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風月冷
凌晨,天色濛濛,被朝霧籠罩的遠山處還未展破曉之光,但四周景色已然依稀可見。(?廣告)
寬闊的練武臺之上,中間小溪流水潺潺,四柄巨劍屹立於練武臺四角,與以往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但從某種角度看,今天與以往相比,確實很是不同。
同的是景色,而不同之處,在於人。
今天練武臺之上,聚集了很多人。
古道和數位仙劍門長老在練武臺前方的高臺,打開了一處緩緩旋轉流光溢彩的傳送之門,而仙劍門內數千弟子,則是排成整齊隊列,運送糧食輜重等物品進入其中。
雷震護送著燕姍,緩緩向傳送之門。在絢麗的傳送之門前停頓片刻,雷震終是拉起燕姍的手臂,向前踏去。
宗成排在數名即將要進入傳送門的弟子之後,轉回望桃花峰的方向,眼中浮起些許慨然,隨後,轉前踏,亦是進入了傳送門之中。
葉舞萱靜靜地佇立在人羣之外,披緊青紗,望向被主峰遮蔽只顯露半角的桃花峰,輕咬嘴脣,青瞳眼眸中卻是一片平靜,或說……木愣。
古道運功控制著傳送大陣運行,在某一刻,忽地擡目瞥了眼那癡癡等待的葉舞萱,沉默許久,搖頭輕嘆。
桃花峰,木屋二樓欄桿處。
削瘦的黑色影一襲黑色長衣,立於欄桿處,手上卻沒有再戴著那雙手襪。
棕褐色眼眸掃視一圈眼前即將破曉的幽然景色,而後緩緩閉上雙眸,彷彿要將眼前這一幕永遠烙在心中。
某一刻,黑色影縱躍起,腳尖輕點欄桿,而後影倏然消失不見。
欄桿後木屋轉角處,淡紫與冰藍兩道影分別背靠著兩處轉角,臉上沒有傷感,只有悵然。(?)
空曠的練武臺之上,仙劍門轉移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當中。幾乎沒有人發現,那灰濛濛的天空,此刻有什麼異常。
幾乎沒有,不代表完全沒有。幾乎無論做什麼事,總還是有那麼一兩個例外。
葉舞萱猛然擡起頭,盯著空無一物的天際,眼中的木愣頓時泛出陣陣漣漪,最終閃爍著些許晶瑩,化爲兩滴璀璨流星,從臉龐倏然滑落而下,滴落白玉石地面,散撒而開,仿若絢爛煙花。
古道也擡起頭,望著快要破曉的天際,再低頭望著那孤零零地站在人羣之外的青色倩影,良久,一聲長嘆。
……
中天城,中天廣場。
黑夜降臨,天空之上聚集著厚厚的烏雲,隱隱間數道電蛇纏繞其上,疾閃而過,照映出下方中天廣場的高聳石臺。一股風雨來的氣氛瀰漫在這空曠的廣場之中,讓人膽顫心悸。
中天廣場之上,堅石鋪地,纖塵不染,原本所有物事都盡皆被恐怖爆炸能量湮滅,僅僅只過了三天,便一切恢復如初,不知方寧兩家究竟是如何做到。
場內佈置還是與聶楓接受冠者賜予時相差無幾,高臺從入口看臺徑直通向五大隱藏家族座位reads;。而原本五大隱藏家族代表坐席的地方,現在唯有兩個座位。
兩個極大而莊重威嚴的座位。
方雲山與寧蒼安然坐於威嚴座位上,俯視整個中天廣場,彷彿世界之主。
他們前方,豎直石臺的盡頭,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白玉蓮臺。蓮臺之上,一道麗美的白衣倩影,靜靜地躺在上方,一動不動。
寧風月站在寧蒼旁,神色憤然地盯著自己爺爺,不時將目光瞥向那蓮臺之上的弱倩影,眼中擔憂與焦躁之色一閃而過。
“爺爺,將清雅放了!爲了區區一個聶楓,做出這般事還宣告天下,您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寧風月轉過頭怒視寧蒼,朗聲喝道。
“恥笑?吾乃中天至高無上的戰帝,需要在乎那猶如螻蟻一般的人恥笑?”寧蒼舉起自己僅餘的左手,測測笑道:“更何況,如今局勢已然明朗,中天已無可阻止吾之障礙,我隨時可覆滅中天,不遵從我的都只有滅亡!天下間,有誰會恥笑於我?誰敢恥笑於我?”
