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治在那店鋪中拿到了情報,便轉(zhuǎn)身回了客棧之中,令宇文化及關(guān)好門窗,安排好人手在外面守著,便一屁股坐在客房中,細(xì)細(xì)查看起情報來。
首先查看的,自然是從大興傳來的朝野變動的情報,楊治細(xì)細(xì)看來,心中難免一陣陣震動,為朝野之中權(quán)利多爭的血腥所震撼。
原來自從楊治逃離大興之后,國中無君,盧厚文又被李,宇文兩加推出來當(dāng)了替罪羊,以者天下悠悠之口,錢柄守,錢柄丞等盧家一系之人,自然不得幸免,整個大興盧家,數(shù)千人口,九族夷滅,只有范陽一系,不知因何原故,保存了一部分,也是茍延殘喘。
盧家原本起自范陽,早在文帝接受北周靜帝禪位之前,便已經(jīng)是文帝的心腹重臣,后在隋朝建立之初,盧家又多有功勛,在朝中與李家,宇文家,獨孤家并稱隋朝四大家,家中子弟,多有高居重位之人。
盧家被滅,這些空缺的權(quán)力,便成了一道可口的香餑餑,再加上獨孤家獨孤敗戰(zhàn)死,獨孤勝孤木難支,勢力一落千丈,此時自保尚且不足,哪有余力參與這些權(quán)利之爭。新帝楊韶?zé)o能無權(quán)無軍,早已被宇文,李兩家架空,根本就無力過問政事。
好在隋文帝深諳平衡之道,雖然朝中有四家獨大之說,但卻依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尤以柱國公秦懷禮最為勢大,又得李淵暗中支持,最終倒向了從龍一脈,倒也著實分了些權(quán)利。
刑部尚書嚴(yán)士顯倒向了唐國公李淵,左仆射蘇威也趁著宇文,李,秦三家忙著堵天下萬民之口時,趁機出手,或交換,或強要,也從三家手上謀了些職位出去,安排了自己人坐了上去,廣植黨羽,暗中交好柱國公秦懷禮,表面上曲意逢迎唐國公李淵,倒也勉強坐了個安穩(wěn)。
宇文述卻對嚴(yán)士顯極為不滿,盧家留出來的權(quán)利,最重要的無非有三個,其一是盧厚文所居的兵部尚書一職,兵部尚書這個職位幾乎所有朝中各大派系都在盯著,宇文述本就謀了個尚書都省尚書令的職位,這兵部尚書之位,李秦兩家是死活不敢讓宇文述再得了去了。(注:隋朝設(shè)三省六部制,六部屬三省中的尚書省,尚書省設(shè)尚書令和左右仆射各一名,尚書令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國務(wù)院總理,當(dāng)然,隋朝的總理有三個,分別是尚書令,中書令,內(nèi)書令,六部直屬尚書省,所以尚書省權(quán)利最大,可以直接給六部下達(dá)命令。)
其二卻是錢柄守留下的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其三是錢柄丞留下的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之職,這兩大金吾衛(wèi)雖然每衛(wèi)能領(lǐng)一萬禁軍,但禁軍卻是大興城中最主要的駐守軍隊,任何人都不敢輕乎。
唐國公李淵一意韜光養(yǎng)晦,暗中發(fā)展勢力,不與宇文述正面沖突,在宇文,唐,秦三家中,吃相算是最好看的一家,柱國公因為手上兵權(quán)有限,也爭不過拳頭最大的宇文述,也就只能看著宇文述“請”新帝楊韶下旨,封自己為尚書令。
眼看著宇文述貪心不足,還要將兵部尚書之位收入囊中,二人哪里還敢放手,若是讓尚書令和兵部尚書都被宇文述抓在手中,那宇文述真?zhèn)€就是指哪打哪,想打哪個就打哪個,誰也奈何不了他,兩家家長李淵和秦懷禮互相拋了個媚眼,二人馬上聯(lián)合了起來,向著宇文述施壓。
