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且談風月
是復(fù)仇?是捨棄?聶楓將如何抉擇?
聶楓很快便做出了抉擇,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思慮與忖度。
面‘露’笑意,聶楓對樑宇輕笑道:“如此深仇大恨,有何選擇餘地?當然是復(fù)仇。”
“哦?”樑宇盯著那話語肯定不似作僞,但卻又從容談笑的聶楓,一時間卻也無法猜到他內(nèi)心所想,只得輕輕點頭,隨後緩緩閉上眼,平靜說道:“那你動手吧。”
“動手做什麼?”聶楓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笑意,輕聲道。
“既然你決定要復(fù)仇,那麼我樑家便是害死凌天妻子甚至是間接害死凌天的元兇之一,我身爲樑家家主,自然是要承擔起這份罪責。”話音落,樑宇擡頭緊盯著聶楓,謹聲道:“你可以動手,我絕不反抗。只是希望,你不要將這份罪責,禍延至我其他族人身上。”
話語不急不緩,沒有半點猶豫遲疑,事關(guān)他之‘性’命乃至整個樑家的存亡,但樑宇似是在敘述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一般,平靜地對聶楓如此‘交’代完,便再度閉眼,等候死神的降臨。
看著樑宇這副求死的模樣,聶楓不由莞爾輕笑一聲,旋即搖頭道:“我什麼時候有說過要找你樑家復(fù)仇?”
睜開雙眸詫異地望著那平淡如常,沒有絲毫殺氣的聶楓,樑宇皺起眉頭,不確定道:“但你剛纔不是說……”。
感慨輕嘆一聲,聶楓點頭道:“不錯,我確實說過我要復(fù)仇,這是作爲戰(zhàn)神凌天的弟子和朋友應(yīng)該爲他做的。倘若當年害了他的那些四大家族家主還在,我必然義無反顧,費盡心力地前去擊殺。但現(xiàn)在那些人都已不在,所剩下的,只是一些沒有參與當年那事的後代。雖說父債子還,但事關(guān)人命,前一代的恩怨,怎麼可以算到後一輩的頭上?”
“那你的意思是?”樑宇愕然問道。
“事情已然過了千年,如今再去追究誰對誰錯沒有太大意義。你們不屬於那個時代,不必要去承擔那個時代的先人所犯的錯誤。我想戰(zhàn)神凌天,或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隻字未提讓我替他報仇一事。”望著那神‘色’呆愣的樑宇,聶楓那滿是感慨的話語緩緩說出,卻是沒有半分怪責之意。
聽得聶楓此番話語,樑宇臉上的神‘色’從開始的茫然到而後的呆滯,再到後來的感慨,最後也深感凌天戰(zhàn)神‘胸’襟,果不愧爲一代天驕。
“那你方纔,爲何又說要復(fù)仇?”皺緊眉頭,樑宇再度詫異問道。
“對於你們這些不知內(nèi)情的後輩,自然沒有追究的必要。但方寧兩家……”聶楓眼中泛出些許寒芒,淡淡道:“新仇舊怨一起算罷了。”
邪炎魔神的復(fù)活是方家先祖蓄謀已久的計劃,等待將來用以擊殺西北劍神南宮說,而方雲(yún)山將其承接繼續(xù)下去,便是將這份罪孽轉(zhuǎn)到了自己的身上。寧家與方家結(jié)盟,而寧家和自己原本便是對立面。因此無論是爲了哪一個原因,方寧兩家都是自己必然要針對的對象。
略微思忖,樑宇便明白了聶楓所想,微微點頭,旋即站起身微笑地望向聶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你……希望我們還有機會相見吧”樑宇對聶楓輕笑道。
聶楓看樑宇雖然依舊臉‘色’蒼白,但‘精’神似乎恢復(fù)了些許,也不便再耽擱他的時間。
對樑宇點了點頭,聶楓抱拳微笑道:“後會有期。”
一句普通簡單的告別話語,被聶楓說出,卻是蘊含無盡的自信與豪邁。我們會有再度相見的一天,我聶楓會從這宗派大會中順利走出,我聶楓根本就沒將方寧兩家放在眼中!聶楓話語之中,透出的意味盡在於此。
