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在如此天花亂墜的文字描述之下,周穆森依舊將蟾蜍給雕刻出來了,足以可見眼前這一個木雕大師,目前在木雕這一門手藝上的造詣,究竟達(dá)到了多么夸張的程度。
看著面前的“錢幣蟾蜍”,張弓只是扯了扯嘴角,依舊不屑的說道。
“都是動物,而且一個是木雕,一個是石雕,根本就沒有辦法分出個高下。”
“你整這么一出牛鬼蛇神,當(dāng)然更加吸人眼球一些了。”
“若是同樣的手藝,贏得還真不一定是你。”
對于張弓的話,原本在場的眾人認(rèn)為,只不過是氣話罷了。
然而,一向自詡為頂級大師的周穆森,聽到張弓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誠然,張弓這么一說,直接將周穆森千辛萬苦雕刻出來的“錢幣蟾蜍”貶得一文不值,畢竟不是同一個手藝出來的東西,當(dāng)然沒有可比性,這么說也不無道理。
“張弓大師,我敬你也是華夏有頭有臉的手藝大師,若是你這么無理取鬧的話,我倒是想要問問你,那你打算怎么比較,兩個作品之間的差距呢?”
在華夏的傳統(tǒng)手藝之中,一直都存在這樣的一個偽命題,就好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樣的疑問,無論是從什么角度分析,都永遠(yuǎn)得不到一個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
而在不同手藝之間的競爭,同樣也面對這個問題:你說你的手藝,無論是從技巧還是選材上來說,都是一流的水準(zhǔn),在同樣類型的作品當(dāng)中自然可行。
但是,若是和不一樣工藝的作品進(jìn)行對比的話,那這個答案,可就要畫上一個問號了。
對于此刻周穆森詢問自己的話,張弓笑了笑,而后開口說道。
“就知道你會這么問。你不是自詡木雕水準(zhǔn)已經(jīng)很高了么?正好,現(xiàn)在東藏也會木雕了,你覺得你這個作品很厲害,難度很高,那么要是東藏做出來了的話,你老臉往哪兒擱?”
張弓的話,此刻在吳所為和周穆森看來,更像是想要鬧個魚死網(wǎng)破的說法。
若夏東藏之前接觸很長時間的木雕,那么這一句話,或許還有一些殺傷力。
可現(xiàn)在的夏東藏,連自己的第一件木雕作品都還沒有完成,若是說自己又能夠戰(zhàn)勝成名已久的周穆森,任憑是誰看來,這都是一個十分可笑的回答。
更何況,現(xiàn)在的周穆森,已經(jīng)拿出了像是“錢幣蟾蜍”這樣高水準(zhǔn)的雕刻來,讓人僅僅只是看上一眼,都忍不住為之贊嘆的存在。
吳所為看著面前的僵持著的張弓和周穆森,此刻走到了李樹的身邊,壓低聲音,詢問道。
“李樹館長,您看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雖說之前東藏大師的‘白斬雞石’的確有著極高的水準(zhǔn),可從稀有、罕見的角度上來看的話,周穆森大師的‘錢幣蟾蜍’,要更勝一籌。”
在吳所為看來,夏東藏所帶來的“白斬雞石”,算是將咱們尋常百姓家的一道菜肴,做到了足以以假亂真的程度,算是將人們看得到的東西,完美的呈現(xiàn)了出來。
而周穆森所帶來的“錢幣蟾蜍”則是另辟蹊徑:將尋常百姓沒有聽說過,甚至從來沒有人見過,僅僅存在傳說之中的祥瑞,搬到了大家的眼前,算是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形象。
況且,這個形象無論是誰看來,都無比的逼真,周穆森高超的手法,更是直接將那大家印象當(dāng)中丑陋的蟾蜍,賦予了全新的形象,使其完完全全成為了祥瑞之一。
兩種不同的創(chuàng)作思路,此刻成為了一道最難的選擇題。
只不過,考慮到兩個人的名氣問題,吳所為選擇了后者。
聽到吳所為這么詢問自己,李樹點了點頭,面色沉重。
在李樹之前的想法之后,若是周穆森稍微給點兒面子,愿意給年輕人機(jī)會的話,那么事情倒也沒有那么的棘手。
可現(xiàn)在,周穆森擺明了態(tài)度,說一定要爭取這一次世界級別“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機(jī)會,這就讓問題變得更加錯綜復(fù)雜了。
畢竟,若是一定要在這兩者當(dāng)中選擇一個的話,對于李樹而言,也是一個極為頭大的選擇題。
“從雕刻的材料上看來,東藏用的石料,容錯率很低。”
“可周穆森用的梧桐木,同樣也是容錯率極低的木料。”
“可以說,無論是石料還是木料,都容不得半點兒食物,含金量極高。”
“同樣的,從雕刻的內(nèi)容上來說,兩者雖然選擇的路子不一樣,可都是在一條路子上走到了極致的存在。”
“所以,看到這樣一幕,也怪不得你之前判斷失誤了。”
作為京城歷史博物館的館長,李樹很大程度上,都是站在一個公允的角度來分析的。
而吳所為聽到李樹這么一說,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雖然因為這件事,以后很有可能穿小鞋,但是只要保證不被革職,那么一切都還是能夠忍受的。
眾人之間僵持著的氣氛,持續(xù)了一段時間之后,周穆森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
“好,雖然我十分懷疑,但是你張弓所說的話,我選擇相信。”
“既然如此,那這個名額就先放著,我倒是要看一看,這一位年輕的山村手藝人,是不是真的像直播時候那么厲害。”
“要是東藏大師,能夠?qū)⑽疫@‘錢幣蟾蜍’,原原本本的刻畫出來,不求比我的更加傳神,只要是能夠和我旗鼓相當(dāng),那么我便自愿放棄這一個名額!”
聽到周穆森這么一說,吳所為的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揚(yáng),隨后又被壓了下去。
“咳咳,我說周穆森,你這可不地道啊。”
“距離報名截止時間,可就剩下三天了,我這還需要走些報名的程序,七七八八算下來,也不過兩天半的時間了。”
聽著此刻吳所為的話,張弓、趙德柱的嘴角頓時苦澀了不少。
任憑誰都能夠一眼看出來,周穆森這一只“錢幣蟾蜍”,至少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然而,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掉入周穆森的陽謀之中時,夏東藏卻開口了。
“好,那就這么辦吧,用不著兩天半,一天時間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