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僵局

紀佳禾扶住母親大喊：“媽，媽！”

秦楚也跑上來扶住，低問：“媽，你怎麼樣了？”

紀媽媽卻輕輕推開他的手不讓他扶，只捂著自己的心口，江陽夫婦立刻上來接替秦楚的位置扶她坐下，紀媽媽面色蒼白，眉頭一直緊鎖，疼痛得說不出話來。

秦楚見她這樣，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忽然不敢亂動了，只擡眼靜靜看著她，輕聲說：“媽……”

紀媽媽擡手指著他，神情很傷心說：“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口氣雖然很埋怨，可惜氣息弱，才說了幾個字就不行了。

秦楚還沒說話，林安茹就先說：“阿姨，這件事也不能怪秦楚，因爲整個事件也不是秦楚能決定的。”

紀媽媽看了林安茹一眼，又看向秦楚，有些悲憤地說：“好……好……不能只怪你，整件事不是你能決定的，而是盛科集團……可是你爲什麼要與他們合作？秦楚，你是我女婿，而老房子就是我們的命根子，你這樣讓我這個長輩……怎麼辦？”說完，心又痛起來，她就拍著自己心口，額間都滲出汗來。

紀佳禾見她這樣，著急勸說：“媽，你別說話，先休息！”然後不斷幫她撫背順氣。

秦楚緊抿薄脣，神色又冷又愧疚，他躬著身子想要扶住她說：“媽……您先別說話，有什麼事過後再說好嗎？”

“明天再說……明天你們就把古城給挖掉了！”舒了口氣又說，“你是我女婿，如果你真的把古城挖掉了，那我真的無顏面對江鎮所有父老了！”

秦楚眼眸淡淡，說不出話來。

林安茹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阿姨，礦藏的事……我們之前也想不到會在古城底下。”笑了一下，說，“不過話說回來，江鎮的古城雖有百年的歷史，但並不具備歷史意義，這裡沒有出過任何名人，所有即使開發成旅遊區也不能帶動經濟發展，更不能長久。而相比之下，挖礦要好得多，如果挖礦能帶動江鎮發展起來……這不是很好嗎？”

“好什麼？”紀媽媽大喊一聲，忽然就心口疼痛說不出話了。

林安茹嚇了一跳，江陽立刻站起來氣憤地對林安茹說：“或許對林小姐來說是好，但對我們來說是不好！”

林安茹忽然被訓，有些憋屈，看向秦楚。秦楚卻只關心老人家，根本沒理她。

高玉荷也站起來，非常悲憤地說：“古城雖沒有歷史意義，卻是我們的命根子，我們祖祖輩輩都住在老房子裡，你忽然要挖掉它讓我們怎麼接受？你們商人利益薰心，只懂得賺錢，根本無法理解我們這種傳統情誼。”

林安茹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但是努力笑笑說：“阿姨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雖是商人，但並不是利益薰心。若說重視傳統文化，也要看是什麼樣的傳統文化，如果真具有保護的意義，就算下面滿地都是鑽石我們也不會開採，可問題是江鎮的古城只是一座敗落的普通小城而已，跟地底下的寶礦比起來它真的不具有價值！”

看紀媽媽全身抽痛，秦楚趕緊林安茹輕斥：“安茹別說話！”

江陽又說：“林小姐又怎麼知道沒有價值？”

林安茹見秦楚不幫她，江陽夫婦又咄咄相逼，心裡很憋屈，但面上還是保持笑容說：“看來省長叔叔說得對，江鎮的人就是太狹隘，總死守祖宗的幾寸土地不知與時俱進，所以才永遠發展不起來，幾十年來即使周邊的鎮都發展成縣市級了，江鎮也永遠是一個鎮！”

“你……你太過分了！”江陽氣極了。

紀佳禾也站起來大喊：“你夠了沒有？”然後看到紀媽媽忽然全身抽搐，衆人大驚，都上來呼喚她，紀佳禾趕緊大喊：“護士……護士……”

然後一個護士急忙跑來，大家扶著紀媽媽進病房，又迅速傳醫生，病房內一陣匆匆忙忙。唯獨秦楚和林安茹站在外面，幫不上忙。

秦楚氣憤地往牆上捶了一拳，不知道怎麼發泄心中的情緒。

林安茹見他這樣，咬了咬下脣。

秦楚說：“老人家有心臟病，你爲什麼要說那些話？”

林安茹很委屈，水眸看著他，輕聲說：“對不起……可是他們個個都咄咄相逼……”

紀佳禾從病房走出來，目光冷冷地對他們說：“你們走吧，不要再呆在這裡了！”

秦楚說：“佳佳……”

紀佳禾不理他，低頭便要回病房，秦楚忽然扣住她的手說：“佳佳，挖礦的事我真不知道你和媽媽會這麼氣憤……可是我們已經和盛科集團簽了合同，現在是騎虎難下，除非盛科集團決定撤資，否則我也沒法半路抽身！我希望你能體諒我，給我一點時間爭取，或許我能盡力挽回一些……”

“挽回什麼？”紀佳禾冷冷地回頭說，“多給賠償金，還是遲緩開工？但無論怎麼樣，只要你們毀了古城，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傷害，什麼也補償不了！現在你們走吧，沒有人想見到你們！”

秦楚也怒了，冷聲說：“紀佳禾，你蠻不講理！”

