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認為她還不夠用功的還有那位黃學士。
第二日一早,又要上修行課,黃學士看到柳笙遲遲不能通神感應,再度哀嘆不已。
“還有一個月便是升舍考,你可要上點心了?!?
黃學士留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也不知道柳笙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在姚思秉的課上,柳笙每次都會被留堂。
大家都習慣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會想到是要留柳笙開小灶,只是感慨新同學的學業(yè)到底是有多不精才會如此。
果然跳級要不得。
不過柳笙總是來去匆匆,也沒什么機會給自己分辯一下。
“陰陽齋的文章已經(jīng)完成了,你拿回去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要修改的,若是沒有,我們這幾日就去投遞《修行理論》?!?
姚思秉臨走前往柳笙手里塞了厚厚一疊紙,笑著說道。
“這一次我們收獲很大,多虧有你?!?
最后,他還鄭重其事地說了這么一句,把柳笙都說臉紅了。
于是她也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盡快完成任務。
不過這個只能算是【新任務二號】。
因為,早朝之后,柳笙就已經(jīng)收到來自章春學院正的消息,表示天網(wǎng)計劃已經(jīng)在陛下那邊通過了,他們終于可以開始著手準備這件事情。
此乃【新任務一號】。
下午要去一趟織造總署,看看如何安排。
隨后她就可以去招人了。
這件事情刻不容緩。
而在新世界中,也已經(jīng)布置起來,很快就能有結果。
她一路沉思,步出中舍,卻在廊道上迎面撞見文微闌。
柳笙一時有些恍惚,似乎覺得文微闌不該在此。
可是又不知道這種想法到底從何而來。
兩人相對而立,彼此靜默無言。
明明昨晚才見過,還吃了一頓飯,不知為何,今日卻生分至此。
“我下午會回一趟青云閣?!绷险f道。
“哦,好,我不回。”文微闌愣了愣,回道。
隨后便是沉默。
正當這份沉默愈發(fā)凝滯時,云吉稻笑著走了過來,一把挽住柳笙的手道:“笙笙,總算逮到你了,咱們趕緊去食堂吃飯吧,好久沒和你一塊兒了?!?
柳笙微微一怔,順著云吉稻的力道離去,而文微闌站在原地,抱著書卷,默默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另一位來自長安世家的女子走近文微闌,順著文微闌的目光看去,恍然道:“你在看柳狀元啊……也難怪,天之驕子?!?
“文大小姐,你應該也要回長安吧?我們一同,如何?”女子語氣輕快。
“回長安?”文微闌怔住了一瞬。
“是啊,難道你忘了?陸家出了那樣的事,今日長安所有世家恐怕都要去露個面……”
那位女子是華家的長女,似乎也想不通為何文微闌會不記得,微微有些詫異。
“是,同去吧。”文微闌了然點頭,淡然開口道。
于是,兩人一同離去。
而這一幕正被從下舍走出的江才斌看在眼里,眸光微微一凝。
……
昨夜,江才斌回到江家。
江才至正在書房讀書,看到江才斌不打招呼便闖了進來,神色淡然,只是輕輕翻了一頁書,似乎并未把這事放在心上。
如今的他,和十日前那抓狂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恢復了?”見狀,江才斌問道。
江才至揮手讓小廝退下,門關上后,才緩緩說道:“是啊,你很失望?”
江才斌嗤笑一聲:“怎么會?看到你重新為某人效犬馬之勞,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才至聽了江才斌的話,淡然的臉上顯出一道裂痕,冷聲道:“你懂什么?”
“是啊,我哪有你懂,連殺人都略知一二。”江才斌目光冰冷,話語間不帶半分感情。
江才至面色一沉,但并未應聲,只是冷笑,眼中帶著深沉的暗色。
“親愛的弟弟,我看你最近都沒有好好念書,東跑西跑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如今還跑來胡言亂語,若我將此事稟告叔叔、嬸嬸,你覺得他們還會不會輕易讓你走出國書院大門一步?”
江才斌知道這就是江才至的態(tài)度。
似乎經(jīng)歷了此前的人生起伏,江才至的城府比以往還要深,言語相激更是不起作用。
反正他還有別的手段。
于是,江才斌做了個鬼臉,放下一個布做的小女孩人偶在江才至剛才正在看的書上。
“以前,才至哥你總會幫我買汐元娃娃,讓我湊夠了一屋。如今就讓我還你一個我親手做的小娃娃,作為報答?!?
江才斌語氣中透著懷念,玄然欲泣,似乎真的想起兄弟情誼。
江才至微微一愣,看著書上放著的小人偶,長得蠢拙可愛,咧著嘴笑得甚憨,用手拿起來,心中復雜難言。
又聽江才斌繼續(xù)說道:“這娃娃,名叫玉珂,你覺得這個名字好聽不?”
江才至一聽,手一甩,面無表情地就要把這個娃娃扔到地上。
“誒誒誒,你可不能扔,小心她晚上會來找你哦!”
聽了江才斌這句話,江才至更是冷笑一聲,將這制作簡陋的小玩偶狠狠摔在門邊。
“帶走?!?
江才斌卻不理,看到江才至愈發(fā)陰沉的神情,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隨即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書房。
只留下這個丑陋的小玩偶躺在地上,靈光燈照亮了這張碎布做的臉,上面用紅線縫制的嘴巴咧得極大,有幾分嬌憨,又有幾分得意,確實看著有些像某個人。
這個念頭一旦閃過,江才至就覺得地上這個小玩偶怎么看怎么礙眼,立刻喚來他的小廝。
“地上那個東西,拿去燒了。”
小廝看著這個有些可愛的玩偶,心里納悶少爺為何要針對這么一個無辜的小玩意兒,就因為是二少爺帶來的?
兩位少爺?shù)年P系什么時候鬧僵至此?
不過既然大少爺吩咐,他也不得不做。
于是彎腰撿起了這個小玩偶,躬身退出書房。
江才斌借著神輝夜色,遠遠看到小廝拿著這個玩偶走了出來,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
下午,柳笙如約來到織造總署。
章春學見她到來,開門見山道:“你說的計劃,陛下已經(jīng)同意了。”
“但是有一個關鍵,你須牢牢記住,”他的神色凝重,“絕對不能讓影響到上面那位?!?
“是,我明白?!绷闲闹幸粍C,鄭重行禮道。
“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天網(wǎng)計劃只能作為神學復蘇的輔佐,而不能成為破壞計劃的罪魁禍首?!?
隨后,章春學嘆了口氣,話鋒一轉。
“所以……為了能夠監(jiān)管到位,陛下的建議是,要讓鴻福堂也加入進來,一同完成天網(wǎng)計劃這個民生工程?!?
話音剛落,簾后傳來一陣輕笑,簾子掀開,凌復緩步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何?不知柳狀元可愿意和我們鴻福堂,共同開發(fā)天網(wǎng)?”
柳笙看去,正是她的便宜舅舅凌復。
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似乎此事早有預料。
“有工部尚書的加入,此事當然如虎添翼?!?
柳笙面無表情地隨意拱手一禮,顯然非常不真誠地客套了一句。
“不過,雖然此事已經(jīng)歸屬于民生工程,但是既然我是代表青云閣來的,在商言商,還是有一事想要問清楚?!?
“但說無妨?!绷鑿洼p笑道。
“我們三家的是如何合作?投入和分成,又是如何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