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薇姐一聲令下，幾個混子這才放開明惠，跟著薇姐屁股後面走了。
明惠在角落蹲了好一陣，才勉強站了起來。
她身上，衣服已經破了不少，也有不少淤青，時不時傳來一陣疼痛感。
不過她還是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出了學校，因爲錯過了孤兒院的班車，她身上也沒有錢，只能徒步走回去。
這一走，就走了近四個小時，等她到達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雲城孤兒院，金風修女站在門口，看著明惠一步步走回來。
她看見明惠身上的傷，非但沒有過去關心詢問，反而是瞪著她回來，指著道：“你身上這是怎麼搞的？知不知道治傷需要花很多錢？”
“還有你這身上的衣服，怎麼破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又要我來給你補？”
明惠雙手抓著衣角，很是委屈和自責的樣子：“金風修女，我身上的傷不需要花錢補的，衣服我也能自己補，不會麻煩你的。”
聽到這話，金風修女似乎才心情好些，指著孤兒院裡面：“那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進去。”
明惠點了點頭，然後拖著隱隱作痛的身體，朝著裡面走去。
從牀頭櫃裡面翻出來藥水，抹在身上的傷口上，顯然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動作很是熟練。
藥水抹在傷口上很疼，但是她只能咬著牙，不敢叫出聲。
因爲這宿舍裡面不是隻有她一個，若是吵到其他人睡覺，也會被責罰的。
處理完傷口之後，這個時間食堂也早就關門了，她只能帶著痛苦和疲倦睡去。
第二天，她從疲憊中甦醒，揉著飢餓的肚子去了食堂。
食堂裡面，因爲錯過了吃飯時間，裡面的東西已經都被收了起來。
明惠不由有些慌亂，連忙走到窗口處，往裡面喊道：“先生，我還沒吃呢。”
裡面是個中年胖男人，正把剩餘的吃食倒在泔水桶裡，好丟出去。
聽到聲音，他不由回頭，嫌棄的看了明惠一眼：“吃飯時間已經過了，你來晚了，走吧。”
明惠的肚子叫得越發厲害，她看著中年男人手中的半個饅頭，嚥了咽口水：“先生，能把這個饅頭給我嗎？”
男人有些詫異，道：“這是被人吃過的，你也要？”
她現在餓得快沒力氣了，哪裡顧得上這些，只能點頭：“能給我嗎先生？求求你。”
男人再度露出嫌棄的目光，一邊不耐煩的，把半個饅頭丟過去：“算了，拿走拿走，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悄悄吃，免得丟我們孤兒院的臉。”
明惠慌忙的接過，忙不迭道謝：“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先生。”
說著，她藏好饅頭往外走去，若是被修女發現，不禁會被沒收，而且還少不了一頓教訓。
可惜，孤兒院裡面並沒有太多隱藏的地方，她也只能隨便找了個無人注意的牆角，看著那邊空地上嬉戲的孩子。
像她這麼大還在待在孤兒院的，已經很少了，多是還小的時候就被人領養走，或是初中剛畢業就出去打工自己養活自己。
因爲自己的身世，明惠從小就有些自閉傾向，和陌生人說話會變得很緊張，因此沒什麼朋友，也不敢出去打工。
她還在孤兒院，被視爲只會浪費資源的廢人，誰對她都沒有好臉色。
那邊空地上，不少還小的孩子歡笑著在玩耍，旁邊巨大的熒幕，還播放著九州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新聞。
沒人和她玩，看新聞是她唯一的消遣，大概也是唯一的慰藉了。
她就蹲在那裡，吃著冷掉的半個饅頭，看著巨大的熒幕。
和那邊玩耍的孩子相比，就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突然間，那熒幕上的新聞也被暫停掉了，變成一片漆黑。
明惠幾乎要崩潰掉了，難道這最後的慰藉也要離她而去了嗎？
好在，熒幕上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多久，再度亮了起來。
“大家好，歡迎收看探索神明節目，我是主持人冰冰……”
熒幕上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笑起來很溫柔很陽光的樣子，讓明惠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了過去。
她看到，那個名叫張楚毅的，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自信的站到了鏡頭前。
她看到，那兩個大人指著張楚毅，咄咄逼人，橫加指責，但是張楚毅卻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她看到，張楚毅接過話筒，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
“毫無疑問，他們在撒謊。”
她看到，兩人大人好似被踩中了痛腳，聲色俱厲。
她看到，張楚毅冷笑不止！
“這就是你們的神？自私、殘暴、善妒、惡毒，這樣的也配稱之爲神？”
“他們不幫人類度過難關，反而頻頻降下災禍，這樣的也配稱之爲神？”
“這就是你們的神，教給你們的東西！”
明惠呆住了，彷彿忘卻了手中的饅頭，張楚毅的話響徹在耳畔。
修女總是告訴她，上帝是仁慈的，宙斯是威嚴的，他們庇護著這個世界。
但如果神真的有她說的這麼好，爲什麼會對這麼多的苦難視而不見？
她原本還幻想，是否有一天，會有一位神來拯救她？
“一個民族，總有些東西是不能褻瀆的……”
張楚毅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昂。
引得明惠心潮澎湃！
“天破了，自己煉石來補。洪水來了，自己挖河渠疏通……”
她忍不住站起來，滿眼都是張楚毅的身影。
“原來……是要靠自己嗎……”
這時候，路過的金風修女見到明惠，臉色頓時惡劣，幾步走過來，打掉她手中的饅頭。
“你怎麼還在吃，現在是吃飯的時間嗎！”
饅頭滾到地上，沾滿了泥土。
明惠看著那半個饅頭，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
她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兇狠，隨即猛的推了金風修女一把。
金風修女哪兒能想到，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明惠，居然會這麼做。
先是詫異，隨後便是怒火：“你還敢還手？你信不信我把你趕出孤兒院！”
明惠一把抹去眼淚，堅定道：“不用你趕，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