紀佳禾火大，甩開他的手說：“對，我蠻不講理，所以你趕快走，否則會被我氣死！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氣死我媽媽和江爺爺，你們走！”紀佳禾幾乎是吼出來的。

林安茹咬了咬下脣，扯扯秦楚的衣袖說：“秦楚，我們還是先走吧！”

秦楚不甘地看了紀佳禾幾眼，忽然神情一忿，轉身離去。

紀佳禾看著他和林安茹成雙成對的樣子，心裡更加氣憤，扭了頭回病房。

江鎮要毀古城採礦在江鎮引起很大的轟動，鎮上很多人反對，尤其是江鎮老一輩人家，但是也有一些人表示支持，說要採礦發展經濟，於是雙方爭論不休。這事鬧到鎮政府那裡去，政府本來還支持盛科集團採礦的，但看到民怨太大，又暫時擱淺計劃了，雙方仍在協商中。

這幾天古城區似乎熱鬧起來了，但不是遊客，而是一些雜七雜八人的專家和江鎮本土人士，每個人都要看古城。

傍晚的時候紀佳禾和江承晗在古城街道里行走，看著這一片破敗的古城，心裡都很傷感。

紀佳禾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美國？”

江承晗低著頭看自己緩緩移動的腳尖答：“江鎮這麼亂，爺爺又病成那樣，我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國了。其實我已經完成學業了，這一年留在美國不過是有一個實驗項目沒有完工……”

“難道你不想繼續深造嗎？聽江伯母說，美國學校還是希望你留下的。”

江承晗低頭苦澀一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再怎麼樣也得等爺爺病情穩定再說。”

紀佳禾點點頭，擡頭望著古城，低聲說：“好端端地一座古城，毀了真可惜……好歹也是一座清末民國年間的古城，難道真的比不過那地底下的礦？”

“佳佳，如果要開發成旅遊保護區還得看古城的歷史意義。像江鎮這樣清末的古城並不少，但是有些能保護起來，有一些就荒廢了，是因爲城裡出不出名人或者歷史事件的區別啊。”

“難道只能看古城的歷史意義，而不看周邊的風景了嗎，你看看江鎮的這些山山水水，人人都說堪比小桂林，既然桂林山水甲天下，江鎮爲什麼不能。爲什麼他們只看到地底下的礦而看不到這些潛在的利益？”

“旅遊開發還有風險性，如果開發之後人氣不旺，政府的投資就破費了，也會影響到官員的業績。可是採礦就不同了，那是一刨一窩金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啊，所以當前利益和潛在利益相比，他們當然會選當前利益！”

“政府這樣想，可江鎮的人未必同意。江鎮人都是特別懷舊的，即使外面的人說他狹隘，但這畢竟是他們特有的傳統情誼。而且這裡的山水如此美麗，毀了真可惜！”

江承晗嘆氣一聲，忽然說：“佳佳……爲這件事，你和秦楚……”

紀佳禾苦笑：“我和他……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媽說我把婚姻當兒戲，可是如果真的挖礦，我們兩個人像仇人一樣怎麼生活在一起？”

江承晗低垂的眼裡有一絲微妙的情緒滑過，他說：“當初……你爲什麼和他結婚？”

紀佳禾沉默。心想：還不是因爲你嗎？愛到心思，對情感不抱希望，又加上有一個人對她好，求婚了就自然而然答應了。現在想來她的確結婚得很輕率。

紀佳禾苦澀一笑說：“大概我昏了頭腦吧，其實結婚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麼清楚，之前我媽生病，一直是秦楚幫助我們，而且他對我也很好，不可否認我被他的溫柔感動過，然後他求婚，就自然而然答應了。不過現在想來，我們結婚是一個錯誤！”

說著，正好走到一個路岔口，就見秦楚和林安茹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劉鵬、林安懿，還有幾位專家摸樣的人。

兩方人見面都愣了一下，劉鵬先驚呼說：“咦，佳佳，好久不見啊！”

自紀佳禾和秦楚爭吵後秦楚就很少回家，紀佳禾更是沒去過工地看他，所以當然很久沒見過他們。紀佳禾點點頭，含糊地答：“嗯，劉總，你們也經過這裡？”

“我們帶專家來視察。”劉鵬笑笑，所有的人當中就他表情最正常了。

秦楚冷冷地掃了紀佳禾和江承晗一眼，忽然說：“紀佳禾，你過來一下，我們談談！”然後自己先走到一邊去了。

紀佳禾還在猶豫，忽然聽到林安懿輕佻地說了句：“秘書上位，小三就是小三，遲早要鬧翻！”

林安茹輕責說：“安懿，別亂說話。”

林安懿雙手插褲兜，緩緩翻白眼說：“姐，我爲你抱不平而已。”

江承晗神色有些氣憤說：“林公子，你這樣說話未免過分了些！”

紀佳禾忙拉了一下江承晗的手說：“別理他，你在這裡等我！”然後眼神涼涼地掃了林安茹和林安懿一眼，便跟著秦楚走過去，但是林安懿那番話的的確確讓紀佳禾火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裡看到有人質疑女豬，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按照當時的情況，女豬兩個最重視的親人都要氣死了，她還不能指責一下男主，那真是無情又沒有脾氣的聖人了！

閒話不多說，我原來的設定怎麼樣我就怎麼寫，不會因爲讀者不喜歡男女主而改變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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