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0日,九月初六,8點15分。
壬辰年,庚戌月,甲寅日,戊辰時。
錢多多開始在“金如意”超市庫房組裝無人直升機,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組裝了,所以,進行的很順利。
組裝完畢,開始在無人機的掛架上,掛上一個個袋子。
頭一個,是***和***。第二個,是個黑色箱子,長寬高大約各有30厘米左右,這是凡奇從科尼雅禮那里采購來的,用于攻擊和鎖死一監獄自備發電站的儀器。
這臺儀器工作時,雖然不會對發電設備造成機械損毀,但是,只要發電機輸出的電流達到額定值,它發出的強脈沖信號,就可以讓發電機的開關自動跳閘,停止工作。除非信號停止或者是調整輸出電流,發電機不會再次啟動。
在外接電源已經被切斷的情況下,只要再把一監獄的自備發電站鎖死,讓它無法啟動,已經于就會在一段時間內,無電可用。
在現代社會高度依賴電力的情況下,即使是在監獄,也時刻離不開電。沒有電,監獄的許多設施,就等同于廢鐵。
尤其是電網,如果沒有電,也就跟一般的鐵絲網沒有什么區別了。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個帶刺的籬笆而已。
第三個,則是繩網槍了。這是大鷹國產的警用非致命性武器,網繩很細,但是,強度和韌性都非常棒,發射出去,面積可達20多平米,足可以困住10多個人。
繩網在一個鋁罐之中密閉保存,發射后遇到空氣,就立刻發生氧化反應,迅速收縮,越來越緊。
繩網本來是警察用于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不過,如今圣林把它用于對付警察,也是同樣有效的。
第四個袋子,則是防彈衣和鋼盔。雖然錢多多推算警察們在那么短的時間內,來不及從槍庫里取出武器,但是不排除有特例存在。
逃跑過程中,很可能遇到警察的堵截,那時候,警察們已經有足夠的時間配備武器了。況且,監獄大墻上保安部隊的士兵們,手里還是有槍的。
不僅有槍,還有子彈,隨時可以開槍的。即使是體質再強健的特種兵,肉體也是無法抵擋子彈的。
所以,不僅是圣林,他和凡奇、戰飛虎也每人都準備了一套。
裝完袋子,錢多多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合適,把袋子取下,將第四個袋子和第一個合并,掛在第一個掛架上。
這樣,圣林一開始行動,就可以得到鋼盔和避彈衣,無疑將大大地提高安全系數。
再一次調試了無人機自動駕駛系統,地形匹配系統、空投自動控制系統。上網查了一下興陽市今天下午的天氣預報,輸入風力、風向、風速參數,最后按下設定鍵,檢查了燃油量,把自毀高度設定在零。
也就是說,只要無人機降落到地面,就會自動損毀。
這些配備,是他和凡奇商定的。不過,錢多多自作主張地又增加了兩樣東西。一是音樂播放器,曲目是貝多芬的《英雄頌》。
二是他自己打印的傳單。上面有六個大字:“圣林是冤枉的。”其余的小字,則是關于此次行動的一些說明。
加完后,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合適。就把播放器取下來了。播放《英雄頌》,似乎有些嘲笑警察,具有明顯的挑釁意味,這與他們行動的本意不符。所以,還是不放為好。
圣林和自己到底是不是英雄,自己知道就行了,似乎沒有必要特意宣揚一番。
這次劫獄,注定會使警察大失臉面,也沒必要再格外羞辱他們。
戰飛虎到租賃公司提車去了。
他將提出兩臺大型貨車,寄放在停車場里,下午行動時,一臺放在保安部隊駐地通往一監獄的道路上,用于堵截后續的支援力量。
另一臺,將放在他們逃跑路線的后方,橫在馬路上,造成交通堵塞,用于堵截一監獄的追擊車輛。
按照戰飛虎原來偵察的結果,興陽的市內交通,在下午4點半,就是晚高峰。
圣林的越獄行動時間是10分鐘,從一監獄到興陽市界的逃跑時間是16分鐘,加一起是26分鐘。
