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裹著鳳容崢的大氅,顯得整個人更加嬌小了,她覺得有點難過,雖然這件事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但這與她之前所想的并不相同,她以為只要有證據就可以了,今日她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想要弄死她,根本不需要什么證據,只需要一句話,她就能死得無聲無息。
今日如果沒有鳳容崢,可能她已經死在水牢里了。
她還是太天真了!以為這個國度和她以前所生活的一樣,法律應該是公正的,不會隨便判一個人的生死,更何況她還有那么明顯的證據。
“在想什么?”鳳容崢低眸看著從宮里出來就一直沉默的江梓瑗,聲音低而緩地問著。
江梓瑗眼瞼動了一下,慢慢地抬頭看向鳳容崢,“如果你沒來找我,就算我拿出江雪柔沒有懷孕的證據,皇后還是會弄死我的,是不是?”
“那倒未必。”鳳容崢淡淡地說,嘴角彎起一抹冷笑,“或許太后只是想休了你。”
休了她,就不會把江家得罪徹底,太后是個人精,她不會將一件事做得太絕。
江梓瑗輕輕吐出一口氣,伴君如伴虎這句話雖然沒錯,但身在皇家之中,似乎要時刻謹慎,只要有一點點行差踏錯,立刻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鳳容崢看到她的反應,神色驟然一冷,“你是不是后悔沒有早點承認,好讓太后替本王休了你?”
“啊?”江梓瑗愣了愣,詫異地看著他,“你說什么?”
“本王說錯了嗎?”鳳容崢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一把扯到懷里,“太后說要休你的時候,你不是很高興嗎?”
江梓瑗眨了眨眼,她那時候就是心里想想而已,他這也能看得出來嗎?“我沒這么想啊。”
“你昨天晚上一直叫不停的……巴巴是誰?”鳳容崢知道她心里肯定希望被休的,只是她不承認,他也不想拆穿她。
江梓瑗瞪圓了眼睛,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她昨晚發燒的時候都說了什么?巴巴?她應該是叫爸爸吧。
她臉上的神情讓鳳容崢心口刺疼,將她抱得越來越緊,“是誰?”
“我……我昨晚都說什么了?”江梓瑗扯出一絲笑,她應該沒說更多不該說的事情吧?
鳳容崢冷冷地看著她,“你覺得還有什么不能讓本王知道的?”
江梓瑗小聲說道,“夫妻之間也有隱私吧,不可能什么事都要讓對方知道。”
“王妃,看來你瞞著本王不少事情啊。”鳳容崢氣得心口發疼,他為了她,趁夜進宮想要阻止有人陷害她,正跟皇上說到一半,就聽說皇后要讓人叫她進宮,要不是他在宮里,怎么會是秋流云去請她。
肯定在路上就要不知被怎么折騰了,看到她被關在水牢里,他都沒這么害怕過,她如今居然輕飄飄地說不可能什么事都讓對方知道。
她到底隱瞞了他多少事情,她心里最惦記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在昨晚那樣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她都只叫著那個人的名字,即使他在她身邊,她想的都不是他。
江梓瑗撇了撇嘴,這讓她怎么解釋啊?她只是想念以前的家人了啊,“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鳳容崢冷聲問道,“你如何知道本王是怎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江梓瑗問道,其實她心里還是挺感動的,至少他今天愿意為了她做到這一步,他完全可以不管她的,這樣一來,太后和皇后肯定更想對付他了。
“那個男人是你以前在鄉下認識的嗎?”鳳容崢低聲問道。
江梓瑗輕輕地點頭,“沒有他就沒有我啊,不過,我這輩子大概都沒機會再見到他了。”
難道是她的救命恩人?鳳容崢聽得一頭霧水。
“不是心上人!”江梓瑗看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道。
鳳容崢頓時覺得如在六月天飲了甘甜泉水般清爽透徹,不過面上卻淡淡地應著,“嗯。”
“你怎么會去水牢救我?”江梓瑗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以為本王會讓你死在皇后的手上嗎?”鳳容崢冷哼一聲,她到底是怎么想他的,難道他就那么冷血無情嗎?
