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地上佛國
萬象之中,號為天洲;
拱衛天洲者,方可稱中原。
如果按照狹義的定義,圍繞著天洲九府建立的五十四國,才算真正意義上的中原。
這種說法尤其在天洲九府廣為流傳,許多天洲本地的修士,甚至不承認西南、西北、南境等‘八疆之地’也屬于中原,固執的認為它們是中原地區外圍的緩沖地帶。
“這種人為規劃的感覺更明顯了……”
張耀飛遁在蒼穹之上,俯瞰著下方的山河地陸。
進入中原地帶后,靈氣濃度再度上漲,比之大黎、大裕等地近乎翻倍,而且是越靠近天洲、靈氣濃度的上漲幅度就越明顯。
從西南之地進入中原五十四國,靈氣濃度呈現明顯的階梯式的斷層,就和當年張耀從小國進入大黎的感受一樣,只是更為強烈了許多。
“這才是真正的經天緯地之能。”
“當年規劃這一切的人,一手造就了如今的修仙界格局,也不知是何等了不起的大人物……”
張耀在飛遁途中,思緒也難免飄散。
當年上古大破滅之后,修仙界一片廢墟,經歷過短暫的混亂時代。
最終在這片廢墟上,先賢們重新建立起了新的仙道體系,宣告上古時代的終結,以及中古時代的開啟。
而劃分時代界限的最重要的一個標志,就是厘定了中原百國和東海、南疆等‘四荒’的疆域,荒蕪帶的出現、靈氣等級的形成,都是這一時期的標志性事件。
可以說:
自從有了荒蕪帶和靈氣等級劃分制度之后,先天出身對仙道的影響被急劇放大,投胎也成了一門大學問。
“也唯有成就金丹之后,才有橫跨中原、遨游諸國的底氣……”
張耀的目光之中,捕捉到了許多驚慌失措的遁光,卻也懶得理會。
在八疆之地和中原的邊境,乃至中原諸國的邊界線上,同樣有為數眾多的劫修團伙的存在。
尋常的筑基期修士,橫穿這些邊境上的漫長荒蕪帶、同樣會有生命危險,尤其是實力較差、運氣不好的那些。
不過金丹老祖的氣息,在荒蕪帶中就如同盛放驕陽一般醒目,足以讓任何劫修團伙惶恐萬分的抱頭鼠竄,唯恐避之不及被順手滅殺了。
“呼……”
張耀深呼吸了一口,金丹運轉吐納靈氣,貪婪的汲取著天地之間的充沛靈氣。
對于金丹修士,尤其是他這樣的上品金丹來說,修行環境已經不再如過往那般重要,只要不是太差即可。
靈氣再充裕,金丹的運轉吐納能力也是有極限的,而對于金丹之下的修士來說,大黎、大裕的環境就已經綽綽有余,哪怕對天靈根都是如此。
真正重要的,還是各種修仙資源。
數倍的靈氣充裕環境,幾千上萬年的孕育之下,能誕生的各種靈金礦脈、靈草靈物和天地奇珍的數量、種類,都要遠遠凌駕在其余地區。
“摩尼國,能固定的產出寶相琉金漿,別的地方卻沒有。”
“除了那些佛門修士的秘法高明之外,更重要的還是靈物原料的豐沛……”
張耀想到此處,也不禁有點頭疼。
摩尼國并不禁止修士之間的交易,但摩尼寺的真正珍寶都在善功榜上,只能用善功換取。
偏偏善功的獲得,并不完全看實力,所以張耀才做好了長期在摩尼國潛修的準備,反正摩尼國的靈氣環境也要更好、對修行多少有點助益。
“希望此行能順利吧。”
張耀想到此處,便略微加快了遁光速度,向著摩尼國的方向飛馳而去。
…………
數日之后。
摩尼國境內,某處通都大邑中。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切莫再行戕害自身之舉,須知……”
車水馬龍、人流密集的長街上,一位大和尚正在調解兩位打架斗毆之人的矛盾。
那被調解的兩人,一人衣衫破爛、頭發亂糟糟的,赫然是個乞丐;另一位則是個半大的少年,漲紅著臉對乞丐怒目而視。
偏偏這兩人,對大和尚的態度都頗為恭敬,一旁圍觀的人群也是議論紛紛,顯然對這一幕是司空見慣。
“咚……”
清澈的鐘聲傳來,響徹十幾里之遠。
遠處的宏偉寺廟中,負責管理此處都城的城主,正領著一眾世俗官員、前來寺廟內例行上香朝拜,恭敬無比。
寶相莊嚴的寺廟主持,腦后赫然有一輪金色靈光綻放,身披鍺紅色的鎏金袈裟,站在佛陀金身之下,也是一臉的慈悲和威嚴之色。
這位寺廟主持,儼然是一位修為不低的佛門修士。
令人驚異的是,這些負責管理城池的世俗官員、乃至一旁共同前來朝拜的百姓善信,也沒有絲毫的驚異之狀,顯然早就習以為常了。
而透過這座城池遙望更遠處:
幾位老農跪拜在田間的低頭上,絮絮叨叨的祈禱著,但低矮神龕中的卻不是常見的土地爺,而是一位菩薩塑像;
