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治安真差,河東區(qū)出了命案了,一個殘疾人在家里被殺,據(jù)說是入室搶劫……”
戴婷和高謙吃早飯的時候,繪聲繪色的和他講了昨夜的兇殺案,完全不知道對面就是兇殺案的兇手。
高謙就笑瞇瞇聽著,不時附和兩句。
“兇手真沒人性,殘疾人都搶,搶錢就算了,還殺人。太壞了!”
戴婷對此是義憤填膺,“有本事去找大富豪老板馬鐵軍啊,只能欺負我們?nèi)跽摺U娌皇菛|西。”
“的確,弱者總是被欺負。”
高謙對此點頭表示贊同,他又說道:“所以人要想不被欺負,就要盡量變得強大。
“不論什么世界,都是如此。”
戴婷對此很不理解,“大多數(shù)人都是弱者,就都該被欺負?”
“雖然聽著很不合理,事實就是如此。弱者永遠處在弱勢地位,由強者支配。整個人類社會就是這種模式,沒有例外。區(qū)別只是具體方式的差異。”
“我不信。”
戴婷年紀還小,對世界還抱有美好的希望。她不喜歡高謙所說的冰冷殘酷現(xiàn)實。
高謙并沒有糾正戴婷,在這個年紀就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戴婷才二十多歲,就和他一樣老氣沉沉的,那生命也太無聊了。
就他的認知而言,普通人是無法超越自己的動物性,也就是基因本能。
后天積累的智慧和理性,都會被基因本能潛移默化的影響、引導。
要知道人類文明社會,不過數(shù)萬年的歷史。在這之前,人類縱然聚居在一起,也都不過一群野獸。
數(shù)萬年的文明,人類還不足以馴服改變自身基因本能。
普通人所謂的強大理性,其實很容易就會崩潰。譬如巨大打擊,劇烈痛苦,或者是一些藥物。
這個殘酷事實證明,并沒有獨立靈魂,沒有超越一切的理性智慧,普通人只有脆弱的血肉之軀,所有理性、智慧、情感都源于血肉之軀。
絕大多數(shù)人,都意識不對這一點,他們也無法理解這些,更不愿意接受這些。
這具血肉之軀破滅后,所有一切思想智慧情緒都隨之消失。
這就是物質(zhì)世界最殘酷之處。
這個世界雖然有一些靈氣,卻還是被物質(zhì)法則完全控制。
那個斷腿的人就算能把神魂化作邪靈,神魂依舊無法真正脫離肉身。
這樣一個世界,就是這些有點超凡力量的人,也要屈從于強大世俗社會。
所以,這個世界的超凡者也只能潛伏在人群中。
像那個斷腿的更慘,只能靠著裝神弄鬼搶點錢。
要是那對男女膽子大一點,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正因為如此,這群人藏得很深。除非他們主動出來,不然很難找到他們蹤跡。
戴婷心思比較單純,并沒有理解高謙說的話。她更關心吃完飯去做什么。
她提議道:“等會我?guī)闳メt(yī)院吧,拍個片什么的?”
“不用了。”
高謙說道:“現(xiàn)在醫(yī)學解決不了失憶的問題。你沒看電視劇上都這么說。”
“那倒也是。”
戴婷別的不行,愛情電視劇看得可不少,這種失憶套路看了至少幾十次。
高謙說道:“我也不適合總住在你這,打算先出去租個房子。”
“那又何必,我們是好朋友,伱就住在這里,不要見外。”
戴婷對高謙真的上心,一聽高謙要走,急忙熱情挽留。
高謙對住在哪沒什么要求,只是跟戴婷一起多少有些不方便。
另外,他看得出來戴婷對他有想法,他對戴婷卻沒有任何想法。
這么白占便宜,有點不太好。
可是,戴婷她三叔這條線又有用,就這么扔了也不好。
高謙對于十方寺大佛壓著的東西,還是很有興趣。
