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地震。
一日之間,荊州上下官員無不驚呆,震驚地聽到一個接著一個地震憾的消息傳來,蔣光宇坐鎮(zhèn)知州府,誘捕計無量,隨即親率鎮(zhèn)軍,直撲水師營地,在程群只捕首惡,從都不究的手令之下,水師上下將領無不俯首束手,所有水軍上岸,進入水師大營,而鎮(zhèn)軍則四面團團圍住,計無量心腹被一掃而光,五花大綁地一個接著一個地被押進了知州衙門。
然而蔣光宇沒有高興太久,奉命前往水師另一基地孫家灣抓捕計無量的水師副將李宏超于午夜之時返回,他帶回了一個讓蔣光宇震驚不已的消息,計無量已于一天之前率駐守孫家灣水寨的二十艘五桅大船以及數(shù)百艘輔助作戰(zhàn)船只拔錨離去。
這一消息讓蔣光宇又驚又怒,二十艘五桅戰(zhàn)船,上百艘輔助戰(zhàn)船,這可是超過五千士兵,足足占了荊州水師四分之一的力量.如果他們一旦反撲回來,此時的水師將領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絕大部分將領都要篩選審查,如何能抵擋得住?。
潘屹亦是變了顏色,手微微顫抖著。
“怎么辦?”他看著蔣光宇。
“宏超,你實話告訴我,荊州水師之中,你真正能控制的,完全忠心于你的有多少人,多少船?”看著李宏超,蔣光宇沉聲問道。
“亦只此數(shù)!”李宏超亦知道事情緊急,”不過蔣將軍,計無咎掌管水師,計無量麾下可都是精銳之師,我能掌握的兵力,無論是在船只質量,還是士兵戰(zhàn)斗力上,都比不上他.”
“無妨!”蔣光宇在屋里轉了幾個圈子,”計無咎被捕,如果計無量知曉了消息,當真反撲回來的話,士氣必然低落之極,戰(zhàn)斗力要大打折扣.潘大人,你馬上撥銀十萬兩,交給李宏超,每個水兵賞銀二十兩,等此事過后,每人再賞三十兩,現(xiàn)銀,絕無折扣,我蔣某人擔保到時一分不少地交到你手中.”
李宏超大為振奮,”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得此厚賞,末將麾下士兵必然爭先恐后.”
“有你此言,我放心不少!”蔣光宇看著對方,”從現(xiàn)在開始,你代理荊州水師統(tǒng)領一職,負責審查被拘捕的水師兵將,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程大將軍需要一支絕對忠心的水師!”
“明白!”李宏超興奮之中帶著惶然,蔣光宇此言,意味著荊州水師將要血流成河,不知有多少人要因為計無量而人頭落地了。
“從現(xiàn)在開始,荊州水師除了你部之外,余者片板不得下水,宏超,巡邏荊州沿岸,即便是漁船,亦不得下水.”
“是!”
“你去吧,潘大人,我們來會一會計無咎吧!”
剝去了官服的計無量被拖了上來,蔣光宇是恨極了他,此時的計無咎身上卻是套著數(shù)十斤重的大枷,衣服被撕得凌亂,披頭散發(fā),被按著跪倒在地上。
厭惡地看了一眼計無咎,蔣光宇揮揮手,”給他去枷!”
兩邊士兵走上來,取走兩片大枷,計無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雖然是武將,身體保養(yǎng)得不錯,但這數(shù)十斤重的大枷扛了一天,也不是那么容易挺過來的,慢慢地揉著手腕,低頭想著蔣光宇這時候找自己是個什么意思,在獄中,看到另一邊的杜月平,他什么都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定然已經全面爆光了,以程群的性子,自己必然是活不了了。
“計無咎,你可知罪?”蔣光宇沉聲道。
“知罪如何,不知罪又如何,難道到了這步田地,我還指望著能活么?”計無咎抬頭看著蔣光宇,曬笑道,畢竟是武將,虎死不倒威,在以前的同僚蔣光宇面前,他不愿鞠躬屈膝,更何況,蔣光宇只是沖在前面的先鋒,真正主事的卻是程群。
蔣光宇冷冷一笑,”你可知你的罪行會誅連九族?”
計無咎身子一抖,抬頭看了一眼蔣光宇,”大越律法,貪污,倒賣軍械,只及其身,何來誅族一說?自古以來,就只有謀反,大逆不道才會族誅,我是賣了戰(zhàn)船,但是買家卻是征北軍都督,算不得謀逆吧,蔣將軍欺我不懂律法么?”
“因為程大將軍說要誅族!”蔣光宇盯著他,冷笑道.”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程將軍說的話,就是圣旨,說你謀逆,你便謀逆了!”
計無咎嘴巴張開,喉嚨里嗬嗬有聲,須發(fā)亂舞,”蔣光宇,你敢!”
“我為何不敢?你卻回頭看看!”蔣光宇不屑地指了指外面。
計無咎扭過頭,大堂之外的院子里,計家老老少少,全都被五花大綁按在院子里,每人身后都站著一名彪形大漢,手中的鬼頭刀閃閃發(fā)亮。
“我一揮手你計家從此就不存在了!”蔣光宇冷笑道。
“你想要怎么樣?”計無咎嘶聲道.”到了這步田地,難道我還指望著能活下來么?”
