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旬,興陽市企業家協會第五次年會暨招商引資懇談會,在興陽大廈舉行。
市議長陳長江,市長韓玉成以及新聞局、警察局、律政司、法院、工商、稅務、土地、城建的相關部門長官參會。
在徵求意見環節,企業家們就融資難、審批環節多、亂罰款、亂攤派、吃拿卡要等問題,向市政廳提出了諸多質疑。
天泉公司韓楚衛及一家拆遷公司,兩家煤礦,提出了媒體新聞敲詐和有償新聞的問題。認爲這種行爲,侵犯了企業合法權益,損害了**形象和媒體的公信力,破壞了興陽的社會生態和經商環境……。
會後第二天,市政廳召開協調會。研究落實爲企業商家創造良好環境,提供法律保障的措施。
議長陳長江做了總結髮言,並提到了聖林案。
“象這樣的案子,要儘快查清,以免引發外界的猜測、炒作,這對我們興陽的形象很不利。
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有罪,該判就判,無罪,該放就放。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會後第二天,警察局再次將陳餘案移送律政司審查起訴。
羅亦彤,宋菲菲再一次閱卷,又到看守所提審了聖林3次,仍然象上一次一樣,向程玲娜提出質疑,建議再一次將案子退回警察局。
程玲娜也參加了前幾天市政廳協調會,見羅亦彤又要退卷,就有些爲難了。
“這個案子確實有些棘手,一是各方面壓力較大,二是我們律政司已經批捕在先,三是這警察局明擺著是要硬塞給我們。總是退卷,也非長久之計。我向封司長請示一下吧。”
律政司長封天倫聽了程玲娜的回報,也感到有些撓頭。
“上律政委員會討論再說吧。”
封天倫如此表態,聖林安就被提交到律政委員會討論了。
律政委員會的意見也不統一。有說退卷的,有說請示省律政司的,有說起訴的,甚至還有人說,乾脆不予起訴或者無罪釋放的。
封天倫見爭議不休,就說舉手表決吧,並且帶頭舉起了手。
表決結果,以一票之差的微弱多數,通過了對聖林提起公訴的決定。
至此,聖林案偵查程序結束,開始進入訴訟程序。聖林由犯罪嫌疑人變成了被告人。
這也意味著,在警察、律政司和法院三家中,有兩家已經認定聖林有罪。
12月31日,今年的最後一天,起訴書送達到聖林手中。
聖林面無表情,不假思索地在送達通知上籤了字。
同一天,聖河、敏毓與首都上京的天意律師事務所知名律師楊天意簽訂刑事辯護委託書,並預付10萬元人民幣的先期費用。
當天下午,楊天意帶著助手,到律政司要求閱卷,但被對方以舉辦迎新聯歡會不辦公爲由,予以拒絕。
新年鐘聲敲響時,聖林站到鐵窗前,向外望去。
夜空已被絢麗的煙花渲染成繽紛一片,在不絕於耳的鞭炮聲中,禪覺寺的鐘聲仍然渾厚、清晰、悠遠。
去年的此時,聖林全家都在禪覺寺。
雖然是夜晚,但那裡仍然燈火輝煌,香火旺盛,人流如織。
聖林和青寧執錘撞鐘後,在全寺的每個香爐都上了香,磕了頭,許了願。直到天亮後,才返回青寧的宿舍,連續纏綿2次後,相擁而眠。
鐘聲好似撞擊在聖林的心臟,響一次,心揪痛一次。不知何時,淚水已經順著鬍子,滴到鋪板上。
長嘆一聲,聖林離開窗戶,腳鐐拖在鋪板上,發出一陣刺耳的嘩啦嘩啦聲。
青林縣銀杏鄉銀杏村,坐落在一個山間小平原上。
平原盡處的山腳下,從山裡流出的三股溪水匯聚一處,形成了一片大約5畝多的積水窪地。
戰飛虎退役後,不願意出去打工,也不願意在家伺弄那幾畝地。於是,就以每年2000元金幣的價格承包了這片窪地。
這幾年,村裡掌握的機動地,水塘,林地等,能包的包了,能賣的賣了。現在,村裡的經濟,已經是個空架子了。
就在村長正發愁,如何應付那個風騷的飯店老闆娘天天追著屁股要賬時,戰飛虎送上門了。
儘管戰飛虎是他的表哥,但村長這次堅決不徇私情,堅持每年4000元的價錢,並且要一次**足10年的承包費。
就連婦女助理、治安助理和會計都認爲:村長開的價錢實在有些過分。因爲十多年以來,即使以每畝1500元的價格,都沒有人承包那篇窪地。
