
芥子空間的肉瘤即將撐破,不過卻並未損傷到塑像,反而使得塑像的腹部宛如懷胎十月。
人皮碎片相互組合,拼湊出一張張怪誕的臉龐。
因爲臉龐的五官來自於不同人皮,所以生出一種極度不自然的感覺,令李墨頭皮發(fā)麻。
李墨瞇起眼睛,一遍遍的查閱造化書的相關(guān)記憶。
他隱約能認出,肉瘤表面的一張張臉龐,長相與古代心獸宗的部分內(nèi)門弟子非常相似。
很顯然,山君詭獸想要拼湊出曾經(jīng)那個心獸宗,死後數(shù)千年一直沉浸在宗門興盛的回憶裡。
韓才沉思良久,纔開口說道:“徒兒,山君詭獸的實力不好對付,必須先解決掉隱患。”
“韓師你說。”
李墨神情嚴肅起來,連假丹期的韓才都這麼說,可見山君詭獸帶給他的恐怖壓力。
“塑像西北方第二排的獼猴道士,東南方第一排的貓鼬道姑,正前方第二排的黃牛……”
韓才反覆確認數(shù)次,才肯定的說道:“共有七人,都是暗藏在黑風嶺的傀修,徒兒你想辦法把禍水引到他們的頭上。”
他剛說完就有點後悔,生怕李墨做出風險極大的舉動。
“我試試。”
李墨沒有拒絕,畢竟自己具有塑像的控制權(quán),確實能在一定程度影響到祭亡齋醮的動向。
只是必須得小心,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穹羽真人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的仰天長嘯:“祖師天辰子赫赫威靈,降臨壇場,以護經(jīng)護道護壇庭,達到道門常清靜。”
“心獸……”
代表雜役弟子的詭獸陸續(xù)暴斃,塑像的腹部愈發(fā)膨脹,肉瘤表面的臉龐數(shù)量已經(jīng)過百。
李墨能明顯的感覺到,肉瘤中孕育著一頭怪物。
韓才見李墨保持著冷靜,心裡的顧慮漸漸消散,想必徒兒也不會在獸禍裡亂來。
李墨似乎下定決心,接著展開八臂脊神經(jīng),選用一種名爲肉纏絲的靈材,對著塑像煉製起來。
“呃……”
韓才心驚膽戰(zhàn),李墨的舉動無異於火中取栗,一旦泄露煉器的氣息,就會使得功虧一簣。
胡溫沒有關(guān)注李墨,她清楚自身情緒的不穩(wěn)定,正試圖壓制負面情緒,免得走火入魔。
李墨沒有停手,直至肉纏絲徹底融入塑像,然後試探性的顯露出塑像的法器氣息。
穹羽真人不但未曾發(fā)現(xiàn)異樣,反而更加狂熱,引得混在祭亡齋醮的傀修皺緊眉頭。
傀修用特殊的法術(shù)相互交流著。
黑風嶺處處透露著詭異,他們參與祭亡齋醮是想橫插一槓,結(jié)果陷入無法自拔的局面。
但如今已經(jīng)沒有退路,乾脆就提前破壞儀式。
陽泉子深吸口氣,手臂狀的舌頭與同道傳遞著信息。
他們務必要在塑像摧毀時,逼迫韓才兩人大打出手,否則根本無法抵擋住詭獸的圍攻。
在場的傀修最高不過弱冠後期,之所以冒險前來祭亡齋醮,就是因爲自認爲敵在明我在暗。
如果能坑殺兩名假丹期,獲得的獎勵足以兌換小人頭。
陽泉子都在運轉(zhuǎn)靈力了,卻見那尊塑像率先蠕動起來,隨即六臂竟然不斷拉長,徑直朝平臺上的衆(zhòng)傀修抓去。
“不好……”
他反應過來,黑風嶺內(nèi)還有隱藏的獸修。
陽泉子一咬牙,雙手撐住自己的上下顎,掰斷的剎那,喉嚨裡涌出無數(shù)只粉嫩的手臂。
他針對的目標並非塑像,而是距離最近的韓才。
韓才身上傳來撕裂的聲響,那是手臂即將破開皮膚髮出的,不過強行被他按耐住了。
“膽敢犯我心獸,尋死!”