他說道:“不如這樣,我暫時住在這,每月給你房租。”
“啊,那不用了。”
“你不要我就搬走。”
戴婷想了下有點不好意思說道:“那你給我二百就行了。”
現(xiàn)在工資都不高,普遍一個月也就一千塊。二百塊的房租,算是正常價格。
高謙點點頭:“這樣好。”
他當即查出兩百塊遞給戴婷。
戴婷收錢的時候神色略微有點復雜,既有收錢的興奮,又帶著點不好意思。
既然高謙不用去醫(yī)院了,戴婷就要去上班了。她是國營公司員工,管的比較寬松。
一兩天不去說一聲就行,也不會有人管。
戴婷上班離開,高謙就找了個自行車在城市閑逛。
天河市不小,足有幾百萬人口,周圍有眾多大型工廠。
工廠大煙囪冒出的滾滾煙氣,讓天空總是灰蒙蒙的。
繞城而過的大河,有部分區(qū)域河水也是非常的腥臭難聞。
高謙騎著自行車轉(zhuǎn)了一天,到了晚上和戴婷一起吃了晚飯。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都過的很平靜。
沒人來找他麻煩,嗯,戴婷也沒遇到麻煩。
這讓高謙很欣慰,證明他并不是麻煩制造機。有些時候,不過是適逢其會。
戴婷卻覺得這樣平靜生活太無聊了,她和高謙越來越熟,但是,兩人關系卻遲遲沒進展。
這讓戴婷有點無奈,她也不擅長追男人。還是找的朋友詢問,最終決定一起去舞廳玩。
唱歌跳舞喝酒,最能拉近感情。
戴婷一個人又有點心虛,又叫上了兩個朋友一起,拉著高謙去了一家叫大富豪的舞廳。
舞廳就是射燈亂閃,音樂聲特別大,一群男女沒頭沒腦的在舞池里亂扭。
以高謙的眼光看,其實挺有趣的。土里面帶點潮,潮里面帶點騷,騷里面帶了點亂七八糟。
攪合在一起,就是舞廳的味道。
其實更好的舞廳酒吧也都是一樣的內(nèi)核,只是表現(xiàn)形式可能要裝得高級一些。
高謙記得戴婷對大富豪老板頗有看法,居然帶著他跑這來玩,還真有點好笑。
戴婷沒來過這種場合,顯得很拘束。她兩個朋友是一對男女,看著還挺放松,打扮也更潮一點。
這對男女對高謙都很好奇,問了好多的問題。
高謙隨口應付,以他智慧和見識,應付了男女就像應付的三歲的小孩子,怎么哄都行。
沒一會功夫,這對男女就被高謙見識談吐折服了。
說什么都懂,說什么都會。兩人對高謙是驚為天人。
高謙待了一會覺得無聊,正要帶著戴婷先離開,卻發(fā)現(xiàn)來一個有點詭異的男人。
這男人坐在角落里,頭上帶著個兜帽,就那么低著頭坐在那,看著很不起眼。
但是,高謙目光無意掃過的時候,卻看到了這人的臉。
這人看體型打扮是個男人,但是,這人臉上沒有五官。這非常的詭異。
舞廳里昏暗,哪怕有射燈亂閃,這人低著頭,別人也看不到他的臉。
高謙原本都沒發(fā)覺此人有異常,直到發(fā)現(xiàn)他沒有臉,這才發(fā)覺不對。
因為戴婷就在身邊,他也不好湊過去。
找了理由,高謙把戴婷和那對男女都帶出了舞廳。
繼續(xù)留在舞廳,顯然非常不安全。
那對男女本來提議吃夜宵,也被高謙拒絕了。
把戴婷送回家,戴婷本就喝得暈乎乎的,簡單洗漱就急忙去睡了。
高謙返回大富豪舞廳,卻發(fā)現(xiàn)那個無臉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他正要離開,就看到幾個人高馬大的大漢簇擁著一個黑西裝男人走進來,這群人所過之處,人群很自覺的分開。
黑西裝男人大背頭,大臉盤子,大肚子,身材高大,脖子上有大片紋身。
看著就一臉兇悍的樣子。
高謙聽到旁邊有人低聲議論,“馬鐵軍來了!”
“真他么氣派啊,不愧道上大哥!”
“現(xiàn)在天河老大了吧?”