“我只是不能理解,你和方家費盡心力,不擇手段地做這些事,到底有何意義。”寧風月神色冷峻,對寧蒼輕輕搖頭道:“我是寧家少主,若我繼承家業,我不會容忍我不理解的事繼續下去。”
寧蒼聞言,瞳孔微縮。就連一旁的方雲山,也神色頗爲凝重地望向寧風月。但最後,方雲山卻是什麼也沒說,繼續回躺在座椅之上,目光移向廣場的入口處,仿若事不關己。
寧蒼神色微怔地盯著自己寶貝孫子,良久,終是慨聲一嘆。
“風月,你可知中天現狀?”寧蒼目無焦距,輕聲呢喃道。
寧風月眉頭緊皺,卻是沒有應答。
“諸國分封,割據裂地;大小幫派林立,佔山爲王。各國家與門派爲了私利,明裡暗中相互攻伐,弄得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即使歸隱深山,也未必可得一時安寧。”寧蒼搖頭輕嘆道:“這一切是因爲什麼?便是因爲沒有一個統一的,強勢的,集中的力量一統中天!南宮一族憑藉那老祖宗始終佔據著衆家族門派之首的位子,但他南宮說卻又不能出南宮地界,導致南宮一族根本無法以強勢力量一統中天秩序!所以,導致中天落得如此境地的,便是南宮一族!”
寧蒼緩緩放下左手,繼續述說道:“近來吾也曾涉獵文壇一二,對於聶楓此子,我雖然不怎麼喜歡,但他天下第一先生之名,本帝也心悅誠服。當年望仙樓的舉世伐唐之爭,聶楓此子便曾說,要結束這等亂世,需得一國,得天時,應地利,擁人和,以強盛之勢,超凡之力,橫掃中天,一統天下,則萬般困局,自迎刃而解!”
“而如今,吾等,便是這天命的執行者。天命所歸!有誰不服?”寧蒼獰笑著猛然張開左手,仿若天地之間,捨我其誰。
“爲了這等天命,便需不擇手段嗎?”寧風月眉頭輕皺,問道。
“成大事,不拘小節。只要達到目的,縱使不擇手段,又有何妨?”寧蒼神色凜然,理所應當道。
“哼,所以說……我跟你們,不是同一類人呢。”寧風月轉望向那蓮臺之上的清雅,冷冷地微嘲道。
轉過徑直盯向寧蒼,寧風月正色道:“爺爺你聽好,我不會娶林清雅。縱使你強硬地將她塞到我邊,我也不會碰他一下。這樣,他便是對我家族沒有絲毫用處的東西。將她放走又如何?”
聽得寧風月的這番違逆話語,寧蒼中即刻涌起滔天怒火!
“風月……你是說真的?”
寧風月望著被氣得呼吸急促的爺爺,冷笑一聲,再添上一把火淡淡道:“若違此言,斷子絕孫!”
頓時,寧蒼氣極地倒向石椅,大口大口地喘氣。
“好……好個寶貝孫兒!”寧蒼氣極反笑,只是那笑容,卻是帶著恐怖的寒與冷冽。“既然如此,林清雅對我寧家,確實沒有半點用處了。但我的寶貝孫兒,有一點你想錯了,我方家對於沒有用處的東西,向來都沒有放走這麼一說。”
寧蒼神色冷地瞪著寧風月,厲聲道:“沒有的東西,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