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紅著眼,一路拉著大妞氣沖沖的去了珍兒家。好在這個時候家家戶戶多回家做晚飯去了,一路上碰到的人極少,要不然看她們姐妹倆的樣子,明兒村裡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珍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羞憤不已的二妞,還有羞愧難當(dāng)?shù)拇箧?,拉著她們兩姐妹坐下了,親手端了茶水給她們,纔開口道:“我覺得這事兒應(yīng)該不是大妞姐說漏嘴的,她只說了要用八樣調(diào)料,可是那八樣調(diào)料是哪八樣卻沒說,他們那些人也不可能就憑著八樣調(diào)料這話就把燻肉做出來?!?
大妞想了想,也跟著猛點頭,急忙辯解道:“對對,我真的只說了要用八樣調(diào)料,沒說別的,而且那還有兩三樣調(diào)料都是我沒見過的,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更不可能跟別人說了。”
這話珍兒相信,她用的那些調(diào)料,有兩樣賣的特別貴,平常人捨不得用,還有一樣棘陽縣還沒有賣的,是她託了醉雲(yún)樓的大掌櫃從楚州府買來的。有一回大妞好奇的問她那些東西是什麼,她也就解釋了一下那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至於是什麼東西她並沒有說清楚。
“再則,這方子要是給了別人,怎麼說也要有些收益吧,可我看著大妞姐可不像是突然間得了很多銀錢的人?!闭鋬盒χ{(diào)侃。
大妞扯著嘴角笑笑,有些赧然。二妞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她姐要是真的把方子說給別人了??隙ň筒m著她不讓她知道的。
“二妞。我託你打聽的事兒怎麼樣啦?”珍兒問道。
二妞皺眉道:“說來奇怪。我沒見到何大叔他們有什麼不妥,倒是王大叔住的村子裡一家姓唐的人家也開始收野物了,價錢跟你的差不了多少。不過附近村子的都跟你做熟了,而且他們還要賣蘑菇給你,所以很多人家都沒有賣給姓唐的。我聽說他們都是進山去收的東西。”
送走了大妞、二妞姐妹,珍兒倚著門發(fā)了會兒呆,就去庖下里拿了只狍子、一隻野雞,這都是昨兒上晌大妞跟錢大娘他們清理好了的。那個時候也不知道不用做燻肉了。他們還收拾了不少,她家人又少,肯定是要醃了或是風(fēng)乾了慢慢吃,那樣味道就沒有現(xiàn)在好,還是送些新鮮的去讓爺爺嚐嚐鮮吧。
醫(yī)廬裡,葉老爺子還在撿藥材,見到珍兒進來,就招呼她來幫忙。
葉老爺子年紀(jì)大了,年前又悲傷過度大病了一場,這好了以後身子就大不如前。而且眼神也不好了。珍兒看了些醫(yī)術(shù),再加上那時爲(wèi)了採藥材賣錢。也是用了心的。見老爺子招呼,就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跑過來給葉老爺子幫忙。
看到桌上籃子裡裝的東西,葉老爺子不贊同的道:“你怎麼又拿了這麼多東西過來?你這東西收的時候也是要了銀子的,這都送過來吃了不是就賠了銀子了嘛。以後可不行這樣了啊,家裡也不缺吃的,你趁現(xiàn)在多掙些銀子傍身才是正經(jīng)?!?
珍兒受教的點點頭,心裡卻在琢磨著以後不做燻肉的事兒要不要跟葉老爺子說一聲。
還沒等她想清楚,就聽到葉老爺子問道:“最近天氣回暖了,進山也不是很冷了,有些春天要採也藥材也要開始準(zhǔn)備了,你這現(xiàn)在家裡事情也多,還要不要採藥材賣錢壓?”
葉老爺子這話明顯帶著打趣,珍兒笑著用力點點頭,“要啊,當(dāng)然要了,我們家人多掙錢少,能開源當(dāng)然好啦。爺爺,咱們什麼時候進山呀?定好了日子我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呀?!?