宇文述一看二人聯(lián)合了起
來,心中冷笑一聲,他也知道兩家不可能看著他再得了兵部尚書,索性放手,暗地里卻順手抓走了一個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的職位,直將李淵秦懷禮二人氣得跳腳。
宇文述退了,剛才還在互想拋媚眼的兩個,瞬間就過完了蜜月期,爭起了兵部尚書職位,兵部尚書這個位子雖然要受到尚書令的轄制,但尚書令要調(diào)兵,還得兵部尚書點個頭才行,現(xiàn)在兩家可不敢再放過這個位子了,不然另一家突然再和宇文述過過蜜月什么的,自家可就麻煩了。
兩家久爭不下,眼看宇文述又看向了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的空位,二人連忙一合計,好吧,大家都不要爭了,索性就給了蘇威,反正蘇威也不是兩家的老人。
看到唐國公提議將這個位子給蘇威,柱國公心中一喜,連忙點頭應(yīng)了下來,這蘇威明面上向你曲意逢迎,但暗中卻也倒向了我柱國公這邊,讓他打你估記不太可能,但讓他給你來點小絆子怕是不難吧,暗地里卻是謀劃著右金吾衛(wèi)的位子。
不料唐國公李淵卻是冷哼一聲,一把抓走了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的缺,還冷冷瞪了柱國公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不要以為蘇威和你的那些勾當(dāng)老夫不知道。
最重要的尚書令和兵權(quán)分完了,左右仆射又沒有控缺,接下來自然是其它一些要職,首先要分的,自然就是獨孤敗留下的吏部尚書的缺了,吏部尚書可是關(guān)系著官員考核以及官員任命的,三家誰敢輕易放手,這個位子真要是被對手拿走了,只怕天下官員有一半就要成了自己的對頭了。
三家爭了好些時日也定不下來,眼看著一個大大的肥缺在那里空著,也不是個事,畢竟就算是他們?nèi)野殉謾?quán)利,也要掩掩別人的耳目不是嘛,天下官員考核任命的流程還是要走的,爭了那么久爭到的位子,現(xiàn)在還等著吏部尚書點個頭,才能走馬上任呢。再加上外面還有個靠山王楊林虎視眈眈,三家還要早些分完權(quán)利,著手對付這靠山王呢。
三家誰也不愿放手,無奈之下,這個職位就落在了從龍派后起之秀劉曉生的手里,這劉曉生真正是人如其名,通事理,曉生機,極擅機變,文帝在朝時,獨孤敗勢大,他便成了死忠一脈,辦事又用心,一副死忠社稷的樣子,很得獨孤敗賞識,可是獨孤敗一死,他就換了個方向,馬上投了從龍一脈,三家一起交好,還誰都不得罪,為了防止一不小心開罪了哪個,這劉曉生還特意放棄了幾個能夠出手的肥缺,眼巴巴的看著從龍派其它要員都有升遷,就他一人原地不動。
不過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劉曉生終于還是等來了他人生的春天,三家爭奪不休,無法敲定的吏部尚書一職,如同天降餡餅一般,落在了他的頭上,劉曉生也一躍而上,成為了朝堂上升職最快之人。
“楊廣”下葬,只半個月不到,所有空缺出來的權(quán)利,便已經(jīng)被三家瓜分了個徹徹底底,眼看著再無權(quán)利可分,三家難得的休養(yǎng)了幾日,而后開始了新一輪的利益之爭,朝堂之上,三家對于文帝時代留下來的老臣極盡打壓,賀若弼被貶,獨孤勝被打得幾乎無還手之力,幸好有獨孤一系其它老臣暗中相助,勉強能夠自保,其它大臣,被抓被殺者不知凡幾。
三家權(quán)利日益膨脹,宇文述也得了個“二皇帝”的“美名”,野心日益顯
現(xiàn),三家雖然表面上依舊和氣,但內(nèi)里卻是明爭暗斗不止。
