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淳不說話,伸手拿了香煙,在上官明清隨手遞過來的打火機吞吐的火苗里,一股子青灰色的煙霧,在兩個人之間裊裊升起。上官明清“啪”的一聲關(guān)了打火機,整個人呈現(xiàn)出慵懶之勢癱在身后的沙發(fā)上。
青灰色的煙霧里,上官抬眼看了赫連淳被煙霧模糊的臉。
“聽阿四說,你讓一個姓沈的蠢蛋呆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赫連淳深吸一口,不過一秒鐘的光景,吐出一口煙霧,“既然知道是蠢蛋,你又何必要問?”
被赫連淳這么可有可無的一句敷衍,上官明清頓時來了氣。男人長腿一伸,一腳踹了過去,“赫連,你給老子正經(jīng)點。”上官直起身體,一臉嚴肅地湊過來,“你不要告訴我,你自己不知道。那蠢蛋即便是蠢,但也是個定時炸彈。”斜眼看著赫連淳,上官明清對赫連淳的心思,通透的很,“你對蘇伶歌的那點心思,除了蘇伶歌自己,誰不知道?”
上官明清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在這個別墅里,即便赫連淳跟蘇伶歌夜夜同床同枕。但是在蘇伶歌的心里,他赫連淳是害死她姐姐的兇手。夜夜同榻纏綿又怎樣?沈江城即便是個殘疾的蠢蛋,但對于蘇伶歌來說,也是個最信任的人。
這就是癥結(jié)所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沈江城住進來,任誰都知道,是別有目的。
“兄弟!”原本該是笑鬧的上官明清,卻冷不丁忽然安靜了下來。男人轉(zhuǎn)過身,放在赫連淳肩頭上的手,微微加重力道,“我知道是你想要保護她,但是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負的,是摧毀一條生命的罪名。不卸下來,小心最后連命都給玩沒了!”
上官明清所言非假。
蘇伶歌不相信他,一點也不!
即便某一天,他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否認掉蘇妙歌的死是他做過的事情。對于蘇伶歌來說,赫連淳自知她不會愿意相信他,然后給他最充足的信任。
那樣的結(jié)局,是對任何一個人都最好的結(jié)局。
只是,性格決定了每個人
在得知一種真相時候的反應(yīng),甚至決定她接下來可能有的一連串的行動。
別說赫連淳如今還不能夠找到當時蘇妙歌忽然死亡的真相。哪怕有一天他得知了真相,在沒有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告訴蘇伶歌,就是在變相地鼓勵她,把自己從赫連淳的羽翼下脫離出去。
誰能保證,一條會吃人的狗,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不會再吃一次?
只是如今在上官明清看來,這赫連淳保護自己女人的代價,未免太過沉重了些。
赫連淳的目光輕閃,像是在那一刻間的腦海之中想到了一個女人溫柔的側(cè)臉。連心口的位置,都因為那突入起來的一抹柔和,不知不覺地柔軟了下來。柔軟之中,卻分明帶了些甘之如飴的疼痛。
幽幽嘆息,赫連淳近乎疲憊地靠在了身后的沙發(fā)上,眉心微緊。
“上官,你該了解的......”
上官明清張了張嘴巴,原本還帶著些戲謔的雙眼,緩緩地在赫連淳話音的尾聲里,染上了一層外人不曾察覺的,微疼。
心頭,瞬間像是被一只大手覆蓋住。那只大手越收越緊,抓出了一片鮮血淋漓。
“是啊!誰他媽的沒有因為一個沒良心的女人,要死要活過......”
窗外,有風吹過。夜晚別墅里的燈火璀璨,一點點在窗戶上忽明忽暗。
像是情人的眼。
打開臥室的大門,赫連淳一眼就看到窗臺邊的蘇伶歌。
多久了,自從蘇妙歌死后。每每回到這個房里,這個女人總是一副無神的樣子。也不知道都想些什么,眼睛沒有焦距,自始至終維持這一種姿勢。她不覺得累,赫連淳卻是看的累了。
走過去,男人修長的手指攀爬上女人的臉。冰涼的觸感,讓赫連淳微微皺了眉頭。
“這么冷,怎么不到屋子里去!”
蘇伶歌回過頭去,自己前一刻空白茫然的意識,在男人看過來,大手在自己的臉頰上微微游走的時候,一點點恢復。
她似乎有些排斥男
人這樣毫無顧忌親密無間的動作,微微側(cè)臉躲開。
“我這就進去!”
雙手撐在窗臺上,像是跳下來的時候。男人卻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住。
身體間溫暖的的觸碰,讓蘇伶歌下意識地想到了昨晚床榻間一次次無法抗拒卻不能忽視的疼痛。臉上一陣慘白,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推拒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放開她,雙腳穩(wěn)穩(wěn)落地。
她平靜的近乎詭異。
男人皺著眉頭,看著女人瘦小的背部挺得筆直,轉(zhuǎn)身走到房間里去。心頭上,像是有一絲細微的異樣的情緒在衍生,卻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窗臺上透明窗戶,在“嘭”的一聲之后頓時關(guān)上。赫連淳緩步進來,看著低頭坐在床上沉默不語的蘇伶歌,心頭無聲掠過不悅。
“蘇伶歌,你打算要這樣跟我過一輩子?”
蘇伶歌抬起頭,臉色在燈光下有些慘白。換做往日,這個女人定會微微勾起嘴角,發(fā)出一聲譏笑,然后反問,“赫連淳,那你覺得仇人之間,應(yīng)該要怎么相處?”
反常的是,蘇伶歌的眉頭越蹙越緊。她似乎在緊張,平靜的臉上平靜的眸子。但是那一雙放在膝蓋上微微揪住自己衣服的手,卻泄露了這一刻蘇伶歌所有的情緒。她抿了抿唇,平靜的聲線里,找不到往日的一絲熟悉。
“那你覺得一輩子的時間,赫連淳,我要怎么跟你相處?”
赫連淳當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刻這個女人的緊張,男人大步走過去。他在蘇伶歌的身邊蹲下來,冰涼的手在她細嫩的臉頰上摩擦。男人看著她,那神情,像是蘇伶歌在他母親于青如身邊看到的那時一般。
即便看不到太多的感情,卻是溫潤平靜的。
“蘇伶歌,你該知道的。我不是個吝嗇的人,除了逃離,你可以跟我要任何東西!”
任何東西......
蘇伶歌聞言,卻猛地抬起了頭。像是她在那么漫長的等待中,就是為了等這個男人的這句話。
“真的,什么都可以跟你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