他們不知道,村長是實在被逼的沒招了,才連自己的表哥也要宰一把的,還以爲是村長大公無私,這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
3天后,老闆娘給村長下了最後通牒:再不還錢,以後就不賒賬了,並且再去吃飯時,對她動手動腳,就當場喊人。
村長本想說,不賒賬,就到東頭那家飯店去吃。
但一想,那家還不如這家好說話。而且,如果不能賒賬,以後上面再來人,就得自己掏腰包結賬了。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每年2000,一次交上10年。”
村長開了價。
作爲表弟,村長也知道,戰飛虎家雖然有幾個錢,但也不是太多。
剛說完,就有些後悔,心想,好不容易逮著個冤大頭,可別給要跑了。
沒想到,戰飛虎立馬答應,並要求當時就簽訂合同,而且一簽就是20年。
當村長按下那個天天裝在包裡的村委會印章時,他不禁想起小時候,天天到飛虎表哥家蹭飯吃的情景,心裡不僅有些愧疚。
但一想到再不給錢,就得自己掏腰包接待上面來人,晚上再也不能翻過後牆摸入老闆娘的牀上時,他就把對飛虎表哥的內疚拋到了九霄雲外。
接下來的幾天裡,銀杏村一個叫戰飛虎的傢伙,成了鄉村儲蓄銀行裡的名人。
先是一個叫錢多多的上海人給他匯來40萬金幣,接著一個叫聖林的興陽人匯來40萬,還有一個叫沈紫衣的人匯了40萬。
奇怪的是,竟然有一個叫做什麼FANKY(凡奇)的米國人匯來了7萬米金幣。
這7萬米金幣,讓銀行的龐經理又高興又鬱悶。
高興的是,在自己的任期內,將銀杏鄉的金融服務業開拓到了世界第一強國——米國。創造了銀杏鄉金融史上的第一。
鬱悶的是,爲這7萬米金幣,他跑了縣行3次,纔算換成了大楚金幣,把事情辦利索了。
而且被縣行那些趾高氣揚的化著濃妝的黃毛丫頭們——確實是黃毛,染黃的黃毛,笑話她不懂什麼匯率之類的,這讓他感到很沒面子。
有了錢,戰飛虎的魚塘很快就建了起來。他沒有像當地那些人那樣養鯉魚、鰱魚,而是養了鱘魚。賣魚籽,賣魚苗,賣成魚,一年就把投資賺了回來。
如果說,這個收穫還算是正常的話,那麼,去年秋天的兩個收穫就是意外的了。
去年秋天收魚的時候,聖林帶著戴青寧來了,他們走後第二天,沈紫衣又來了。
那幾天,銀杏村甚至鄰村的許多男人自發到戰飛虎的魚塘幫忙。
這些人的表現實在出人意料,活幹得快,堅決不要錢,甚至從頭至尾,一條魚都沒有丟,就連飯都不吃,這讓戰飛虎節省了一大筆開資。
唯一有點兒遺憾的是,有兩個小夥子,不知什麼原因走神,被漁網絆住,差點兒淹死。
後來有傳言說,這兩個倒黴的傢伙,不僅沒得到他們女朋友的安慰,反而被其女朋友指責,說他們只顧盯著坐在魚塘邊陽傘下的戴青寧和沈紫衣,才走神差點兒淹死。
戰飛虎的表弟,也就是村長,自然也到場了。
要說領導到底是領導,一看現場情形,他的新聞嗅覺就來了,於是立刻給縣電視臺打電話,又給鄉議長和鄉長打電話。
戰飛虎等人正忙著收魚時,就看到議長、鄉長、村長等一幫人和電視臺的人在比比劃劃,好像是在採訪什麼。
衆人忙著幹活,也沒人去關心他們在幹些什麼。
到了晚上,戰飛虎看電視時,在《青林新聞》中看到關於自己魚塘的消息。
鄉議長、鄉長和表弟在接受採訪,說是鄉里和村裡大力支持退役軍人戰飛虎創業致富,村裡也一直狠抓道德建設。
今年,戰飛虎的魚塘獲得了大豐收。今天,許多年輕人自發地前來義務幫助戰飛虎,就足見道德建設的豐碩成果。
新聞播出後,鄉里,村裡就積極整理材料,先後幾次到魚塘找戰飛虎,要戰飛虎配合宣傳。
戰飛虎忙著幹活,心中氣惱。
暗道:淨扯淡,你們什麼時候支持扶持過我,又是什麼教育,又是什麼多少條多少條的。
地是老子租的,一分錢沒少交,項目是自己選的,資金是戰友們和沈紫衣幫的,不僅沒幫上什麼忙,那些什麼土地,警察、水利、工商、稅務之類的大蓋帽們還時不時地來找些麻煩,怎麼突然之間就一下子都成了扶持我的人了?
戰飛虎很生氣,給表弟打電話,說你們什麼時候幫助過我了?
