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西園聽雨苑。
小亭中坐著一身白衣的秦天和一身紫袍的南牧野,石桌上擺著酒餚,自從秦正雄迎娶楚嫣然之後,南牧野這兩天就成了太子府常客,因爲擔心秦天,所有前來安慰,失去楚嫣然之後,南牧野看得出對秦天的打擊很大,短短二天,軒然英武的秦天,已經憔悴清瘦。
“牧野,你說我是不是很沒有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連自己的弟弟都可以搶哥哥的女人!”秦天仰頭喝了一杯酒,看著南牧野,有憤怒有詛喪地說道。
南牧野身爲京城四大家族南氏的公子,秦皇威脅秦天要賜楚嫣然一死的事情,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楚嫣然最後嫁給靖安王,在他看來其實並不是秦天的問題,而是秦皇對皇權考量之後的決定,既然已立秦天爲太子,那麼秦天身邊的女人,自然容不得有楚國皇族的血統,事關大秦皇權和血統,秦皇又如何會同意。
“秦天,算了吧!有些事情,我們終究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就如你和嫣然妹妹,明明彼此相愛,卻因爲秦楚有別,好事多磨,好不容易你們可以走到一起,誰料到最後嫣然妹妹還是嫁給靖安王。秦天,來,我們什麼也別去想,今天我們就喝酒,喝到大醉爲止,如何?”
南牧野和秦天自幼便一起讀書習武,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南氏世家長方嫡公子,都是貴不可言的身份,天賦聰慧,出類拔萃,很快兩人就成了朋友,形同兄弟,正因爲兩人交情極深,所有南牧野私下對秦天也是直呼其名。
“牧野,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我和嫣然落得今日結局,自然有皇命難違,但和我這太子府內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也大有關係,今天,我請牧野過來太子府,除了請牧野喝酒聊天,更爲重要的是看一出好戲!本太子想廢了太子妃!”秦天眼中閃過一絲怒色,說道。
南牧野聽到廢太子妃,臉上頓時一驚,問道:“秦天,你在說什麼?廢了太子妃,此事可不容開玩笑!”
秦天點點頭,說道:“我沒有開玩笑!嫣然之所以會被迫嫁於秦正雄,這都是李丹陷害的所致!”秦天接著把李丹指使管家李善暗中對齊太子下毒,又指使丫環翡雲收買薛聖手,用迷藥迷倒楚嫣然後,將她和齊太子放在一個房間,並且點上媚香,以致後來自己誤會兩人等等說了一遍。
南牧野聽了之後又驚又怒,他已經得知李丹暗中對秦雨莎煽風點火,甚至差點將楚嫣然害死在鬥獸場,如今又從秦天口中聽到李丹用媚香陷害楚嫣然,不由憤然罵道:“太子妃竟然使用迷藥,媚香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嫣然妹妹,真是卑鄙無恥!”
秦天勾脣冷冷一笑,說道:“這惡女人,整日在太子府興風作浪,無一日不想置嫣然於死地,以往我看在母后和丞相李儒顏面上,還留幾分情面,如今嫣然已經嫁入靜安王府,那我就不必顧慮太多了!”
說罷,秦天對侍立在小亭外的秦雲說道:“秦雲,把管家李善和丫環翡雲帶來,就說本太子有事吩咐!”
秦雲答了聲是,離開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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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牡丹閣。
李丹正坐在椅子上悠閒地品著蘭香茶,自從楚嫣然嫁入靜安王府,成了秦正雄的王妃後,她心情就好得很,天天把眉毛畫得千嬌百媚,把臉蛋裝扮得天香國色,現在已經沒有人和她搶太子了,她相信太子很快就會對自己寵愛有加。
放下茶盞,李丹對站在身旁的翡雲問道:“翡雲,太子今天可有出去?”
翡雲答道:“回小姐,太子今天沒有出去,奴婢已經問過李善,太子此刻正在西園和威陵候喝酒聊天呢!”
