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云秋見他面色一急一緩,似是受到了驚嚇,笑呵呵的招呼道:“紀小友,今日冒昧登門造訪,還請見諒。”
“……”
紀伯常聞言長長的舒緩一口氣,苦笑著說道:“前輩,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是有些唐突了…”
馮云秋訕訕的應了一句。
身為仙霞山傳功護法,不管是在山門,還是在外,都能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也沒經歷過似這般主動登門拜訪小輩的事…
此番前來本想直接進院道明身份相見的,但神識一掃,見其家中只有一女子在修行,也就沒好意思進門。
而烏衣巷里人多眼雜,站在門外干等一來不符合他金丹真人的身份,二來他也著實拉不下這個臉面…
為顯誠意,他便施了隱匿之法藏在門旁候著,等待能交談的正主。
如今正主是等到了,但看那模樣似是被嚇的不輕,一時間饒是以他的閱歷也覺得有些赧然…
“前輩無須多慮…”
紀伯常苦笑著說道:“方才晚輩還以為是哪個仇家在隱匿在門旁,準備取晚輩性命,故而被嚇了一跳,見前輩真容也便沒事了。”
“仇家?”
馮云秋聞言眉頭一挑,意有所指的問道:“在這四號坊市中,難不成還有人敢行兇?”
“這事可說不準…”
紀伯常搖搖頭,說道:“一般人肯定沒那膽子,但晚輩天生膽薄,就害怕碰到不要命的亡命徒。”
他說著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緊忙開門示意道:“前輩屈尊登門,寒舍蓬蓽生輝,不若進屋相談?”
“也是…”
“請!”
紀伯常將其領進院中,在桃樹下的客桌旁落座,隨即喚道:“嫂嫂,貴客臨門,泡壺茶水~”
正在修行的佟三娘聽聞‘貴客臨門’,而陣法中又未曾感應到,當下迎出來看了眼。
待看到馮護法后她心中恍然,緊忙行禮問候,隨即回去泡茶去了…
“鄙舍簡陋,比不得仙霞山那般洞天福地,亦無靈果靈酒招待。”
紀伯常略顯尷尬的說道:“而且家中鮮有人至,所以只有些下等靈茶,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前輩海涵…”
“紀小友莫要客氣…”
馮云秋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看了看院子的布置后目光被身旁的大桃樹所吸引,驚疑一聲的說道:“這棵桃樹倒是蔥郁,不知根齡幾許?”
“大桃樹?”
紀伯常見他談及自家的桃樹不由微微一愣,回過神后應道:“這棵桃樹乃是晚輩幼時所植,至今已近四十年了…”
“才四十年?”
馮云秋咋舌一聲,看到大桃樹下掛著的秋千,似是也想到了什么,問道:“安安姑娘可是喜歡在這棵桃樹旁玩耍?”
“是…”
紀伯常微微頷首,雖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不好多問什么,解釋道:“小安安自幼便喜歡在這顆大桃樹邊玩,每年樹上結的桃子也多入她口。”
“難怪,難怪…”
馮云秋面露恍然之態的點點頭,見其神色不解,笑道:“這株桃樹長勢喜人,全然不像四十年根齡能長出的樣子。
而且我隱隱能感覺得出其中似有靈意孕育,若我所料不差的話,它結出的桃子必然體型碩大,鮮甜可口。”
“前輩所言不差!”
紀伯常聽他說什么‘其中似有靈意孕育’,心頭也是一動,附和著說道:“這桃樹所結的桃子各個飽滿,
最大的個頭甚至能長至人臉般大小,而且熟透后果香撲鼻,鮮甜爽口,百吃不膩…”
“這也是它的造化啊~”
馮云秋撫著胡須感嘆一句,隨即笑道:“紀小友,這顆桃樹你若用心培育一番,說不得日后就是一棵靈株~”
“靈株!?”
紀伯常聞言微微有些失神…
他本就是煉丹師,成日與各類靈草、靈果之類的靈植打交道,又如何能不知‘靈株’是何物?
煉丹所需要的一些靈果,便都是出自靈株!