楊治將手上最后一分情報放下,抬頭看著屋頂梁柱,皺眉苦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閃,喃喃道:“斗吧,斗吧,接下來該是你宇文,李,秦三家相爭的局了吧,且看你等如何廝殺。先讓皇叔靠山王在北邊暗地經(jīng)營,朕再在這揚州發(fā)展勢力,來日里我等再戰(zhàn)大興殿前。”
眼看著午時將止,楊治索性起身,將一應(yīng)情報收好,帶了宇文化及向著天機樓而去。
楊治看情報時,天機樓中,周庸布置下了嚴(yán)查當(dāng)日從依翠樓后堂出來的那少年的命令,沒過多久便離開了崔紫纓房中,親自坐鎮(zhèn)指揮了。
崔紫纓又在房中坐了一會,見周庸再沒有回來,眼珠子一轉(zhuǎn),將那柄長鞭纏在腰跡,便帶著綠荷以及另外三名丫鬟出了天機樓,直奔福滿樓而去。
這邊楊治向著天機樓而去,那邊崔紫纓卻是帶人向著福滿樓而來,楊治剛出門還沒走幾步,正好看到了迎面而來崔紫纓,心中不禁微微一愣,連忙向崔紫纓抱拳行禮。
崔紫纓當(dāng)日敗在楊治手上,心中便多有幾分不服氣,又聽到楊治昨夜逛依翠樓的事,心中更是氣憤,總覺得孟叔叔將隨身寶劍給了楊治,實在是太辱沒了那柄劍的威名,此時一見到楊治,頓感氣上心頭,順手一扯,腰間長鞭便出現(xiàn)在了崔紫纓手上,一鞭向著楊治當(dāng)頭打了過去。
楊治看到崔紫纓帶人直奔福滿樓而來,心中便加了幾分小心,他可不認(rèn)為崔紫纓是來福滿樓吃飯的,此時見到崔紫纓一鞭向著自己打來,連忙一扯手中寶劍,便要以浩然劍法去擋這一擊。
只是一式劍法即將打出時,楊治卻是心中猛然一動,連忙收了已經(jīng)使出大半的浩然劍法,只將內(nèi)力運至劍上,一劍由下而上一掃,迎上了這一鞭。至于浩然劍法,楊治卻是決定不輕易在人前展現(xiàn)了,這套劍法,將作為底牌,留著日后再用。
崔紫纓本來就不是楊治的對手,這幾日楊治得了《玄天錄》,修了浩然劍法,雖然不曾使用浩然劍法中的一百零八道劍訣,但對于劍招的領(lǐng)悟,卻已非當(dāng)日可比,二人只交戰(zhàn)了十?dāng)?shù)招,崔紫纓便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
眼看著自己打也打不過楊治,氣也出不了,崔紫纓心中更是氣極難消,指著楊治想罵句什么,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到什么好詞,氣得眼眶發(fā)紅,狠狠一跺腳,轉(zhuǎn)身便走。
楊治雖然不知道這崔紫纓為何一見到自己就要向自己下手,但卻不敢怠慢,連忙帶著宇文化及追了上去,一邊追著,口中還道:“我說姑奶奶,你這又是玩得哪一出啊?”
這話在楊治的意識中,本是極為平常的一句話,但在隋朝,這卻是只有伉儷之間調(diào)情嬉戲時才會說的詞,就連宇文化及這個花場老手聽到楊治這話也不禁暗暗豎起了拇指。
崔紫纓一聽到楊治說詞,臉上當(dāng)即一紅,狠狠一鞭又向著楊治打了過來,口中嬌喝一聲:“淫賊!找死!”
楊治無奈聳聳肩,實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成了淫賊了,手上卻是不敢怠慢,連忙一劍迎了上去。
二人就在這臨安城大街上,又一次上演了一套全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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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