江梓瑗掩嘴一笑,“我只是沒想到……”
他會為了她跟太后這樣硬碰硬。
“謝謝你。”謝謝他及時相救,她還不想這么快死,若是要死,那也等她找到能夠回去現代的機會再死吧。
鳳容崢心中感到酸澀,他救她,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她居然這么客氣地說謝謝。
“對了,皇上為什么要給江雪柔喂避子湯呢?”她不相信皇帝那套說話,什么心疼江雪柔的年紀小,暫時不讓她懷孕,宮里十四歲生子的女人多的是吧,她觀看皇帝對待江雪柔,也不一定有多少真心。
鳳容崢一手撫著她的背脊,“大概,父皇的兒子已經夠多了。”
父皇做事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似乎這五年來,宮里的嬪妃都沒有再傳出有身孕,或許,這跟父皇有關吧。
江梓瑗也知道宮里的事不該多問,乖乖地不再說什么了。
回到昀王府,鳳容崢抱著江梓瑗下車,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葉嫲嫲看到他們,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王爺,王妃怎么了?”
“沒事,嫲嫲回去歇著吧。”鳳容崢淡淡地說著,抱著江梓瑗回到上房。
上房的丫環早已經望穿秋水,看到王爺抱著王妃回來,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她們聽說宮里的娘娘出事跟王妃有關,還以為王妃此一去怕是要兇多吉少,幸好沒什么事。
江梓瑗被鳳容崢強迫著又喝下一碗藥,這才放她到床榻睡覺。
“你不睡嗎?”江梓瑗看著坐在床沿的鳳容崢,他也一個晚上沒睡了,難道不累嗎?
鳳容崢低頭在她唇角親了親,“本王還有些事沒處理,你先睡。”
江梓瑗知道他是個大忙人,“哦,那……你也注意休息。”
至少已經知道關心他了,他不能一下子強求太多。
來到外書房,里面已經有兩個身穿素淡衣裳的年輕女子在等他,一看到鳳容崢走進來,她們立刻就下跪行禮,“拜見齋主。”
鳳容崢揮手讓她們起來,“淮揚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回齋主,自從上次傳出暗訪官員被暗殺之后,那邊已經消停了些,只是,周家和徐家并不像表面看來的那樣不合,屬下發現他們的人在舟上碰面。”其中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說道,雖然衣服素淡簡單,卻也能看出她是個尤物,這個女子是萬言齋的人,是鳳容崢一手培養出來的,叫洛詩。
另一個長相甜美身材嬌小的女子洛曼也跟著說道,“淮揚四大鹽商每年都說生意不好賺不到銀子,可是,明明鹽價一年比一年上漲,鹽也一年比一年多,怎么還會生意不好呢?”
鳳容崢面色淡漠地聽著,鹽商說生意不好,不一定是生意不好,只是他們不愿意將銀子交到國庫里面罷了。
他要查的就是鹽商那本真正的賬冊,這些年來,究竟是誰一手掌握了淮揚鹽場生意的走向,雖說如今不至于國庫空虛,但淮揚的鹽商影響太大了。
“你們先回淮揚,本王過兩日再啟程。”鳳容崢淡淡地說,“不要打草驚蛇,想辦法接近周克勤和徐家明。”
洛詩和洛曼低頭應是,心中的疑問卻不敢問出口,今日她們聽說昀王妃出事了,也不知道……如今是怎樣了。
“下去吧。”鳳容崢揮手,淮揚的鹽政生意是塊大肥肉,這么多年來,朝廷也沒能真正插手進去管理,越是艱難,里面的貓膩就越多。
他很好奇,背后那只手到底是誰。
翌日,江雪柔被封為淑妃的消息就傳到江梓瑗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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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瑗才剛剛起身,她吃了藥睡了一覺,感覺已經好了不少,聽到江雪柔被封為淑妃,她心中也沒死什么感想,只覺得江雪柔其實挺可憐的。
這是皇上在補償她吧,可是,這補償又有什么意思呢,江雪柔這輩子想要再懷上孩子已經不容易了。
過了響午,聽門房的人說,江祁愷來看她了。
江梓瑗臉上一喜,忙讓人去將江祁愷請了進來。
江祁愷是為了她昨日的事來的,今天一大早,江家就接到江雪柔被封為淑妃的消息,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連江景宗都想不到,因為江雪柔成了淑妃,朱氏不可能繼續軟禁,江景宗也收了對朱氏的懲罰。
如今江家雖然還是玉氏在當家,但因為朱氏的女兒成了淑妃,恐怕下人又要兩頭搖擺了,就連江景宗……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態度。
當然,這些沒必要說出來讓妹妹煩惱。
“你沒事吧?大哥聽說你昨日被皇后關在水牢里了。”江祁愷眼睛打量著江梓瑗,如今是什么天氣,關在水牢還不將人凍死嗎?
江梓瑗笑著說,“沒事啊,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江祁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