橫在路上的大貨車就可以造成交通堵塞,再加上晚高峰,即使一監獄的警車想追擊他們,或者通知公安設卡堵截,也是來不及的。
興陽警察局有一架警用直升機,不過,已經很久沒有用了。就說是沒有合格的飛行員,現在閑置在庫房里。
對于這架直升機,凡奇他們倒是沒當回事兒。
沒當回事兒,并不是沒有考慮這個因素。而是考慮了,認為不會對此他們的行動構成什么威脅。
即使直升機狀態完好,但這么久沒用,就證明,他是不可能隨時待命的。飛行員也不會守在直升機旁。
即使有飛行員,狀態也完好,從接到起飛命令,到飛機起飛,也至少需要幾十分鐘。那個時候,他們早就出了興陽地界,引入崇山峻嶺和茫茫人海之中了。
出了興陽市界,四人就分頭行動,各奔東西,再有關卡堵截,也是羅江省的地界了。
即使星江省和羅江省啟動聯防機制,也不是十分八分鐘就能溝通協調好了的事情。
凡奇則去偵察切斷市話網的地點,預先把工具和爬桿的腳蹬埋藏好。然后到大樹點偵察情況,下午,他會在切斷市話網一分鐘后趕到這里,啟動攻擊監控系統的裝置。
保安部隊戰備值班室接到了支隊一個電話,說是省保安部隊司令部已經派出了三個督察組,正在全省各地暗訪,要求連隊認真做好各項工作,迎接暗訪組的到來,以免被暗訪組發現什么問題。
這次暗訪的結果,將在暗訪工作結束后,進行通報,并列入年終考核項目。
連長接到報告后,不敢怠慢,立即和副連長商議。
一監獄的警戒任務由一排擔任,一排長是個老排長了,經驗豐富,也非常敬業,況且,多年來,一監獄的警戒任務也沒有出現過什么紕漏,所以,一監獄是放心單位。
雖然如此,為了萬無一失,連長還是親自到一監獄跑了一趟,叮囑一排長小心應對,有親自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心離開。
女子監獄是全省唯一的女監,具有代表性,暗訪組要來,很可能不放過女監,連長決定,這幾天就在女監坐鎮。
副連長去了新入監監獄坐鎮,營地的勤務,則由二排長坐鎮調度。
連長知道暗訪組不好對付,但是,他們還是很有信心。平時的工作是很努力的,各項工作基礎也是扎實的,連隊榮譽室的錦旗、獎狀,是全連官兵平時流血流汗的結果,是經得起檢驗的。
這個電話是凡奇打的,號碼是錢多多弄來的。放下電話時,凡奇的心情很復雜。
他知道,圣林被冤枉入獄,其實跟保安部隊和一監獄的司法警察們沒有什么關系。
圣林不是他們陷害的,人不是他們抓的,起訴是律政司的事兒,判決是法院干的。要說錯,是這幾家的錯。監獄和保安部隊,只是執行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圣林越獄成功,起碼在現階段,始作俑者那幾家都不用承擔什么后果。直接的受害者,就是一監獄的警察和保安部隊。
他們當中許多人的命運,就可能因為此次事件而改變。追責起來,不僅處分難免,今后的升遷也可能受到影響。
從這個角度講,這對他們是很不公平的。
軍警作為紀律部隊,彼此之間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凡奇作為紀律部隊的曾經一員,自然也不例外。
此次行動,花費巨大,可以說是一次昂貴的行動。
他寧愿采用高科技手段,甚至不惜買了自己的金礦,避免采用火力攻擊這類更為高效的方式,就是想盡量避免對警察和戰士們造成人身傷害。
除了想為他們自己留下一條后路之外,不愿意戰友之間互相殘殺,也是一個主要原因。
畢竟,從廣義上來講,這些警察和戰士,都是他們的戰友。
這些想法,寫進了準備留下的傳單里。
“對不起了,各位,為了圣林和我們的家人,不得不如此了。事情了結后,我們會為此承擔后果的。”
這個想法,凡奇事先沒有和圣林、錢多多和戰飛虎溝通,不過他堅信,到時候,他們也會和自己一樣的。
果然,錢多多看的這個傳單時,向他舉起了大拇指。
湯文靜現在是質檢員。
說是質檢員,實際上也是比較輕松的。監獄里的服裝加工,與外界服裝廠的設備、工藝、流程,基本上沒有什么區別。裁剪、縫紉、熨燙等,機械化程度也很高。質檢也并非就是一件一件地挨個檢查。
