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不知道朱雀心里的糾結,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放開手,一邊走一邊說道:“這里是長春最熱鬧的公園,就算秋天都有很多人在這里跑步、散步、跳廣場舞。”
“你來過?”朱雀沒想到李天佑對這個公園這么了解,她實在想不出李天佑哪有那個時間到公園消遣。
“我和王小源逃命的時候經常躲在這里。每天看她們跳舞,心里才會忘掉害怕。”
朱雀聞言怔住,想起李天佑那段亡命天涯的歲月,不再說話。
微風拂面,被心愛的人牽著手,走著走著,朱雀心情逐漸愉悅。忐忑之情更是早已煙消云散。
一直低頭的朱雀緩緩抬起頭,看向牽著自己的李天佑背影,笑著問道:
“你是想告訴我珍惜當下的時光么?”
來到一個路燈下,李天佑在路邊站定,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
朱雀順著李天佑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兩人應該已經來到了公園的中心。和腳下的小路一線之隔的是一個噴泉廣場,雖然已經十點半了,但依然人頭攢動,熱情不減。泉水配著五顏六色的燈光歡快的噴灑著,噴泉正前方有一群人正跟隨舒緩的音樂翩翩起舞,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舞動的人群兩邊還有饒有興致的觀眾,對著跳舞人群評頭論足,臉上都掛著歡快的笑容。
一曲音樂終于停止,意猶未盡的眾人依依不舍的準備回家睡覺。
李天佑緩緩開口道:“不是。”
朱雀聞言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剛剛自己的問話。
李天佑放開朱雀的手說道:“我是想告訴全世界。”
朱雀不明就里,李天佑徑直離去。
眾人看到一個小伙子走上噴泉的圍臺,都好奇的停下腳步看了過去。朱雀看著站在噴泉下邊沖著自己微笑的李天佑一陣不解,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什么,緊張的心跳不已,臉上也浮現一抹潮紅。
李天佑站在噴泉下,背后的燈光交相變幻。微笑的看了眼朱雀,然后把雙手放到嘴邊,仰頭朝向天空。
饒是眾人已有準備,但是當喊聲響起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原本歸于安靜的廣場瞬間沸騰。
公園很大,樹木很多,這個聲音就仿佛有魔力一般,不斷的在林間徘徊,它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意一般,遲遲不肯散去。
良久之后,眾人起哄著拍掌叫好,大家不過是當個笑話來看。
有人注意到了李天佑的目光,所以眾人很快便發現了遠端路燈下的朱雀。這一看不得了,眾人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
轉過頭的,頭定住了。側著身的,身不動了。
瞠目結舌!
雖然遠方的燈光有些昏暗,但是他們還是很清晰的看到了這個美得不能再美的女人了。
在大家的印象里,當眾表白大多是嘩眾取寵罷了,但是當看到這個天仙一般的女人時候,他們都覺得噴泉旁的那個傻逼并不是抽瘋。
李天佑睜開眼睛。
燈火闌珊處,朱雀緊咬嘴唇,淚眼朦朧。
原來他不是想讓自己珍惜當下時光,他是想讓自己不再忐忑,不用再擔心被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因為他已經向全世界宣布了。
盡管淚眼朦朧,視線模糊,但朱雀依然盯著遠方的男人,那個說自己是他女人的男人。
眾人看著肩膀聳動,因為感動而抽泣的朱雀,心中都有一種過去把她摟在懷里的沖動。他們很想去安慰這個動人的女子,想給她一個寬闊的胸膛依靠。但是沒有人動,因為此時一個男人已經走過去抱住了女人。是啊,理應是他。
理應是那個剛剛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女人的男人。
沒人知道這個男人姓甚名誰,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天仙一樣的女人有一個很美的名字:朱雀。
他說的。
眾人看著相擁的戀人,自發的鼓起掌聲。
不同于最初的起哄,這次沒人叫好,也沒有人說話,只有掌聲,聲音并不大,但都夾雜著衷心的祝福。
人之初,性本善,人們都愿意祝福美好的姻緣,就像是在祝福自己。沒人詆毀這個抱得美人歸的李天佑,也沒人寒酸的說什么鮮花插牛糞,癩蛤蟆吃天鵝。
有嫉妒,有羨慕,但沒有恨。
趴在李天佑懷里的朱雀淚水早已止住,但是遲遲聽不到人群散去的聲音,她也不敢抬頭。
李天佑自然不會嫌時間太久,但是感受到仍未散去的目光也是一陣無語,悄悄在朱雀耳邊道:“姐,看來他們不再看你一眼是不舍得走了……”
朱雀用食指對著李天佑的胸膛杵了一下。
李天佑還真說對了,雖然有人已經慢慢離去,但仍有想再一睹芳容的人遲遲不肯離開。
朱雀實在挨不住了,突然轉身拉著李天佑就走。
她的動作太快,連李天佑都沒反應過來,更別提遠處仍等著再看一眼的眾人了。
朱雀越走越快,逃跑一般上了車,李天佑微微一笑,架車逃離,那感覺好像私奔。
車開了五分鐘,朱雀見已經離開了是非之地松了口氣,轉頭看著一臉如沐春風的李天佑,輕輕開口道:
“再陪姐走走?”
李天佑知道朱雀心情大好,舍不得回去睡覺,點頭道:“好!”
把車停在路邊,李天佑牽著朱雀的手就沿著陌生的道路走了起來,這次朱雀沒有掙扎,還主動的用力挽著李天佑,把肩膀靠在他的肩頭。
走著走著,朱雀再次流下幸福的眼淚,她從來沒有像這兩天這么開心過,也從來沒這么感動過。
“謝謝你……”朱雀呢喃道。
李天佑默不作聲,只是攥著朱雀的手微微用力。
兩人就這么走著,沒有方向,不識道路……
走到一條巷道的盡頭,朱雀輕聲道:“這是哪?”
李天佑看著路口的藍牌,輕聲道:“桂林路。”
“我記得小學時候學過一篇課文,說桂林山水甲天下。”
李天佑笑著轉身,指著兩人一起走過的路。
“你看,多美!”
朱雀看著昏黃燈光下空空如也的街道笑著點頭。
轉身是一家小酒館,門口的燈光很暖,兩人并肩坐下。
緩緩的歌聲從酒館傳出:
讓我掉下眼淚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讓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溫柔。
余路還要走多久?
你攥著我的手
……
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嗚喔嗚喔,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
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走到玉林路的盡頭,
坐在小酒館的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