穹羽真人雙目圓瞪,陽泉子周遭那些道貌岸然的詭獸,突然兇相畢露,四肢著地朝其撲去。
其餘傀修一一狼狽的躲開塑像手臂。
平臺上亂作一團。
即便詭獸的數(shù)量銳減,也不是傀修能相提比論的,畢竟剩餘的詭獸都有弱冠後期。
僅僅片刻,傀修便單方面被碾壓。
“不止我們幾人,穹羽真人你看看,還有……”
陽泉子絕望的叫囂著,肢體已經(jīng)被詭獸啃食殆盡,從胸腹部能看到腐爛不堪的五臟。
但詭獸根本不理會他,直接抽掉陽泉子的舌頭,擡至塑像旁。
李墨舔了舔嘴脣,把七位傀修收進芥子空間後,又轉(zhuǎn)移到可臨時存儲活物的法器中。
事後只要把傀修攝入屍山,靈氣濃郁度至少平添五成。
胡溫瞥了眼李墨,能察覺到後者有著什麼小心思,不過隨即便把注意力轉(zhuǎn)向塑像。
穹羽真人的瘋狂更甚幾分,代表外門弟子的詭獸陸續(xù)身死。
肉瘤腫脹到極致,依舊未曾有山君詭獸從中孕育。
胡溫表情平靜了下來,語氣莫名的說道:“我就知道,李墨伱把那頭山君喚來吧……”
李墨點了點頭,取出能容納陰屬靈力的人皮紙,在上面勾勒出一頭捕食獵物的猛虎。
韓才意識到胡溫早已做好準備。
他沉聲說道:“等下不管發(fā)生什麼事情,只要山君詭獸現(xiàn)身,徒兒你立刻離開黑風嶺。”
“好。”
李墨沒有拒絕,除非動用屍山,否則他的威脅確實不大。
詭獸暴斃的速度愈演愈烈,即將輪到韓才時,他後背直接鑽出十幾只狹長的手臂。
“殺殺殺。”
一擊橫掃,身旁的詭獸攔腰折斷。
胡溫同樣不再掩飾,右手猛的一拍地面,血紅的法陣籠罩平臺,隱約能聽到虎嘯聲傳來。
李墨行雲(yún)流水的繪製著山君圖,把墨水換成相應詭獸血。
人皮紙中的山君虛影想要從裡面一躍而出,來自同類的威脅,使得肉瘤裂開一道道縫隙。
李墨完成山君圖僅用十息。
他轉(zhuǎn)身鑽出暗門,只聽爆炸聲響起,肉瘤外殼四散開來。
塑像腹中爬出頭似人似虎的怪物,渾身佈滿數(shù)百張面孔,都在呼喚著“心獸”。
它咬碎法陣幻化的山君虛影,面孔中貪婪的伸出一根根血肉觸手,輕嗅周遭氣味。
“是你,是你……”
胡溫下半身變爲蛞蝓,目光灼灼的看向其中一張面孔。
李墨明白,此詭獸纔是真正的穹羽真人,但他不敢深究,隱隱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兇險。
他暗罵幾聲,穹羽真人明顯是盯上自己的人皮了,畢竟其中可是蘊含著兩種道體。
“鯨。”
十米有餘的鯤鯨顯露,李墨腳踩刺青獸朝城外而去。
穹羽真人面對韓才兩人,依舊顯得不慌不忙,用尾巴百無聊賴的刺死一頭頭詭獸。
“心…獸…永存……”
韓才聽聞穹羽真人的話語,無數(shù)手臂施展萬用巧手,編織成一張大網(wǎng)朝詭獸罩去。
胡溫同樣沒有留力,大半個城鎮(zhèn)化爲粘稠的毒液沼澤。
砰!
穹羽真人身軀炸成肉糜,韓才兩人的法術(shù)打了空。
“不好!!”
韓纔再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穹羽真人出現(xiàn)在李墨的身後,血盆大口內(nèi)充斥著海量的舌頭。
李墨一旦重創(chuàng),必定會影響到兩人接下來的交戰(zhàn)。
穹羽真人嘴巴猛的閉合。
鏘……
金屬撞擊聲響起。
李墨的身影不見蹤跡,一頭巨型三足金蟾撞開穹羽真人,發(fā)出的蟾鳴震耳欲聾。
三足金蟾接近二十米,彷彿是來自山海經(jīng)的洪荒異獸,簡單的跳躍便消失在黑風嶺。
只是因爲靈力消耗過多,原地留下一團濃郁的霾霧。
李墨主動施展後,就已經(jīng)知曉後天道體的信息。
後天道體【採生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