李丹聽了,就如發現什麼似地雙眼閃過喜色,說道:“看來那個女人嫁入靜安王府,並沒有讓太子多麼傷心,要不然太子如何還有閒心和威陵候喝酒聊天。”
翡雲臉上浮起一個笑容,說道:“小姐說得沒錯!自從在仙人峰,那個女人和齊太子中了媚香做了不知羞恥之事被太子發現之後,太子心裡就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何況現在她已經嫁爲人妻,太子恐怕早就忘記她了吧!”
主僕兩人臉上盪漾陰冷奸邪的笑容。
就在這時,秦雲來到牡丹閣大門上,抱拳對裡面的李丹說道:“太子妃,末將奉太子之令,有請丫環翡雲前往西園面見太子。”
聽到這話,李丹和翡雲臉上神色都是一凜,李丹知道秦天平日別說見翡雲一個丫環,就是自己這個太子妃也不見得有幾次,何況,太子要見翡雲,吩咐宮女太監這些下人就可以,如今卻讓大將秦雲來,分明就是有重要的事。
李丹看了一眼翡雲,看到李丹充滿懷疑和揣度地看著自己,翡雲連忙對李丹搖起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太子爲何要見她。
李丹不由看向秦雲,問道:“”秦將軍,不知道太子何事
要見翡雲?”
秦雲答道:“回太子妃,末將只管奉令行事,至於何事,末將不知!”
李丹知道秦雲故意推脫不知,雖然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卻不能不對翡雲吩咐道:“既然太子要見你,那你便隨秦將軍去一趟吧!”
翡雲臉色有些蒼白,心中惴惴,答道:“是,小姐。”
李丹就這樣看著翡雲隨著秦雲離開,心裡忽然就如籠罩了一片陰霾,不覺感到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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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雲和李善兩人恭恭敬敬低著首站在小亭外,大氣都不敢出,一種不祥預感籠罩在兩人心頭,雖然太子將兩人傳喚至此,但兩人都快站上半個時辰了,太子仍然只是和威陵候在小亭中喝酒聊天,根本就沒有問過兩人一句話,渾似忘記了兩人還站在小亭外一樣,可兩人又不敢出聲詢問。
亭中,秦天和南牧野歡喜地喝酒聊天,對亭外站著的李善和翡雲視若無睹,酒過三巡,兩人都感覺到飽意,便停箸擱杯,秦天吩咐亭外的服侍的宮女,撤下殘席。
吃飽喝足的秦天,好像這時纔想起亭外還站著李善和翡雲一般,對兩人說道:“李善,翡雲,本太子有話要問你們,希望你們老老實實回答,若是有半句不實,休怪本太子無情!”
聽了這話,李善和翡雲一下子嚇得臉色煞白起來,一起跪下在小亭前,磕頭道:“太子殿下有什麼話儘管問,奴才(奴婢)知無不說,絕不敢隱瞞太子殿下!”
秦天目光驟然凌厲,落在李善臉上,問道:“李善,本太子問你,當日齊太子在地下密室中了冰魄寒毒丸的毒,是不是太子妃指使你做的?”
李善全身頓時顫抖不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秦天竟然知道這件事,一時之間嚇得目瞪口呆,連話也說不出來。
秦天看了李善那副模樣,心中就已經知道楚嫣然跟自己說的並無虛假,當初對齊太子下毒之人一定是李善。
“李善,你還不從實說來,要本太子大刑伺候嗎?”
“太子殿下饒命!……奴才認了,當日對齊太子暗中下毒正是奴才,那晚,翡雲前來見奴才,給了奴才冰魄寒毒丸丸,說是太子妃的命令,要奴才對齊太子下毒,如果奴才不答應,就找個罪過要把奴才送往衙門,奴才迫不得已,只得答應了,請太子殿下饒奴才一命!”李善頓首泣訴起來,反正事已敗露,再難隱瞞,李善也就索性什麼都說出來。
跪在一旁的翡雲見李善已經招供,早已經嚇得渾身無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秦天目光從李善臉上,落在了翡雲身上,問道:“翡雲,本太子問你,當日是不是你受了太子妃指使,將冰魄寒毒丸交給李善?”
