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上,妖師才會察覺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心沒有以前那么堅硬了。
當初九頭蟲的離家出走其實是他默許的結果,他本來想,若是九頭蟲能夠走得遠遠地,不再回到北俱蘆洲,那么他便放棄制定好的計劃。
讓這位少年過著屬于自己的人生,可是命運就是這么的可笑。
九頭蟲最終依舊選擇了回歸北俱蘆洲。
想到這里,妖師的心漸漸硬了下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九頭蟲道:“如今是時候了,你該去為我妖族扛起這面大旗了?!?
說著便將九頭蟲帶到山谷的深處,那里早已有一個神秘的祭壇,周圍雕刻著各種各樣的妖獸,而在祭壇的幾個角落處都放置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的是一個面具,有的只是一根羽毛,有的甚至是一柄兵器。
祭壇的最中央是一面繡著妖字的大旗,鮮紅的顏色仿佛是用鮮血染成。
大旗有些破破爛爛的,上面還有著坑洞。
但是當九頭蟲看見這面大旗的一瞬間,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
在這面大旗上,他似乎看到了無數妖族拋頭顱,灑熱血的情景,也仿佛看到妖皇篳路藍縷帶著妖族崛起在北俱蘆洲的景象。
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
而他身邊的妖師亦是望著大旗怔怔出神,多少年了,每當看到這面大旗的時候,他總會心潮澎湃。
這是妖庭的大旗,亦是妖族的大旗,當年妖皇便是手持這面旗幟,不斷地將妖族聚攏在他的手下。
無數歲月中,這面大旗便是妖族的精神,他曾經以為這面旗幟會飄揚在九天之上。
“這便是我們妖族的大旗,扛起他的人便是妖族的皇帝?!毖龓煹难哉Z中帶著唏噓道。
“你做好扛起這面旗幟的準備了嗎?”妖師的話在九頭蟲耳邊響起,將這位已經有些恍惚的妖怪拉回到了現實。
他望了望靜靜的飄揚在祭壇上的大旗,露出一絲苦笑道:“我能拒絕嗎?”
言罷轉過頭望著妖師。
妖師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這是你的命運。
”
九頭蟲頓時露出一絲苦笑道:“是啊,這就是命運,我的命運,真是可笑啊!”
他發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容,兩行熱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望著妖師他言語中帶著遺憾道:“我曾經將你視作這世間上最珍貴的親人,可是你卻終究選擇了放棄我。”
“你不該回來的?!毖龓煵桓抑泵孢@個被他養大的孩子,這樣的命運的確不應該是他來背負的。
“是啊,我不該回來的。”九頭蟲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
“可是我已經回來了?!毖哉Z間,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只見他緩緩的走向祭壇,眼神死死的望著眼前的大旗。
不到一會的功夫便來到了旗幟下面,懷著復雜的心情,九頭蟲將大旗舉起。
瞬間原本黯淡無光的祭壇開始綻放出璀璨的光輝,無數神秘的符文閃耀著光芒,角落中的幾樣東西放出了璀璨的光輝,匯聚到了九頭蟲的身上。
這一瞬間,九頭蟲只覺得有股浩然無匹的力量涌進自己的身體之中,自己引以為傲的身體竟然有種腫脹感,就仿佛要被這股力量撐爆了一般。
不過就在這種十分危險的時刻,他身體中的血脈卻是瘋狂的動了起來,頓時減輕了這些痛苦。
而九頭蟲的意識卻在這一刻連接上了一位偉大的存在,那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
他渾身被九種奇異的光芒所包裹著,就那樣站立在虛空之上,仿佛整個天地的主人。
一向桀驁不馴的九頭蟲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恐懼,身體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臣服此人。
而氣息中傳來的熟悉感,讓他認出了這道偉大意志的主人,便是之前已經隕落的妖皇。
“果然,我只是你復活的容器罷了!”九頭蟲苦笑了一聲道。
意識之中,妖皇的身影漸漸從高空中走了下來,一步步的逼近九頭蟲。
那旁大的意識擠壓著九頭蟲,讓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他很清楚,當自己的意識徹底消散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便不再屬于自己,而妖皇便能借此復活。
“可是你們可曾問過我的意愿。”九頭蟲突然大聲吼道。
他的意識奮力的沖向迎面而來的妖皇,但是力量的天差地別,讓他的一切都是徒勞。無論他如何努力,妖皇的意識都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你說話呀,為什么要我來承擔這些,為什么要我來接受這樣的命運!”在意識的空間之中,九頭蟲狀似瘋狂的嘶吼道。
他要在妖皇這里討一個說法,畢竟眼前這人應該就是自己血脈的源頭,或許自己應該稱他為父親。
可是妖皇的意識依舊沉默不語,他就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生命,只是遵循著本能的指引,漸漸靠近著九頭蟲。
這一刻,九頭蟲臉上突然現出絕望的笑容,他指著妖皇說道:“你以為自己能夠主宰別人的命運,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沒有人可以玩弄他人的命運的,我不會接受這樣的結局。”
言罷只見他突然念出了一個奇怪的咒語。
而在外界,妖師突然看見九頭蟲身上綻放出了黑色的光輝,那是一股極其邪惡的氣息,來自眾生的怨恨。
對于元神而言,這種力量簡直就是毒藥,只要沾染上一點便能污染人的心靈,讓人墮落化作邪魔。
然而此時,在九頭蟲身上爆發的眾生之怨簡直恐怖,就算是他都不敢靠近。
“驅神大圣!”妖師突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種收集眾生之怨的法門,三界中唯獨驅神大圣最為精通,而如此大量的眾生之怨也只有他能夠拿的出來。
這一刻,妖師終于知道妖庭的背叛者究竟是誰,就是那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驅神大圣。
而此時的驅神大圣卻是站在凌霄寶殿之中,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妖師應該發現我的身份了。”
“只可惜,一切都有點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