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河也能感受到震感。
蘇彥君本來正夢到自己在萬事堂上值,忽然感覺被客人一直推搡拉扯,意識昏昏沉沉,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被人推搡著走到街上,蘇彥君才發(fā)現(xiàn),街上都是抬頭仰望的人,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們在看什么?
蘇彥君也朝著他們看去的方向抬頭。
頓時呼吸一滯。
只見視線盡頭,一尊巨大的神像憑空聳立。
神像的輪廓在遠方的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高聳入云,仿佛將天空撕裂成兩半,如山岳一般沉沉地壓在街道兩邊的樓閣屋檐之上。
迷霧中,神像的雙目微垂,冷漠地俯視著街道上的所有人,包括蘇彥君,似乎將所有生靈都納入了無盡的審視之中。
蘇彥君的恐懼仿佛要沖破胸膛,無法動彈,但卻有人一直推著自己,仿佛要把她,一步步推向這個令人害怕的神像。
推的力道越來越大,蘇彥君終于忍不住,怒道:“別再推我了!”
然后才聽到娘親焦急的聲音:“彥君!快起來!地震了!”
蘇彥君猛然從那詭異的神像夢境中驚醒,耳邊回蕩著娘親焦急的聲音。
她睜開眼,看到燭光搖曳中娘親那滿是擔憂的神情,頓時一陣冷汗涌上心頭,連忙披上外衣,緊跟著娘親沖出房門。
跑動間,耳邊只聽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而落,伴隨著碎瓦的掉落聲,似乎整座屋子都在不安地顫抖。
她們灰頭土臉地沖出門外,順著街道,逃往空曠開闊的廣場。
此時,街道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和茫然,但都下意識跟隨大家往一個方向跑去。
一邊跑,蘇彥君一邊感到這一幕似曾相識。
下意識回頭看向身后街的盡頭,總覺得在那黑色夜幕中,會出現(xiàn)一座詭異的巨大神像。
那是北邊嗎?她思考著。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在夢里,沒有無上神的神面。
……
在長安,只剩下輕微的余震,仿佛無事發(fā)生。
柳笙此時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本來她還想回后山去繼續(xù)忙碌,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前后山原來是有門禁時間,過了時間仙鶴前輩們都去休息了。
所以她只能回稻香齋休息。
想到還有那么多事情沒做,竟然還要睡覺,內(nèi)心譴責不已,但沒辦法,只好在夢中進入新世界,完成詭氣和靈氣轉(zhuǎn)化的運算驗證。
雖然世界還沒有蘇醒,沒有辦法輔助她完成撞擊實驗,但是她有了新主意。
現(xiàn)在,柳笙正在研究中心的實驗室中,看著地上的靈氣詭氣轉(zhuǎn)化法陣,還有在法陣中心反復變色的小觸手。
小觸手輸出詭氣,然后經(jīng)由法陣,轉(zhuǎn)化為靈氣,重新輸入小觸手。
“所以,只要控制小觸手的輸出一份量詭氣,再觀察多少靈氣回流到小觸手身上就可以。”
“這個法子果然可行!”柳笙忍不住自夸。
“我們可真是天才!”另一個柳笙出現(xiàn),蹲下來戳了戳由黑變金的小觸手。
還有一個柳笙正在巨大的黑板前,拿著書寫筆輕敲下巴。
“嗯……這個常數(shù)應該是這個才對,果然純靠陣紋推衍還不夠,還是要經(jīng)歷反復實驗,畢竟上古靈陣的陣紋中黑箱太多了,有許多看似無意義的陣紋恐怕還是有用的。”
“那我是怎么解出來的?”又有一個柳笙出現(xiàn),坐在桌子上晃著小腿,提出疑問。
“其實整體來看,能看出規(guī)律,但拆分來看,很難確定哪一部分才是真正起效的。”
“唔,大概就像煉丹術一樣。”正在戳小觸手的柳笙說道。
全部柳笙齊齊點頭。
柳笙看到如今的轉(zhuǎn)換式總算完整,終于舒服了。
“不過這個方法也只適合我們自己研究,真的要拿出去發(fā)文章的話,還是需要一個正式的方法。”
全部柳笙再次齊齊點頭。
柳笙本來要讓小觸手再次吐氣驗算一下,然而小觸手突然一激靈,一顆眼珠子撲哧一聲從觸手尖冒了出來。
“這是看到了什么嗎?”柳笙心生疑惑。
只見小觸手蹦跶著從法陣中跑出來,跑到研究中心外面。
柳笙們追在后面,終于也感覺到什么。
一直跑到研究中心的花園中,柳笙們心有所感,驟然抬頭。
只見清澈的天空中驀然拔起一個巨大的神像,那雙空洞的眼睛掃視著什么,卻又好像什么也沒看到。
“這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新世界?”柳笙們心中驚嘆,總覺得肯定是什么不太好的東西。
可惜世界不在,無法為她解惑。
小觸手跳上柳笙的肩頭,柳笙眉頭一皺,腳下邁開往神像跑去。
她沒有發(fā)現(xiàn),隨著她的跑動,身上冒出一縷縷金線,周圍的空間產(chǎn)生一陣波動,她的腳步越來越輕盈,竟然漸漸漂浮起來!