樑宇聽著聶楓這句告別話語,略微愣了片刻,而後豁然大笑,拍了拍聶楓的肩膀,笑道:“好,好一個聶楓。”
“那麼便,後會有期!”收回手臂,樑宇對聶楓抱拳輕笑道。
再度望了眼面前這身形削瘦,面容堅毅的黑衣男子,樑宇微微點頭,隨後轉(zhuǎn)身身形瞬閃,在天際化爲黑點,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夜空之中。
昏暗的暮‘色’之下,荒廢的林園之中,聶楓仰頭望著天際那漸漸消失的樑宇,清澈的棕褐‘色’眼眸之中,忽地泛起些許莫名的光芒。
……
方家大廳之內(nèi),方雲(yún)山與寧蒼依舊坐於上位,微微側(cè)身,隨意地‘交’談著些什麼,時不時‘露’出些許粲然的輕笑,笑聲傳出亭外,在幽暗的夜‘色’下,顯得那麼詭異與‘陰’冷。
“用鬼軒應(yīng)付南宮古龍,利用當年恩怨使其分神,確是妙棋,方家主你老謀深算,讓人歎爲觀止啊,哈哈。”寧蒼粲然大笑,對方雲(yún)山連聲讚道。
“當年那個事件本就是爲了扼殺鬼軒,沒想到這鬼軒驚有如此驚‘豔’之才,以魔入道,自創(chuàng)仙魔道,實力不退反進,卻是出人意表。”回想起那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青年,方雲(yún)山也不由一陣唏噓道。
寧蒼輕輕撫著椅把,望向那陷入回憶追念之中的方雲(yún)山,‘陰’‘陰’笑道:“呵呵,只是他們恐怕一輩子也想不透,當年的事實究竟爲何。鬼軒也被你再度充當棋子,制約了南宮一族,可以說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好了不談這個。”方雲(yún)山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揮退了寧蒼繼續(xù)這個話題的念頭,旋即擡目問道:“那給集下的東西,沒有顯‘露’出什麼破綻吧?”
“放心,都是‘交’給放心的人去做,那些人也已然盡皆滅口,沒有留下什麼證據(jù)。”搖了搖頭,寧蒼一臉肯定地回答道。
“那屍體,被聶楓搬回去了。此子詭秘莫測,或許還真會被他看出點什麼來。”回想起那神‘色’淡然而堅毅的黑衣男子,方雲(yún)山臉龐之上浮起淡淡的擔憂。
“我們用的是無‘色’無味的寧香散,沒有任何毒素,只會讓人感到身心放鬆想休息,唯有在人不顧身體疲倦,強行運功之時方纔會對其心臟造成重大傷害,這般隱蔽的手法,即使那聶楓再如何高深莫測,也決然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什麼蛛絲馬跡。”搖了搖頭,寧蒼斷然說道。話語之中對聶楓滿是不屑與仇視。
“我不會小看任何一個敵人,當然也不會小看了自己。”方雲(yún)山神‘色’平靜,眼眸之中卻是泛著說不出的傲然,旋即似乎又想到某事,凝神道:“樑宇那小子的東西,也是時候該發(fā)作了吧。”
“嗯,我倒是極爲期待,那小子變成瘋子的模樣。”再度粲然大笑,寧蒼臉上浮起幾分濃濃的戲謔。
樑宇這小子三番幾次挑釁他與方雲(yún)山,此時終於被他們所設(shè)計,確是讓他們感到大快人心。
“還有便是那聶楓……實力確實超出我等意料,他的條件……或許可考慮暫且應(yīng)允。”方雲(yún)山斟酌著字句,對身旁的寧蒼勸說道。
“哼,不必如此。區(qū)區(qū)一個戰(zhàn)皇而已,豈容他如此囂張!”冷哼一聲,寧蒼斷然拒絕了方雲(yún)山的建議。這番決然的話語,卻是讓方雲(yún)山感到幾分爲難。
所幸現(xiàn)在離最後的冠者之戰(zhàn)還有段時間,到了那時再說不遲。那聶楓,未必就能闖到冠者之戰(zhàn)。
就在兩人心中思緒萬般流轉(zhuǎn)之際,忽聞一道略微些許怒意的聲音,從寂靜的大廳之外傳來。
“爺爺!”
