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玄關(guān),牧鳧叮囑僳遷,無論多痛苦都不能起身、喊叫,否則性命不保。隨后讓僳遷退去上衣,在其百會、大椎、命門三穴點上三根藥捻,讓其吞下獨門的“齊脈通”,而后用根銀質(zhì)像煙鍋樣的東西在神道、至陽等穴位連點幾次。
片刻功夫,僳遷整個上身籠罩在白霧之中。頭痛欲裂,肋骨陣陣脆響,肌肉如大火燎燒,緊縮而帶出一股子焦味。
置罷僳遷,牧鳧到隔壁退去長袍,服下一丸子,席地而坐。須禹間他那干瘦的軀體宛如煉化的鐵水般通紅,頭頂升起一塊月牙狀的光暈。
痛到幾度快昏厥的僳遷實在堅持不了,忘了牧鳧的警示,偷偷拔去百會穴上燃燒的藥捻,痛楚立時減緩。
擔心師父發(fā)現(xiàn),起身去關(guān)那扇虛掩的門時駭然發(fā)現(xiàn)牧鳧竟然全身通紅,而且身體在不斷縮小。
驚奇、羨慕、嫉妒充斥著他大腦:“老家伙這是在升級。要是有他這身本事,何愁金錢、女人,何愁佗樟、龍回云小小的絆腳石,何愁天下……”
“噗……”身體縮小到嬰兒大小的牧鳧突然一口鮮血。
“師父!”僳遷大驚,以為其走火入魔,沖了進去。牧鳧頭上那輪“月牙兒”立刻向他當頭襲來。
與此同時,洗完澡、換了身白長衫的龍回云被丫丫帶到一處黑色花圃前。
“給每朵花兒清洗塵埃,完了休息。損壞一葉,你和那石頭受罰十鞭。”丫丫說完將一個小壺遞給他,而后抖了抖狼牙鞭,站到一旁再不言語,一副監(jiān)工的模樣。
從小只懂狩獵的龍回云愣住了,這片黑花雖說不過三五萬朵。但此時已黃昏,花兒是黑色,天一黑,如何清洗?盡管他具備夜視能力,可哪及白日的清晰度。那丫頭也沒說如何清洗,袁可晴又不見影子。想問,頭扭到一邊的丫丫像躲瘟疫站得遠遠的。他覺得遇見了平身最頭疼的問題。
他心里突然一動:“他們說的洗花,是不是人們常說的澆花?”
決定試試,若丫丫沒反對,他就繼續(xù)。于是,將壺嘴在花瓣上點了起來。
沒聽見呵斥責怪的聲音。他開心起來,偷偷運起法力,速度頓時快了數(shù)倍,小心圍著花兒轉(zhuǎn)了起來。
速度是快了,忘了長衫起風會帶壞花瓣。他渾然不知,只覺得自己對這活兒領(lǐng)會對了、干對了。
一個小時后,龍回云笑瞇瞇直起腰。
“完啦?”芊兒雙臂環(huán)胸。
“完了。”龍回云勾勾腰,目光卻在尋找袁可晴。
“丫丫給你怎么交代的?”芊兒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黑色花瓣。
“這,這,我,我第一次干這活,還望……”
“以為身懷七色誘,每個女子都會受你妖控?別忘了,本公主是海族,不是下賤的凡族。丫丫!”微笑的芊兒突然翻臉。
“公主。”丫丫戰(zhàn)戰(zhàn)兢兢飄了過來,勾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損失本公主如此多的黑颯,該怎么辦?”
“奴婢監(jiān)管不力,甘愿受罰。”
“那還愣著干嘛?都去享受白蟻洗浴吧!”
丫丫渾身一哆嗦。
“怎么,想去見毛毛?”
丫丫慌忙直起身:“謝公主責罰!”怒視龍回云,一揚下巴,“走啊!”
