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號。
外交部專為妖國使團辦的書畫展。
書畫展上的作品很多,但在場的藝術家卻只有兩位,一個是國畫大師劉真,一個是很有名望的書法大師齊功。兩位大師提前都被外交部打了招呼,因此見到妖國使團時雖然非常震驚,卻也強忍著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從上午9點開始,現(xiàn)在10.30了。
周離已經(jīng)感到有些無聊了。
團子更是百無聊賴,開始時不時牽一下周離的手、扯一扯他的衣角、東張西望、戳一戳面前的書畫……小動作非常多。
仗著沒人指責她,肆意妄為,每個小動作都透出她的無聊。
周離是不忍心。
妖國使團是不敢。
人類是看不見。
直到看見她快要做出什么出格動作,例如準備在某幅名畫上戳個小孔時,周離或寒泓才會委婉的出言制止。
因為這個書畫展實在太大了。
尤其是畫展部分,這些畫涉及古今中外,既有名家心血,也有新秀之作,既有剛從博物館搬過來的珍藏,也有抖音上很火的超寫實主義領軍人物的代表作,有一些周離是能看懂的,也能覺得好看或者哇塞的,也有許多是他完全看不懂的。
奈何人家寒泓大人看得入迷,還和作陪的劉真大師討論得起勁。
而那位年過半百的繪畫大師早已放下矜傲,甚至有些被寒泓所折服,一言一行都透出‘受教’的意思。
“這是……”
寒泓突然對著一幅字陷入了出神。
身邊的齊功大師看著,連忙補充道:“《題李白上陽臺帖》,從首都博物館拿過來的。”
“徽宗的字……”
“是……”
齊功大師也是一把年紀了,也是當代書畫家中的前輩,即便如此,往常看著這些先輩的字,他都是抱以仰慕的態(tài)度的,但今天他卻從這位貴客眼中看到了緬懷和感慨。
“徽宗真是錯生在了帝王家,他若生在一個普通的達官顯貴之家就好了。”寒泓長嘆了口氣。
“是、是啊……”齊功大師擦擦汗。
“若我沒記錯,我那里還保存著有徽宗的幾十幅字。”
“幾、幾十幅!??”
“怎么了?”
“那……那可真是無價之寶啊!”齊功大師記得非常清楚,現(xiàn)存的徽宗真跡總共也就13件,許多還放在海峽對面,可以說任何一件都是整個中國人民的文化瑰寶。
“是啊,無價可買了。”寒泓露出回憶之色,“我還記得……當時我還在任職,他召我過去,問我他該如何,可我哪里能插手人類國度的事呢?我便搖頭說不知,后來他被擄北上,怎知這般一別,便已過去千年了。”
“。。。”
在場人類中除了少數(shù)幾個年輕人,其余年紀都不算小,可在這一刻,他們卻感覺自己宛如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不。
宛如一只螻蟻。
不光年紀小,自身也是渺小的。
寒泓則低頭注視他們,不僅站在他們頭頂上,也站在時間頭頂,默默注視著,就如他當初看著徽宗一般。
徽宗已作土了。
等百年之后,他們也作了土,寒泓依然活著,他與下一代的人類接觸,是否也會如此緬懷他們?他們有那個資格嗎?能如徽宗一樣變成這位妖國外交官記憶的一部分嗎?
于是兩位大師都沉默了。
這位貴客數(shù)千年生平,不知見過多少風雨變遷,如果能被他記住,又何嘗不是一種榮幸呢?
可惜……
總之在這一刻,這位貴客的身影仿佛時間長河上的一位巨人,前所未有的偉岸。
直到團子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團子大人餓了……”
“哎呀!”
寒泓頓時低下頭,瞄向團子,接著歉意的躬身道:“團子大人不喜歡這些吧?真是委屈團子大人了。”
團子卻并不給他面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什么時候出去喵?”
“很快的!”
寒泓表情有些無奈。
接下來的展會就逛得異常快速了。
周離雖然覺得團子給大家添麻煩了,但也不得不承認,團子幫了他一個大忙——他真的不想再逛下去了。
吃完午飯,回到房間。
周離瞄向跟在他身后的尹樂,疑惑的道:“你要借我們房間睡午覺嗎?”
“……我有房間。”
“那你……”
“你之后還有安排嗎?”尹樂問道。
“我打算去找我弟弟玩兩天,之后也沒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了吧?”周離微微仰頭,“我弟弟在清華讀書呢!”
“……清華了不起嗎?”尹樂沉默了下。
“……杠精!”周離如是說道。
“……你不離開首都就好,談完再回去,以防萬一。”尹樂眉頭緊蹙,“期間你隨便玩,但不要離開首都,大事為重。”
“知道了。”
“對了,你要不要陪玩的?”尹樂又問,“要是要的話,我可以跟你們一起。”
“不用的。”
“那我走了!”
“哦。”
尹樂又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是出門走了。
周離摳了摳頭。
槐序坐在電腦桌前打游戲,頭也沒回的說:“你就答應人家不行嗎?你看這小伙子這些天都被折磨成什么樣了,你要是答應了他就可以逃避掉這些破事了,還是以公務之名,多好,自己內(nèi)心也過得去……”
“哦,他是這個意思。”
周離恍然,但并不在意,只抱著團子在沙發(fā)上躺下來,用手機給祝雙發(fā)消息。
周離:【圖片】
周離:【圖片】
是他拍的天安門和故宮的照片。
槐序繼續(xù)背對著他說:“你等下給廚師說,就說團子大人沒有吃飽,要吃下午茶,讓他送十幾道菜進來,我昨天聽到最外邊那棟樓都有人叫廚房送了外賣,咱們叫他肯定也會送。”
團子立馬反駁:“團子大人吃飽了的!”
槐序沒理團子。
周離也沒有理他。
祝雙:哥你來首都啦?
周離:對
祝雙:可是我們在封校誒
周離:翻圍墻
祝雙:???
祝雙:哥你變了
周離:?
祝雙:你以前可不會翻圍墻的
周離:……
其實他現(xiàn)在也不會翻圍墻,這畢竟是一件不對的事情,可是慫恿弟弟翻圍墻和自己翻圍墻又不一樣了。
周離組織了下語言:不要在意那些條條框框,人生在世,要勇于跳出桎梏
說完不忘甩鍋:這是楠哥說的
祝雙:知道了
祝雙:楠哥也來了嗎?
周離:我和槐序
祝雙:你們什么時候過來?我先打探一下哪里比較容易出去,我才剛入校,還不清楚
周離:好
放下手機,他不免有些感慨——祝雙可真是個好小孩,才剛入學,還沒變成老油條呢,就敢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翻圍墻。
不過相比較起來還是他更像個好小孩,因為他不會翻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