“都這么說,不太清楚……”
通過這群人的議論,高謙知道黑西裝大漢就是馬鐵軍,大富豪老板。也是被戴婷罵過的家伙。
很顯然,這位馬鐵軍在天河名聲很不好。
傳言這種事情,高謙大多是不信的。不過,大家都說這人壞,那這人肯定有點事。
再看馬鐵軍這副造型,要說他不壞還真沒人信。
高謙不是以貌取人,他能看是馬鐵軍身上的殺氣,不殺十個八個人,絕對沒有這股氣勢。
馬鐵軍沒在舞廳多留,他很快就帶著幾個保鏢上樓了。
高謙對馬鐵軍沒興趣,好也罷,壞也罷,他都沒親眼看到,也不能憑著對方有殺氣就解決對方。
作為一個強者,高謙在這方面一直非常的克制,他從不居高臨下去審判別人。
朋友也好,敵人也好,他都能把對方當做平等對象。
哪怕他現(xiàn)在力量如此強橫,在這點上從沒改變過。
高謙找無面人,也不是想懲惡揚善,他只是想搞清楚對方具體情況。
對方顯然是離開了,高謙就不想再待了。他正要出門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慘叫。
舞廳音樂非常狂躁,普通人面對面說話都聽不清楚。
高謙能才狂躁雜亂的聲音中捕捉到慘叫聲,并確認聲音的來源,樓上。
舞廳自然沒人能聽到這個聲音,玩樂的眾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高謙從樓梯上了二樓,進門就是一扇鎖住的鐵柵欄門。這攔不住高謙,一把扭斷里面鐵鎖。
這時候上面又傳來了一聲尖叫,那聲音帶著無盡的驚懼,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可怕事情。
二樓應該是員工宿舍區(qū),走廊左右都是單間,里面也沒人。
高謙找到樓梯幾步上了三樓,遠遠就看到最里面一間寬大辦公室敞開著大門。
在大門前躺著一具無頭尸體,看對方裝扮正是馬鐵軍的一個保鏢。
血從脖子里流出來,在瓷磚上留下了大片血跡。旁邊的白墻上,更是噴出大片血痕。
走到近前,高謙仔細查看了那人傷口,斷裂出參差不齊,看著就像是被什么大型動物一口咬斷了脖子。
高謙進了辦公室,外間還有兩個無頭保鏢,傷口也是如出一轍。
辦公室分成內(nèi)外兩間,里間的房門也開著,高謙一眼就看到了背對房門站著那個無臉人。
他穿著了件帶兜帽的黑色衛(wèi)衣,這會他已經(jīng)摘了兜帽,露出光禿禿的腦袋。
就是禿頭的人,后腦勺也會有大片發(fā)根。這人腦袋上是一面肉色,看不到一點發(fā)根痕跡。
高謙湊了過去,無臉人顯然不知道身后來人了,他手里抓著一個大漢,大漢正驚恐欲絕瘋狂尖叫,雙腿亂蹬。
無臉人手抓的卻很穩(wěn),任憑大漢怎么折騰,他手臂一動不動。
老板馬鐵軍就縮在辦公室角落,他手里握了一把噴子。
看那樣子,居然是制式霰彈槍,黑色槍筒,實木槍托,外形很霸氣威風。
馬鐵軍用霰彈槍指著無臉人,他臉上卻滿是驚恐不安,“朋友,你別亂來,我可是靈王會的人。我哥就是馬王爺,你應該聽說過!”
無臉人沒說話,他只是舉起手里大漢湊到面前。
他臉上本來什么都沒有,不知怎么露出一張黑色大嘴,嘴里滿是利齒。
大嘴一合,硬生生咬斷了那大漢脖子。他嗓子鼓動一下,居然硬生生把腦袋咽了下去。
大漢脖子里噴出的血,滋了無臉人一身。
馬鐵軍雖然看了好幾次了,還是嚇得心臟都要停跳了,手一個勁的哆嗦。
這個時候,馬鐵軍突然一眼看到來無臉人身后的高謙。
高謙早換了普通衣服,又控制肌肉調(diào)整了自己臉。
在這個沒有監(jiān)控的時代,就憑著他能隨意改變?nèi)菝玻瑳]人能發(fā)現(xiàn)他真正身份。
“兄弟快來幫忙,我給你錢,給你一百萬!”
馬鐵軍不知道高謙是誰,可在這個時候敢來看熱鬧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再說了,管他是誰,只要能吸引無臉人的注意力就行。
只要能活命,一百萬算什么。再說了,他逃過這一劫,哪還有需要給錢。
聽到馬鐵軍叫嚷,無臉人這才知道身后居然來人了。
他回過頭對著高謙,雖然他沒有五官,那樣子卻似乎在用眼睛審視高謙。
高謙對無臉人禮貌的笑了笑:“我就過路的,您忙,不用管我。”
無臉人似乎沒聽懂,又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猛然側身撲向高謙。
高謙不知道什么情況,他真沒想管閑事。
再說,馬鐵軍這樣的家伙,有人來找他尋仇再正常不過。
他不會動手解決馬鐵軍,那是沒看到對方作惡。他更不可能主動幫馬鐵軍。
只是無臉人有點不知好歹,高謙也沒辦法。他隨手在對方手臂上一帶,兇猛撲擊的無臉人飛出去正撞在外間玻璃茶幾上。
轟隆一聲,玻璃茶幾被壓了個爛碎,無臉人貼著地面瓷磚滾出去好幾米。
無臉人很快站起來,他扭著頭用空白臉對著高謙,似乎在狠狠瞪著高謙。
高謙一臉無辜的攤手:“我都說了,你還動手,這可不能怪我。”
無臉人并沒有聽高謙的解釋,他猛然加快腳步撞碎了玻璃窗,從三樓直挺挺跳下去。
高謙站在窗前目送對方迅速遠去,他不禁嘆氣,這人脾氣還真急,都不聽他解釋。
馬鐵軍聽到動靜,也從里面跑出來了,他看著碎裂窗戶大叫道:“那家伙跑了?”