翡雲臉上一陣驚慌,眸中閃動著複雜光芒,忽然,她漸漸平靜下來,說道:“回太子殿下,奴婢確實給過李管家冰魄寒毒丸,不過卻不是太子妃指使,而是奴婢痛恨楚嫣然搶走太子對太子妃的寵愛,爲自己主子深感不平,所以以太子妃之名逼迫李管家給齊太子下毒,奴婢該死,請太子殿下責罰!”
秦天沒有想到翡雲在這個時候,竟能把所有罪過攬在身上,代主受過,以此保全李丹,看著翡雲,他冷冷一笑說道:“好一個忠心耿耿的丫環,那好,本太子再問你,在仙人峰收買薛聖手,下藥迷倒嫣然,把她和齊太子關在一個房間,並在房間點燃媚香的人,是不是你做的?”
翡雲臉上頓時一驚,她沒有想到秦天竟然什麼都知道,頓時想到秦天可能已經從楚嫣然口中把所有事情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就是再想隱瞞已是不可能,她只得點點頭,說道:“是的,都是奴婢一個人做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太子妃到。”就在這時,一個太監尖細聲音叫道。
只見李丹在一羣太監宮女跟隨之下,浩浩蕩蕩走進西園來,看到地上跪著翡雲和李善,她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色!自秦雲奉太子之令,帶走翡雲之後,她越想越覺得不妥,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踏實似地,於是,特意趕來西園看看,以免翡雲有事,如今見到地上跪著的翡雲和李善,也就更加證實了原來心中的猜測。
李丹來到亭前,對著秦天盈盈行了一禮,說道:“丹兒見過太子殿下。”
秦天看了李丹一眼,說道:“太子妃來得正好!本太子剛剛查實丫環翡雲假借太子妃之名,指使管家李善對齊太子下毒,並且在仙人峰收買薛聖手,用媚香陷害嫣然,本太子想問問太子妃,可知道此事?”
李丹臉色一白,雖然極力掩飾,但仍能看出她此刻心中震驚,她僵硬地一笑,說道:“丹兒並不知此事,翡雲一向在丹兒身邊盡心盡力伺候,向來識得分寸,丹兒可以保證,翡雲絕不會做下這等事情,這恐怕是李善受人指使,故意栽贓陷禍翡雲,還望太子明察!”
李善聽了,連忙磕頭
含冤:“太子殿下明察!奴才就算有千個膽子,也不敢對齊太子下毒,這都是翡雲以太子妃之名逼迫奴才的!”
李丹森寒目光一下子落在李善臉上,冷冷說道:“李善,你說這些話可有證據?你對齊太子下毒,是否是被他國奸細收買,想毒死齊太子,引起秦齊戰爭,讓他國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既然秦天已經懷疑自己,李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到李善頭上,讓他做替罪羊。
秦天看到李丹表演,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子妃不覺得這話太危人聳聽了嗎?先別說李管家在我太子府當了十幾年的管家,就說他國奸細又是如何得知齊太子就關押在太子府,既然不知道齊太子關在太子府,他們又如何會去收買一個小小管家,而不是去收買你爹這樣丞相,或者某一個大臣?還有,太子妃可能不知道,在你來到西園之前,你的丫環翡雲已經承認是借你之名,指使李善下毒,還有在仙人峰收買薛聖手和陷害嫣然,而她這樣做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她痛恨嫣然從本太子這裡搶走了你的寵愛!”