靈株又被稱之為‘天地靈根’,與修士的靈根不同,天地靈根單純的就是字面意思,天生地養又有靈性的樹木。
這玩意不似靈草,在靈田中一培育都能培育出好幾畝來;
靈株不僅培育困難,而且成長周期極為漫長,動輒以百年、千年為成長單位,而且中間還不能出現意外。
便是修行之人用心培育,都很少能熬到成熟結果期。
而一旦靈株培育到成熟結果期,除了某些只結一次果的特殊靈株,大多靈株都可以叫搖財樹了。
只要根莖不斷,用心培育,所結的靈果是一茬接著一茬的。
似這般能當傳家寶的靈株,最受那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喜愛…
畢竟一個小家族或小宗門中若是能有幾棵成熟期的靈株,那足以證明生活有了保障,便是再落魄也能吃靈株的老本…
紀伯常看著自己親手栽種的桃樹,又想到方才馮云秋所問,似也想到了它能成為靈株的緣由…
他露出一抹恍然之色的笑了笑,問道:“前輩,它能有望成為靈株,可是因為小安安的緣故?”
“不錯…”
馮云秋微微頷首,也沒多繞彎子的直言道:“身具靈體道體之人,即便是在未測試靈根資質之前,也會有些異于常人之處。”
他聲音頓了頓,意有所指的說道:“這點你們身為安安姑娘的長輩,應該也能察覺得到才是。”
“是有些…”
紀伯常點點頭,附和著應道:“安安自幼聰慧,而且細看其面相的話,還能看出她眉目間有一股靈性…”
“通靈道體就是這般…”
馮云秋撫須長嘆,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笑問道:“紀小友可知通靈道體的靈蘊之事?”
紀伯常聞言眉頭一挑,暗想巧了,今兒剛知道,便應道:“前輩所指的可是‘聚靈’與‘通靈’之效?”
“既然紀小友知道通靈道體的靈蘊之效,那我也就不多贅述了。”
馮云秋微微頷首,解釋道:“安安姑娘幼時雖未檢測資質,但通靈道體的靈蘊可是一直都在的,只是蘊而不發罷了。
而安安姑娘自幼喜歡在這棵桃樹旁玩,吃桃樹所結的果子…
其實在她接觸的這些年月中,這棵桃樹已經在無形之中就得了她靈蘊的蘊養,所以才會有此造化。”
“這般說來,這大桃樹的福緣倒是不淺了…”
紀伯常笑了笑,心中也留意了些,畢竟能讓金丹真人開口稱贊的,想來也有不俗之處。
就在這時,佟三娘端著泡好的茶水走了過來,為他們二人斟好茶水后笑吟吟的說道:“前輩,寒舍簡陋,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勿怪。”
“言重了…”
馮云秋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后才說道:“二位小友,其實我今日前來,身上是帶著山門任務的。 ”
紀伯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想到前番邱掌柜所言,當下也猜到了他的來意…
“事關安安?”
“不錯…”
馮云秋微微頷首,滿臉和藹之態的笑道:“二位都是安安姑娘的至親,而我年歲稍長,便托大喚二位一聲小友了。”
“前輩隨意稱呼都可…”
佟三娘只擔心自家閨女,哪會在乎稱呼的事,直言道:“前輩,安安如今在仙霞山過的如何?”
“此番前來,就是想和二位小友說一聲,安安姑娘如今已在仙霞山安置了下來。”
馮云秋撫著長須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我仙霞山碧云峰的白真君擇吉日便會收安安姑娘為親傳弟子。”
“真君…”
佟三娘聞言呼吸一滯,眉目間卻難掩喜色。
她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元嬰真君,如今乍聞自家閨女被元嬰真君看重,收入門墻,自然是大喜過望…
“安安自小就調皮,后來又被他叔叔嬌慣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神色間隱隱有些擔憂的說道:“如今得入仙山修行,依她那性子也不知能闖出多少禍事來。”
“小友不必擔心…”
馮云秋笑著擺擺手,寬慰道:“白真君乃是我仙霞山唯二的女修長老,地位尊崇,而碧云峰門下也盡是女修,所以二位小友大可不必擔心安安姑娘照顧不好自己。”
“前輩所言甚是…”
紀伯常微微頷首,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當下目光微動的問道:“晚輩能否冒昧的問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