勞動既然不是那么緊張,就有走神兒的機會。
湯文靜平時就時常走神兒,經常想起自己當年風光的時候和自己的兒子。當然,不是追憶自己多么威風,而是為自己當年的行為感到好笑,覺得愧對自己的家人。
不過,想得最多的,還是金志柏陷害自己的事。想著將來能有一天,出去找金志柏報仇。
昨天晚上喝完酒,他就有一種感覺,圣林可能是要有所行動。
但是,他又奇怪:圣林天天和他一起吃飯,晚上還時常在一起喝茶打牌,沒有發現圣林有任何想要越獄的跡象。他實在想象不出,圣林有什么辦法會從一監獄里逃出去。
但是,今天的一個直覺卻越來越清晰,總感覺圣林要有什么舉動。盡管圣林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湯文靜決定,接下來的日子里,密切注意圣林的一舉一動。如果圣林逃跑,他就渾水摸魚,跟著圣林跑出去。無論成功與否,都要試一試。
“雖然戰神和火神失敗了,但不證明圣林就一定失敗。要是圣林都跑不出去,大概也就沒人能夠出去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大不了,失敗了加幾年刑,也沒什么大的區別。”
王景山今天的心情也很不平靜。
絕大多數犯人,在監獄里呆的時間長了,就會變得很敏感。很多事情,一有個風吹草動,就能夠嗅出味道來。王景山本就不是個笨人,自然也不例外。
昨天晚上圣林突然喝酒,在王景山看來,肯定是個信號。象圣林這樣特戰隊員出身的人,幾乎都有很強的自控能力,不會輕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但是,圣林想要做什么呢?會不會真的就是想要越獄呢?
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吃、喝、抽圣林的,檔次甚至比以前在直屬隊的時候還要高一些。
在監獄里,犯人維持比較高的消費水平,許多時候,并不是生活必須,而僅僅是一種維護自己地位的手段。
象咸武吉、辛明輝這樣的管事犯人,如果他們抽的煙、吃的菜不如其他的普通犯人,就難以得到其他犯人的尊重,說話也缺乏權威。即使不明說,許多犯人也會在心里蔑視甚至嘲笑他們。這是犯人們的一種畸形心理。
王景山之所以在犯人們眼里還有些威望,就是因為他還保持了一種較高的消費水平。現在這樣水平,實際上完全是拜圣林所賜。他自己的經濟能力,已經支持不起這樣的消費水平了。所以,王景山在心里,對圣林還是存有感激之情的。
王景山雖然懷疑圣林有可能越獄,但他還是無法采取什么行動。即使采取行動,他能做得也很有限。說是圣林想要越獄,但什么證據也沒有。僅僅憑著喝一頓酒就認定圣林想要越獄,理由顯然不充分。
就算圣林確實想要越獄,自己向警察報告,讓警察在圣林越獄時趁機打死圣林,也不容易做到。
警察有警察的想法,不會什么事兒都聽自己的。況且,自己跟警察怎么說?
直接建議警察,設套打死圣林?警察聽不聽且不說,只要警察問一句:你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就無法自圓其說。
難道還能跟警察說:是張善水托了我的戰友要我這么做的?看來,自己當初把這個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至于喝酒這件事本身,就更不能向**報告了。萬一事情敗露,自己就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今后在犯人們面前,就會成為一個小人。就算是在獄警眼里,也不過是一個吃里扒外的走狗而已。
王景山決定,什么也不做,保持沉默。就算是圣林真的逃跑了,自己也不過是平時跟他一起吃飯,昨天跟他喝了頓酒而已。你們警察神通廣大,都不知道他會逃跑,我一個犯人,又怎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