李丹驚看著秦天,這才知道秦天忽然追究起齊太子中毒一事,已經是胸有成竹,更爲重要的是,他這麼做是想爲楚嫣然討回一個公道,想到楚嫣然已經嫁入靜安王府,而太子還將她看得如此之重,李丹心裡只覺就如被人捅了一刀似地說不出的痛。
眼見秦天是要將當日之事追究到底,而且明顯針對的就是自己這個太子妃。
李丹忽然對著亭中的秦天跪了下來,一臉哀求之色,說道:“太子,丹兒實在不敢相信翡雲,會爲了丹兒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希望太子看在翡雲盡心盡力服侍丹兒份上,饒她一死!”翡云爲她背下所有罪名,代己受過,加之翡雲對她忠心耿耿,不能不救,只有跪下向秦天求情。
翡雲見李丹爲了自己跪下向太子求情,頓時感動得淚水直流。
雖然李丹不惜爲了翡雲向秦天下跪求情,但秦天臉上卻毫不爲所動,目光沉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李丹,說道:“太子妃請起!翡雲身爲太子妃丫環,本當好好伺候太子妃,而不是假借太子妃之名,指使他人對齊太子下毒,並且陷害嫣然。一個丫環便如此膽大妄爲,興風作浪,本太子若是不嚴加懲處,豈不是太子府人人可以亂來!”
李丹臉色蒼白不見血色,從秦天話語決然,她已經知道秦天毫不給自己半分情面,眼前的秦天,一臉漠然,陌生,難以接近,令她心裡說不出的冰涼!
“秦雲!”秦天目光已經不再去看李丹,對侍立亭前的秦雲說道。
秦雲抱拳答道:“末將在!”
秦天冷然聲音說道:“丫環翡雲大膽妄爲,指使他人對齊太子下毒,又在仙人峰陷害嫣然,罪大惡極,杖毖!”
秦雲答道:“是,太子殿下!”
聽到這話的翡雲一下子嚇得癱倒在地,臉無血色,然後立刻想起什麼,睜大驚恐的雙眼,向李丹伸手叫道:“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秦雲對四名士兵下令:“將丫環翡雲就地杖毖!”
四名士兵齊答了一聲是,然後如虎狼一般上前,兩名士兵將翡雲按在鋪著青磚的地上,兩名士兵掄起木杖,對著翡雲的臀上擊落,頓時翡雲慘叫聲迴盪在整個西園。
李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翡雲在兩名士兵呼呼生風,上下起落的杖擊下,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飛濺的鮮血,讓她全身忍不住顫慄起來,很快,翡雲就沒有了聲音。
一名士兵將手伸到翡雲的鼻下,然後起身對秦天稟道:“太子殿下,丫環翡雲已經杖毖!”
士兵的話剛落,咚地一聲響,李丹再也禁不住打擊昏倒在地。
秦天揮揮手,說道:“將她的屍體擡下去!”
四名士兵答了聲是,將翡雲屍體擡了下去。
然後,秦天看向昏倒在地的李丹,對嚇得滿頭冷汗的李善說道:“李善,本太子念在你在太子府忠心耿耿當了十幾年管家份上,加之這次是受人脅迫,本太子就暫且饒你一次,不過再犯,翡雲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扶太子妃回東園去吧!”
李善聽到這裡,大喜過望,連連磕頭:“奴才多謝太子殿下不殺之恩!奴才再也不敢再犯了!”
秦天點點頭,轉過頭對南牧野說道:“這裡血腥氣太濃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喝酒吧!”
南牧野笑道:“正有此意!我們走吧!”
兩人起身離開西園而去。
自在西園杖毖丫環翡雲後,秦天再也沒有踏足李丹的東園牡丹閣,而失去心腹丫環翡雲後,李丹整日神思寡歡,加之失寵於太子,東園清冷,整日鬱鬱不樂,夜夜難眠,過得十分淒涼。
幾天後,秦天上奏秦皇,要前往楚州巡視民情,秦皇準,於是,秦天率大軍前往了楚州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