“哪可不一樣,你如果聽話,死得就是你一個,你如果不聽話,那他們就得全死!”蔣光宇看著計無咎,”這其中的輕重,你自己拈量拈量吧!”
“你想要我干什么?”
“寫一封書信,將計無量招回來!”蔣光宇盯著計無咎,”這是你們計家唯一的機會!”
計無咎看著蔣光宇,半晌,忽地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們沒有抓到無量,無量原來已經提前出發(fā)了,哈哈哈!妙極,妙極!”
蔣光宇大怒,一腳將計無咎踢翻在地,”妙個屁,計無咎,這封命令,你寫是不寫?”
計無咎回頭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老少少,臉色慘然,”蔣將軍,我年輕花甲,活了快六十年了,在官場打滾多少年,什么勾當沒見過,什么勾當沒干過?你欺我三歲娃娃啊?這封信我寫也罷,不寫也罷,我計家難道還想活嗎?”他指著院子里,道:”我的兒子都是水師將領,你能容他們活下來?”
“蔣將軍,我早就想明白了,無論我怎么做,我都是一個死字,他們也都是一個死字,他們這幾十年跟著我享盡了人間榮花富貴,現(xiàn)在死,也算值得了,我計家還有計無量,就不會斷了煙火!”計無咎閉上眼睛,不再理會蔣光宇。
蔣光宇憤怒之極,森然道:”你以為你不寫這份命令,計無量就能活嗎?李宏超已經率部出擊,我們已經封鎖了整個荊州沿岸,片板不得下水,李宏超亦以增援他的名義出發(fā),兩軍一旦相遇,便會發(fā)起突然攻擊,猝不及防之下,我不認為計無量有勝利的希望,既然你不肯抓住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等著和計無量一起砍頭吧!”
“無量跟我數(shù)十年,不會那么蠢,片板不得下水?嘿嘿嘿!”計無咎冷笑起來,”蔣將軍,我在荊州掌管水師十數(shù)年,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此時,只怕無量已經得到了消息,我相信他能作出正確的選擇.”
蔣光宇看了一眼潘屹,兩人的眼中都是露出憂色。
“將這個雜種拖下去!”蔣光宇吼道。
正如計無咎所言,蒼江之上,在征北軍控制下的沿江地區(qū)適合作為港口又能掩人耳目的地方并不多,計無量已經初步確定了征北軍水師的港口所在地,派出去的哨船也已經返回,利用一個無月的夜晚,他們潛入到了薄陽望江港口的外圍,但望江灣水師基地戒備森嚴,他們亦只能在外圍悄悄地溜噠了一圈,便悄然返回。
計無量的龐大艦隊停泊在一個一個較大的回水灣中,為了防止對方的哨船,整支船隊采取了燈火管制,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如果不駛近,很難發(fā)現(xiàn)江面之上停泊著如此多的大船。
旗艦之上,艦內的窗戶被用黑色的布嚴嚴地遮擋住,艙內,就著微弱的燈火,看著望江灣的地圖以及哨船回來后畫的水寨草圖,計無量眉頭緊鎖,港口進口極小,水寨完全卡住了進攻的道路,想要進去,就必須先打破水寨,但是計無量與對手較量過,那密集的,恐怖的火力一想起,便讓人心有余悸,自己船雖多,但在遠程打擊之上卻是遠遠不及,不過這種港口也有弱點,那就是易于被人封鎖,也許,自己應該封鎖住對方的出路之后,然后從荊州水師再調集大軍,以數(shù)量上的絕對優(yōu)勢徹底壓垮對方。
但是再從荊州水師調兵,會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呢?自己二十艘戰(zhàn)船出擊,已經是聲勢浩大了.自己封鎖港口之后,對手鐵定不會出港,唯一的機會就是對方能出來,然后自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自己這么龐大的船隊在江面之上,怎么可能保密?。
他煩燥地將手中的炭筆扔在地圖上,在艙內踱了幾個圈子,時勢不等人,拖不起.不然荊州會出大事.他霍地轉過身子,下定了決心,硬打,就算將手里的戰(zhàn)船拼完,也得將對手干掉,否則等待計家的將是滅頂之災。
“明天凌晨,發(fā)起攻擊!”對著艙內的心腹將領,計無量下令道:”攻破水寨,雞犬不留!”
“遵命!”十數(shù)名將領一齊站了起來,躬身領命!
看著部下乘著小船離去,計無量站在船頭,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注定是一場惡仗,雖然自己在數(shù)量之上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但對手有地利之便,遠程火力更是恐怖,需要打起精神來應付。
轉身大步走向艙門,剛準備進艙,船頭一名親兵大聲道:”計將軍,有我們的船正在靠近,正在發(fā)信號!”
計無量轉過身,看著荊州方向的水面之上,一艘小船的船頭,一點微弱的燈火正在空中不停地劃著圈子,打出的信號正是荊州不水師慣用的聯(lián)絡方式。
沒來由的,他的心里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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