七玄山不見了。
研究中心也不見了。
新世界也被拋在身后。
她仿佛被拋入了一個無垠的白色空間,宛如登階后的門后世界,帶著強烈的神圣氣息。
但這個世界不再是令人恐懼的空曠,遠處那座巨大的神像赫然矗立,散發(fā)出無形的壓迫感。
柳笙終于看清了。
神像的面容威嚴,身上似乎穿著殘破的金黃色的龍袍,頭戴金冠,只是身上有一條條細長的血色在身體中穿行,像是血色鏈條,又像是蠕動的長蟲。
仔細一看,那些東西還有四個爪子,兩根長長的觸須,還有細長的身子拖著長長的尾巴。
那是龍!
只是這些“龍”早已失去往日的威儀,鱗片脫落,皮肉潰爛,成了一條條血色的肉蟲一般的存在,在祂體內(nèi)蠕動著生存。
柳笙一步步向前游動,身邊的空間變得愈發(fā)詭異,奇形怪狀的存在不斷顯現(xiàn)。
渾身纏繞著飄帶的仙女,只是那些飄帶都是一根根細長柔軟的手,手心上還有眼睛,似乎都在看著一個人在此孤獨漂浮的柳笙。
一只神勇無比的碩大神獅,身上的盔甲的甲片仔細一看都是密密麻麻的頭顱,的腳下燃燒著神輝般的火焰,身上的頭顱在火焰中痛苦呻吟著。
還有慈悲大笑的佛佗,葫蘆里都是奇怪的軀體,這一口一口地喝著;威武神勇的將軍,三頭六臂,但相互攀咬著,整個殘破的身子纏作一團;仙人撫頂,撫去凡塵煩惱,于是身邊漂浮的都是像祥云一般的腦花……
這些存在全都巨大無比,宛如巍峨的山峰,矗立在柳笙的周圍。
祂們的身上纏繞著一根根金線,這些金線如同古老的鎖鏈,又像是輸送能量的臍帶,從祂們的軀體延伸出去,消失在四周的雪白迷霧中。
迷霧層層迭迭,仿佛無窮無盡,籠罩著這個詭異的空間。
然而,在迷霧之后,似乎是一片深邃而寂寥的黑暗,許多巨大的星體隱藏在黑暗之中,只能窺見一絲輪廓,但僅僅是這一絲輪廓,都能讓柳笙感覺到無盡的壓迫感。
她在這些龐然大物之間飄著,渺小如塵埃,似乎無人在意,甚至感覺到,只要祂們輕輕一吹,自己就會被徹底抹去。
然而,她又能感覺到無處不在的注視目光,仿佛整個世界、整個宇宙都在注視著她,無法逃脫的窒息感,猶如一只無形的手,逐漸收緊,令她的心跳變得沉重而遲緩。
由于現(xiàn)在世界不在了,柳笙竟然沒有辦法知道這里是哪里,這些存在究竟是什么。
只能本能地感覺到一陣陣來自靈魂深處對于龐然巨物的恐懼、對于無限未知的敬畏、對于浩瀚空間的茫然。
這些負面的情緒,一波波襲來,幾乎又要將她吞沒。
隨著這些負面情緒的蔓延,柳笙的意識集合體仿佛也要在這恐懼中潰散。
她的身影開始扭曲、分裂,越來越多的“柳笙”冒了出來,被小觸手纏繞、托起,最終形成了一個逐漸龐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