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夏知道她不簡單,況且打她眼底望見了,毫不掩飾的深深地算計??墒撬麉s偏偏要和她賭上一把,他利用她,她也利用她,來個皆大歡喜,兩全其美豈不更好。更何況,從來他身邊的人,不就是奔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去的么。倘若是她不這么一提,他倒覺得不太對勁。
“我不知你什么目的,可是,我可以送你一個條件。”云初夏如是說。
“好,公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要的倒也不多,統總不過黃金千兩罷了。”
云初夏看著一張口喊出黃金千兩的女子,覺得有些震驚。那可是黃金,并非銀子,更加不是銅幣。人各有所求,縱使晏清潭看起來并不缺錢,難不成也免不了貪財若命?若是她這么著倒好盤算,他心里這么想著,嘴上說,“好,成交。”
第二天這個邊境小鎮便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傳聞一個身無憑證的乞丐冒充六皇子,竟跑到公堂之上騙吃騙喝,被縣老爺派人亂棍打出。這事一時成了笑談,身份尊貴的皇子怎么會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呢?偏這乞丐還這樣大膽,在他們看來,冒充皇子就是殺頭也不為過的。
當夜巷子深處,渾身是傷、滿臉污垢的乞丐對著一女子點頭哈腰,他諂媚得嘴角堆滿笑意,活像見著什么活菩薩了,就差匍匐在地上磕頭了。
“姑娘,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那錢……”
小瑤自袖中掏出幾張銀票,滿意的笑著,大概她生來就板著面孔,這一笑頗有些不同尋常,“干得不錯,吳二,這是賞你的?!?
“謝謝……謝謝姑娘?!眳嵌c著頭,連做了幾個揖,笑得合不攏嘴,貪婪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幾張銀票上。
“走吧?!毙‖帉嵲谑菍λ行﹨拹?,趕緊沖他擺了擺手,倘若不是小姐下令,她堂堂頂級殺手怎么會同一個乞丐打交道?
瞧著吳二拿了銀票,又是連作了幾個揖,一溜煙不知去何處了,她也預備離去,卻陡然停住,朝著一側就跪了下去,“小瑤參見少主!”
優雅而從容的身影閑適地臥在墻頭上,以一手撐頭,展蒼莫笑得兀自燦然,“她倒是聰明,可惜這旁人,并不一定傻?!?
小瑤深深埋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接。
“相信少主看中的人,不會輕易叫您失望的?!毙‖幫蝗惶痤^,見著她身后全然黑衣的男子,頓覺十分挫敗。少主功力非常人可比,怎的這墨殤,也沒叫她察覺到半分內息,何時出現在她身后都不知道?不過不久她也就釋懷了,五大墨衛本就本事了得,墨殤身為五衛之首,又跟了展蒼莫這么久,這也沒什么奇怪的。
展蒼莫對墨殤的話不置可否,他像只自言自語,豐神俊朗的臉上帶著邪邪的笑,小瑤看得有些出神,卻又聽他道,“全然按晏小姐說的去做?!?
次日有人在綢緞莊染缸里發現吳二,他的脖子上有深深的刀傷,血已經凝固,穿著新買的衣服,還帶著一張未來得及洗凈的臉,死了。
“吳二平素手腳就不老實,老是欺壓這一帶的小乞丐,指不定是被什么人尋仇殺掉了呢?!币粋€食客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吳二也算死有余辜?!绷硪粋€食客附和著。
“得了,不說這些晦氣事吧?!?
“吃飯吃飯。”
吳二本就只是一個乞丐,平素坑蒙拐騙,雞鳴狗盜,敲詐勒索,壞事做盡,人人深惡痛絕。自然不會有人去為他尋什么真相。府衙也因為吳二冒充六皇子的事對其反感,死了也倒少給他惹麻煩,再好不過,又怎么會加以追究?這事不過也只是一陣茶余飯后的笑談罷了,沒多少人放在心上。
晏清潭和伊兒坐在二樓包廂里,對樓下的討論聽得一清二楚,也就一笑而過。
“還是小姐有辦法。”伊兒毫不避諱地夸獎著。晏清潭不以為然的抬了眼,“這件事終歸只是緩兵之計,魚兒上不上鉤,也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
“有趣?!痹瞥跸淖谝慌裕匀灰猜犚姷紫碌淖h論,他眼底似乎有了些別樣的色彩,看晏清潭的目光居然有了絲贊賞。有趣,果然有趣,她能這般氣定神閑,又能這般足智多謀,如何能稱不上妙人?
晏清潭看了云初夏一眼,神色卻并不似伊兒那么放松。她起身仔細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皺,緩緩道,“你的仇敵大概是稍微放心了,趁此機會,公子還不打算跑路?”
的確,他們在這個小鎮待得過久了。要知道兩個人也是一樣,相處的越久,暴露的也就越多,彼此就會知道對方的軟肋。晏清潭深知這個道理,云初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