龍回云乖乖跟了過去。
轉(zhuǎn)過幾道曲徑,一眼瞧見袁可晴呆呆站在一座獨棟的白色屋子前,龍回云不敢招呼,眼睛卻不離她左右,心里希望她能認出他來。
一言不發(fā)的丫丫打開白屋子大門,拉著發(fā)呆的袁可晴跨了進去。
龍回云頓感大事不好,緊跟其后。
敞亮、空蕩蕩的屋子,四周很快密集涌出指頭大的白蟻來。
面色慘白的丫丫開始脫身上的綠綾。
龍回云雖不明白“白蟻洗浴”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是酷刑。他一把止住脫衣服的丫丫,“你和她都出去。花,是我損壞的,我全責。”
丫丫感激地搖搖頭,但又猶豫不敢離去。
“你家公主我雖然不熟,但看得出是個懂理人。不會妄加處罰的,你們走吧!”說完不由分說將丫丫和袁可晴推出,緊上門。
悄然站在屋頂上的芊兒聽了,暗暗點頭,飛身而去。
合上門的龍回云來不及脫衣服,就被滾滾而來的蟻群包圍、啃噬。痛,立刻蕩向三萬六千個毛孔。
出于本能,龍回云運功抵抗。誰知剛一運力,全身的肌肉就開裂、掉落,成了白蟻嘴里的食物。嚇得他趕緊放棄抵抗,任由嚼噬。
痛得幾度昏厥的龍回云,意識模糊起來,但能清醒地聽到“嚓嚓”的細密啃噬聲。腳上、腿上、腰部、胸口、頸部肌肉,在快速流失,露出骨頭來……
他,失去了意識。
在山里面壁思過的佗樟,心里猛然一陣慌亂,忙垂目掐指。
不算不要緊,一算嚇得一哆嗦。“魟魚村又將大難!”他急壞了,這場劫難雖不是他的原因,卻與他有間接有關(guān)。
他焦急萬分,再靜不下心,思來想去,想不出辦法,最后只好硬著頭皮去找?guī)熓寰判?
一面臨陸,三面環(huán)水的景云山草木繁茂,鳥語花香,氣候宜人,方圓五百里渺無人煙,特適合三王子侃力野在此學習、練功。也是九玄偏愛滯留的處所。
在江邊為辟火獸梳洗的九玄,突然間唱起歌來:“簫鼓鳴兮發(fā)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
駕云座到來的佗樟,明白師叔吟唱所指,是告訴他佗樟的大限難逃。
他長長嘆口氣,降下云座,沖九玄拜了三拜:“師叔,保重!”復(fù)上云端,“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踏歌向南而去。
不一時,佗樟出現(xiàn)在魟魚村阡溢家的院壩里。
坐在石凳上愁戚戚發(fā)呆的阡溢,忽然感覺身前有個人影,抬頭一瞧是佗樟,又驚又喜。“上、上仙,您、您怎么來了?”
“今兒找你有事相商。”佗樟說完徑直向屋里走去。
阡溢趕忙跑進屋,用袖子擦了擦干凈的凳子,“上仙請坐,我給您倒杯水。”
“別忙了。”佗樟擺擺手,在屋子中央站下,“咱們長話短說。”
“上仙請講!”
“坦白講,貧道對你以往的那些為虎作倀之事是有想法的。有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希望你往后做事能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百姓。”
“小人以前被豬油蒙了心,的確做了些錯事,但從未干過傷天害理的事。今后一定洗心革面、做個好人。”
佗樟點點頭:“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撿到一柄匕首?”
“對的。我馬上給還您。”阡溢以為匕首是佗樟丟的。
“聽我說完。”佗樟搖搖頭。
“嗯嗯,您講。”
“想為妻兒報仇嗎?”
阡溢一聽頓時謹慎起來,擔心這“神仙”是不是被檬速紈收買了,“殺妻滅子之仇,小人恨不能將作惡者生吞活剝。可怎么報,找誰報?龍回云已經(jīng)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