表弟也不直接回答他,只是跟他說一些小時候光腚下河摸魚,一起到別人家果園偷桃摸李的往事。
又提起戰飛虎在軍隊裡服役時,自己是如何經常拎著菸酒去看望姑媽和姑父的事兒,最後弄得戰飛虎很內疚,直覺得自己好像欠了表弟什麼似的。
只是他的心裡還是沒想通,就打電話跟聖林訴苦。聖林告訴他,儘量配合,熱鬧一陣子就好了。
果然,沒幾天,先進事蹟材料整理完後,就再也沒人搭理戰飛虎了。
不過,銀杏村被評爲縣級道德建設先進單位,據說就與此次事件有關。
如果說,這件事是以高興開始,以鬱悶收場的話。另一件事就是以鬱悶開始,以高興結局的大團圓喜劇了。
戰飛虎剛退役時,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小學教師曉琳。
雖然戰飛虎看中了人家,可人家對他不感冒。
戰飛虎雖然打起仗來勇猛無比,但也不能像個土匪似的到人家家裡去強搶民女,此事就扔下了。
直到第一批魚出塘時,事情有了轉機。
戰飛虎收魚時,來的不僅男人多,來的女人也不少。
男人們來看青寧和沈紫衣兩大美女,女人們也是如此。只是所懷目的不同。
男人們看的是夢中情人,女人們看的是夢中情敵。
曉琳這一看,對戰飛虎有了全新認識。
雖然她只是個小學教師,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師範畢業。
雖然只是個鄉村教師,但也是在城裡受的教育,村裡也早就有了網絡連接,家裡早就有了電腦,早就用上了名牌智能手機,甚至說話比興陽人更標準。
都說現在看人,要看他的圈子。這一看,就讓她對戰飛虎立刻刮目相看。
電視臺記者,美女大老闆,甚至米國籍楚國人,都給戰飛虎拿錢,這戰飛虎就算是一堆爛泥,那也是在金鑾殿上。
曉琳當機立斷,放棄了找一個公務員的想法,向戰飛虎發起了主動進攻。
戰飛虎在聖林的戰鬥小組裡,以防守見長。
可這次,他的防守功夫全都還給了他的教官,很快就潰不成軍,被曉琳成功佔領行動目標——婚牀。
戰飛虎在之後發起了反擊,取得了有限的戰果——讓曉琳的肚子鼓了起來。
此時,戰飛虎坐在魚塘邊,望著水面發呆。曉琳挺著大肚子,依偎在他的身邊。
“飛虎,魚也賣完了,你就到興陽去吧。聖林是你的戰友,也是咱家的恩人,他出事了,我們不能不管。”
“別擔心我,家裡有你爸你媽,我爸我媽,他們會照顧我的。劉興和宋陽家裡的錢,我明天就給他們打過去。”
曉琳雖然只是個小學教師,但她的愛情智慧或者說生活智慧,要比一些比她學歷高、地位高的女人,高過不知多少倍。
她把兼顧丈夫的愛情、友情、親情,把從母親那裡學到的持家本領和從師範學校學到的教育孩子的本領完美結合,用在丈夫身上,弄得戰飛虎神魂顛倒,直以爲自己是古今內外第一幸運的男人。
男人就是手裡的鳥兒,握得太緊,掐死了。握得太鬆,飛跑了。
不鬆不緊,時鬆時緊,這才握得住。
這是曉琳母親教給她的道理。
直到今天,曉琳都認爲,母親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比課本上那些所謂的哲學家高明不知道多少倍。
“好老婆,謝謝你。我是該行動了。不過,我一個人還不行。”
戰飛虎撫了一下曉琳的長髮,起身走到一邊,撥通了一個電話。
滬江,錢氏化工有限公司。
錢氏化工是大楚國塗料行業中的前三甲之一。除建築塗料之外,尤以金屬塗料見長。
據財經媒體的分析數據,錢氏的資產至少在30億金幣以上。
除了是錢家的家族獨資企業外,錢氏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現金流特別充分。
據說,錢氏沒有一分錢貸款,就連銀行主動找上門給他們最優惠的貸款,都被他們拒絕了。
錢氏也不謀求上市,就連**主動給他們上市指標,他們也不要。
他們只追求一種風格,那就是——穩健。
從錢多多這個名字的角度講,他是當之無愧的。
因爲他是錢氏唯一的繼承人,幾十億的身家,將來自然都是他的。
但是,作爲家族的繼承人,他卻是不合格的。
首先,上學時,沒有按照父母的希望學化工,而是進了軍校少年班,學了計算機。
只是退役後,見父親身體不好,才勉強進了錢氏,從最底層的搬運工開始,在公司各部門輪流工作,積累經驗。
接到戰飛虎的電話,錢多多又給在米國的凡奇打了電話。
聖林的事,他們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知道,並且一直在關注著進展。
說聖林會爲了錢殺人,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相信。
當初在比亞救出沈紫衣以後,沈家給了一張空白支票,讓他們隨便填,他們都沒要一分錢。
實在拗不過沈家,纔拿了一筆錢。不過,他們自己一個銅幣都沒留,全都給了劉興和宋陽家裡。
聖林會爲了區區幾個小錢去殺人甚至去敲詐人?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
他們深知自己老大的人品。也正因爲如此,在當初明知違反軍紀的情況下,他們義無反顧地跟隨聖林到比亞沙漠去救沈紫衣。
因爲此事提前退役後,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對聖林有一點兒抱怨。
因爲他們一組的六劍客從來就是一個整體,一進俱進,一退俱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在這點上,他們一組的六劍客,比起二組的七俠來,是毫不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