陡然間,方家大廳闖入一人,身披灰‘色’長衣,彷彿魔龍髭鬚般的青藍長髮披散兩旁,灰黑‘色’的雙眸卻泛著明亮的嗜血光芒,無形間一股桀驁與狂傲氣勢散發(fā)。
而此時那雙灰黑‘色’的眸子,卻是蘊含著些許怒意,踏入大廳之上,忿忿然地望向?qū)幧n,道:“爺爺,你是否對那奇?zhèn)b‘門’的集暗中下了手?”
“哦?你從何處得知這般無稽的消息?”眼眸微微閃爍,寧蒼‘陰’冷說道。
“是我自己感覺。在戰(zhàn)場之上,我感覺那集分明有使出最後一掌的能力,爲什麼到最後一刻,卻是那般結(jié)果?”皺眉回想起當日的場景,寧風月心中懷疑之‘色’愈發(fā)濃重。
“或許是他自己出了什麼意外吧。這種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例子,在往常的‘門’派大比之中常有人因爲各種原因被自己的功法與戰(zhàn)技反噬。”輕輕聳了聳肩,寧蒼淡淡說道。
“我想要聽實話!”寧風月目光如電,咄咄‘逼’人地瞪視著寧蒼,冰冷的話語毫不帶絲毫感情。
這般冷然的話語,令周圍氣氛頓時爲之一冷,寧蒼神‘色’微滯,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yīng)答。
而察覺到這般境況的方雲(yún)山輕然一笑,對寧風月笑道:“風月,不必動氣,此事當真只是個意外。莫要爲了那區(qū)區(qū)一個外人傷了你們爺孫倆的感情。”
“方老頭你給我閉嘴,我看這幕後黑手應(yīng)當便是你!你的‘陰’謀詭計留著自己玩‘弄’,不要牽扯上我爺爺。”寧風月神‘色’厲然,雙眸凌利地盯著那微微愕然的方雲(yún)山,高聲吼道。
方雲(yún)山神‘色’愕然過後,化爲淡然輕笑,頗爲玩味地側(cè)身掃視了眼寧蒼,眼中泛起些許莫名意味。
“風月,怎可對方家主如此不敬!”聞得此言,寧蒼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對寧風月叫道。
“他之所作所爲,不值得我寧風月敬。”灰‘色’雙眸泛著森冷寒意,寧風月冷冷瞪了眼方雲(yún)山,對寧蒼高聲呼道。
“你今夜來此,究竟是爲了什麼?”寧蒼心中煩‘亂’,卻對這唯一的寶貝孫子生不起大氣,而且當著他人也不宜大動干戈,只得暫且強忍下,讓這場鬧劇快點過去。
“我只爲一個答案,那集……究竟是否是被你們下了手段?”寧風月神‘色’依舊冷酷,凝神掃視著兩人問道。
“這個答案對你重要嗎?”寧蒼皺眉問道。
“很重要,他代表著我的榮耀,我的尊嚴,我的一切!”寧風月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倘若那一掌擊中了你,你‘性’命都或許不再擁有,何必去計較榮耀與所謂尊嚴?成王敗寇,這是這個世界自古不變的真理!”寧蒼凝聲道。
“這樣所得到的成功太過虛假,這樣所得到的世界毫無真實感。不是用自己真正的力量獲取的一切,都是那麼罪惡而無法讓人接受!”寧風月眼中泛出些許厭惡,冷冷道。
“何謂真正的力量?風月,你對力量的定義太過狹隘了,這個世界雖然以武爲尊,但戰(zhàn)力並不是力量的全部,手段也是力量的一種,只要能達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運用,只要你能做得出來!而這些,都將作爲你的力量,讓你達到成功。”寧蒼神‘色’冷峻,肅聲說道。
“那是你心中的成功,我寧風月的成功不需要這些手段,不要用你世界的成功來定義我世界的成功。在我寧風月的世界裡,從你對集下手段的那一刻,我便已然輸了,失敗得一塌糊塗!”寧風月手臂猛然前揮,神‘色’厲然地怒吼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