葉老爺子見她一副財迷的樣子,把手裡的藥材放到相應(yīng)的藥櫃裡,笑道:“得等兩天,這兩天家裡煩心事兒多,你大伯孃脾氣大,我要說進山,她肯定不同意。”葉老爺子說的很雲(yún)淡風(fēng)輕,但是珍兒還是從中聽出了他的態(tài)度,毛氏要是不放心,葉老爺子就是很想進山他也不會去的。這不僅是對毛氏的一種尊重,更是一種肯定。珍兒突然有些感慨,怪不得孫氏說葉家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跟誰挑起的話頭無關(guān),覺得態(tài)勢的果然是杜雲(yún)。
“大嫂還沒回來嗎?”珍兒好奇的問道。在她的想法裡,杜雲(yún)昨天沒帶走小茵陳,應(yīng)該是她留的後手,畢竟要是葉蘇木不去找她回來,她拉拉臉,說要回來給小茵陳餵奶,沒有人會說她什麼,相反人家還會說她對孩子好,一切都是爲(wèi)了孩子,這樣一來,這篇就算是翻過去了,至於以後家裡會怎麼樣,那就是另一番角逐了。
葉老爺子沉下眼睛,道:“珍兒今兒不在家吧,怪不得不知道這事兒?!闭鋬阂娙~老爺子不願多說,正想著等會兒問葉白芷,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小茵陳撕心裂肺的哭聲,隱隱有毛氏哄她的聲音,還有葉蘇木催促的聲音。
珍兒覺得奇怪就跑過來看,院子裡毛氏抱著小茵陳輕輕的抖哄著,葉白芷、葉白芨、葉白果也在旁邊拿著各種小物件在旁邊扮著鬼臉,葉蘇木急的不成,額頭上也冒出了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目光在庖下跟小茵陳之間徘徊,手腳不停的抖動。
“來了,來了,小心燙?!比~白薇端著碗小米粥,快步往這邊走,嘴裡叫著小心。
葉蘇木也不管燙不燙,接過碗,小心的舀了一勺子,不停的吹著,等他覺得差不多了,就放到小茵陳嘴邊,一羣人圍著小茵陳,屏住呼吸,認(rèn)真的看著她。直等到小茵陳動了動嘴脣,把粥都給吃了,大夥纔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葉蘇木更是高興的叫道:“吃了,吃了,快看真的吃了。”小茵陳囁喏下嘴脣,嘴角還掛著淚珠子,可是卻沒有哭了,兩眼緊盯著葉蘇木。
毛氏踢了踢傻樂的葉蘇木,道:“快喂,你沒看到小茵陳餓了?!比~蘇木點點頭,又舀了一勺子,在嘴邊吹了半天,又嚐了嚐,直到他覺得味道差不多了,才喂小茵陳吃了。
小茵陳能吃東西以後,全家人都覺得跟壓在心口的大石頭被人搬開了一樣,異常的輕鬆。
珍兒偷偷拉過葉白芷,問她是怎麼回事。
“你昨天去哪兒了?我上晌去找你,方海說你進城了,傍晚去找你你還沒回來,今天上晌也沒回來,怎麼?出了什麼事嗎?”葉白芷關(guān)切的問道。
珍兒覺得她家的事現(xiàn)在跟葉白芷解釋一遍,等會兒還要跟毛氏他們再說一遍,還不如等會兒一起說,遂道:“你先跟我說家裡發(fā)生了什麼事?我的事兒等會再說。”
葉白芷撇撇嘴,道:“能有什麼事兒,還不是杜雲(yún)她娘扯出來的幺蛾子?!泵鎸φ鋬涸儐柕哪抗猓~白芷忍住心裡的噁心道:“杜雲(yún)不是回家了嘛,她娘氣不過,當(dāng)天就在門口指著咱們村子這邊破口大罵,話裡話外都是大伯孃怎麼苛刻杜雲(yún),大哥是個拿不起來的。還說咱們家對杜雲(yún)怎麼怎麼不好,就連杜雲(yún)生了小茵陳以後,她說大伯孃拆舊衣裳給小茵陳做的尿片不好,非要大伯孃買新棉布做尿布的事也怪在我們頭上,說大伯孃不會帶孩子,用新棉布做的尿布太硬,把小茵陳的皮膚都給磨紅了,說的跟我們家虐待小茵陳一樣。真是不要臉的,我都沒見過這樣顛倒黑白的人?!?
珍兒聽的瞠目結(jié)舌,杜雲(yún)她娘這是想幹什麼?誰家出了這樣的事,不是藏著掖著,雙方悄悄的把事情給解決了不就成了,哪裡還有這樣大吵大鬧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的?
“那大嫂就沒說什麼?”杜雲(yún)的態(tài)度纔是最關(guān)鍵的。
“怎麼沒說,就是她把她娘給勸住的,要不然她娘能在門口一罵罵兩個時辰的?!比~白芷道。
聽她這樣說,珍兒才覺得杜雲(yún)靠譜了點兒,她還在納悶杜雲(yún)都這樣做了,怎麼會到現(xiàn)在她還沒回來,就聽到葉白芷咬牙切齒的道,“我長這麼大,只看到過狠心的爹,都沒想過還有這麼狠心的娘?!币娬鋬耗柯兑苫?,她湊近珍兒耳邊道:“你知不知道,前兒晚上,小茵陳哭了一晚上,半夜要吃的,杜雲(yún)跑了,大伯孃他們就給煮了粥吃,可是小茵陳還太小,不吃粥。折騰了一夜,小茵陳的嗓子都哭啞了都沒吃那粥,大清早大伯孃就打發(fā)大哥抱著小茵陳去找杜雲(yún),想著勸她回來,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苦著孩子不是?”
珍兒點點頭,等著葉白芷繼續(xù)講,“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無恥有多冷血!大哥去了,她不先喂小茵陳吃奶,而是聽她娘跟大哥討價還價,提的條件也讓人噁心,說是她回來以後家裡要她當(dāng)家,還說什麼她不貪心,就當(dāng)她跟蘇木大哥的家就成了,這不是攛掇著大伯他們分家呀?更可恥的是她還要大伯把那鋪子的四成移到大哥頭上,說是以後大伯想怎麼照顧他兩個兄弟家他們都不管了。你不知道,聽到那些大哥氣的臉都黑了,抱著小茵陳就要走,她娘竟然還厚顏無恥的叫喧著,大哥要是不答應(yīng)她就不會來,小茵陳沒人喂看咱們怎麼辦。哼,你說說你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嗎?”
“確實沒見過?!闭鋬亨?。見到自己的女兒都哭成那個樣子了,杜雲(yún)到底是怎麼樣的心腸才能做到無動於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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