一位衣著襤褸、神色卻堅毅無比的苦行僧,雙腳都被磨破、皮膚粗糙的堪比樹皮,卻是一步三叩首、神色虔誠到了極點;
最遠處的那座雄偉山巒,整整一座數百丈高山峰都被雕刻成了佛祖法相,蓮花法座下是密密麻麻、從十里八鄉趕來供奉的信徒……
“真是令人開了眼界。”
一處酒樓中,張耀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端著酒杯搖晃著,望著這一幅眾生浮屠之景。
他的心湖一片平靜,神色中倒是頗多感慨:
“此地倒真是安寧喜樂,世所罕見啊……”
他早就聽說過摩尼國的大名,但真正到了此地之后,才算是眼見為實。
摩尼國是地上佛國,和張耀見識過的所有國度都不同:
在這里,佛門信仰深入到了整個國度的方方面面,德高望重的僧侶和尚,要比官員、權貴更有威信和權力。
這還只是世俗層面的不同。
摩尼國的地上佛國之名,還是來自于修仙界。
摩尼國素有‘四萬八千寺’之稱,這四萬八千寺可不是尋常寺廟,而都是類似于修行宗門的地方、有完整的佛門傳承。
在這里,佛門修士和世俗的聯系非常緊密,不說一些通都大邑、就連一些村鎮聚落之中,也經常能看到各種佛門修士的身影。
他們有的懲奸除惡、弘揚善舉;有的斬除魔頭、追繳邪祟;有的絞殺盜匪、維護一方;有的主持公道、教導百姓……
凡此種種,造成了摩尼國和諸國都不同的地方。
舉個簡單的例子:
別的凡人國度,都是竊國之輩大富大貴、欺壓良善者流芳百世,官吏、士族、勛貴、豪門、大商……幾乎無所不用其極,魚肉百姓、作威作福。
但在摩尼國,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凡人遭受不公,隨時可以去找任何一個寺廟的和尚主持公道,而一切貪贓枉法、陰謀交易之舉,在佛門法術之下都無所遁形。
在摩尼國,是沒有貪污腐敗、權力交易的空間的,貴為一城之主也要遵紀守法,尤其是要重視人心公道,否則分分鐘就會被搞下臺、被佛門修士審判。
反正凡俗的權力和利益,佛門修士又不在乎,世俗權力被修士監督、卻又無法勾結修士。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摩尼國內施行的‘善功制度’!
一切善舉都會被鼓勵、被弘揚,都能被記錄下來兌換善功,而善功就是摩尼國內的硬通貨,可以兌換幾乎一切資源。
四萬八千寺,都尊摩尼寺為萬法之源,各自設立的都有不同等級的善功榜。
而摩尼寺內的善功榜,則是最高等級的總榜,張耀需要的‘寶相琉金漿’,便是位列總榜第七位的稀世奇珍、佛門重寶。
“這真是個好地方啊,尤其是對凡人來說。”
張耀的心中,念頭微微閃爍。
他又飲了一杯酒之后,才忽的放下酒杯,開口道:
“閣下既然來了,又為何避而不見?”
“阿彌陀佛。”
伴隨著一身佛號,一位身披明黃色僧袍,頭頂九個戒疤的年輕僧人,從酒樓一側踱步而出。
他赤足而行,目不斜視,所過之處的酒客、食客都對他視而不見,忙前忙后的店小二自動繞過了他,仍舊忙碌不停。
“不愧是清虛老祖,果然神念驚人,能察覺到小僧。”
年輕和尚來到張耀的對面坐下,微微低頭道:
“微末伎倆,讓居士見笑了。”
“倒不是小僧有意藏頭露尾,實在是奉了師命、前來暗中觀察清虛居士你的言行。”
他說到此處,也是坦然自若、沒有見不得人的意思:
“只是小僧技不如人,倒是徒增笑柄了。”
“大師言重了。”
張耀微微一笑,開口道:
“你可是金身羅漢,又是摩尼寺出身,我豈敢拿你取笑?”
“尤其是如此年輕的金丹修士,也著實讓貧道開了眼界。”
這年輕僧人身上的生機之濃烈,猶如凡俗中十幾歲的少年一樣,時時刻刻都在散發青春洋溢的勃勃生機。
這純粹是太過年輕就晉升金丹之境,短時間內生命本質的不斷躍升,自身的生命氣息才會旺盛的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一般顯眼。
據張耀推斷,這年輕僧人很可能還不到六十歲,縱然佛門修行之法和正統煉氣之道有不小差異,摩尼寺更是傳承數千年的元嬰級大勢力、玄功妙法無數,也著實有點駭人了。
“摩尼寺的那群老和尚,派出這小和尚來接觸我,倒是別有深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