他有些惱怒的對高謙喊道:“你怎么就讓他跑了!”
高謙不禁笑了,馬鐵軍還真有點意思,才僥幸逃脫一死,就有勇氣對救命恩人大叫大嚷了。
無怪有人想殺他,他這樣子還真有點該死啊。
“你他么的笑什么!”
馬鐵軍更怒了,“他殺了我四個兄弟,弄出了這么人命,你還笑,你有沒有腦子!”
高謙也不生氣,他說道:“我記得馬先生剛才說過,救了你一命,你給一百萬。”
馬鐵軍臉色陰沉,他并不是真的沒腦子,只是剛才過于焦躁驚怒,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情緒。
對方一提錢,他反而冷靜下來。
這家伙打跑了無臉人,有點本事,他現(xiàn)在還不能得罪對方。
也許,就是兩個家伙配合演戲,想故意從他這騙錢!
馬鐵軍很懷疑高謙的來歷,他強忍怒氣說道:“你是誰?”
“我叫高謙。”
高謙客客氣氣說道:“馬先生答應的一百萬賞金,不知怎么交付?”
馬鐵軍一聽到高謙提錢,他真想舉起手里噴子給高謙來一槍。
剛才那個無臉人明顯是邪靈,才能長的那么詭異,才能刀槍不入。
高謙絕不是邪靈,這一點他非常確定。
畢竟他哥是馬王爺,北五省靈王會的頭子,手底下各種御靈者。
馬鐵軍就是不會御靈,對邪靈也非常了解。
任何一個邪靈,身上都會有著明顯區(qū)別于人的特征。
高謙各方面都很正常,絕不是邪靈。
只是高謙能打跑無臉邪靈,這就很厲害了。雖說御靈者肉身都很脆弱,幾乎不可能抵抗槍械。
馬鐵軍記得他哥教導,對上御靈者,直接用槍械就行。
只要崩了御靈者,他就是有多強大邪靈都沒用。
他哥為什么不喜歡拋頭露面,就是怕被人暗殺。
馬鐵軍想到這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他問道:“高謙,那無臉邪靈你認識么?”
高謙搖頭:“從沒見過。”
“我有點好奇、”
馬鐵軍一臉懷疑的說道:“無臉邪靈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你是怎么打跑他的?”
“這個不重要吧。”
高謙微笑說道:“不管怎么樣,我都救了馬先生一命。您只要把賞金給我就行了。”
馬鐵軍突然把槍口對準高謙:“我懷疑你們兩個是同伙,一個裝作要殺我,一個裝作救人,這樣的江湖手段我可見多了!”
“馬先生,慢點,槍可別走火了。”
高謙舉起雙手示意并無敵意,一面提醒馬鐵軍小心。
看到高謙這樣子,馬鐵軍反而更有底氣了。他用槍指著高謙:“快說,你是誰的人?協(xié)會的?聯(lián)盟的?”
高謙一臉不解:“馬先生的話我不太懂。”
“裝傻!”
馬鐵軍眼中露出一抹兇光,他突然勾動了扳機。
轟的一聲,槍口火光噴涌,彈頭里十顆鐵丸在火藥推動下猛然噴發(fā)出來,全部轟在高謙身上。
開槍后的馬鐵軍,卻愕然發(fā)現(xiàn)對面高謙站的穩(wěn)穩(wěn)當當,他身上襯衫多了幾個窟窿,卻沒有一點血跡。
“邪靈!”馬鐵軍這才意識到不對,對方居然也是個邪靈,這怎么可能!
馬鐵軍正要再開槍,他手上一輕霰彈槍就被高謙拿走了。
“馬先生,這玩具有點危險,不適合你。”
高謙把霰彈槍走手里瀟灑轉(zhuǎn)了一圈,“我救你一命,你卻開槍打我,馬先生,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馬鐵軍嚇得都快尿了,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卻是一個字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