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下,如果有人問最好的酒樓在那里,很多人都會大聲報出一個響當當的名稱:“海天樓!”,要是有人問天下是好的醫館是哪家,幾乎所有人都會肯定地告訴你:“海天閣!”而這一家酒樓和一家醫館,不僅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它們的老板都是同一個人:岳洪靖!
幾年間,岳洪靖的名頭已是紅遍了大江南北,他開辦的這兩家買賣,短短的時間就成為天下最知名的酒樓和醫館。分館更是遍天下。連帶著這位大老板也是名利雙收,這么大的買賣,但卻沒人敢染指挑釁。原因嘛,倒不是因為岳大老板,而是因為岳大老板娘!海天樓的老板娘是個極了不得的人物,雖然是個女子,卻是堂堂的武林盟主,而且這位老板娘美艷無比,性情火爆,江湖上那些強悍的武林高手,沒有幾個見她發怒不膽顫的。但是一物降一物,這位武功蓋世的火爆美人,只要遇到了笑容可親的岳大老板,立即就沒了脾氣,變成了一個溫柔的小女人!對岳老板的來歷,民間也有很多傳說,但是誰也說不清楚,有人說寧國太上皇和長食國皇帝時而會來這里與他喝酒,也有人說,時時有些看起來身份不俗的人物上門求見,但是不管怎么說,岳老板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他的酒樓的飯菜天下少有,他的醫館更是活人無數,岳洪靖在平民百姓的眼中,就和活菩薩沒什么兩樣。
這兩天岳家張燈結彩,客人絡繹不絕。好事的人一打聽,原來是岳老板要做五十大壽。岳老板的買賣開了十多年,但是這樣大張旗鼓地為岳老板祝壽,這還是第一次。五十大壽不是個小生日,自然有很多人都備著禮物趕來,其中很多都是受過海天閣恩德的百姓。岳大老板娘性子爽快,命令手下擺開流水席,來拜壽的人不論窮富,無論有沒有禮物,一概招待,這半個來月,岳家熱鬧得和過節一樣。
岳家后院,一個極美的少婦,正在張羅著:“張叔,廚房里的米要沒有啦,快叫你兒子去買!小環,叫洗碗的人快一點,前面碗不夠用啦!......”所有人都被支使的團團轉。那少婦仍不滿意,又叫道:“馮大哥,我要你弄的萬壽圖到底好了沒有啊!過兩天就是正日子啦,貴客們都要來,我還要擺出來顯一顯呢!”一個男聲粗聲粗氣地道:“知道了,姑奶奶!你也要讓我們喘口氣,這兩天,連賬房的老先生都被你支使著出來搬桌子啦,你還沒完沒了的催。早告訴你誤不了,到時一定把萬壽圖給你擺上!”少婦笑道:“那就好!馮大哥,你老婆準備的那件錦袍繡得怎么樣啦?”馮為天沒好氣地道:“你當西霞是繡娘啊!每次都讓西霞來給你的寶貝老公縫袍子。你怎么不自己來繡,要不就花錢叫人來繡!”少婦道:“那哪行!我就喜歡西霞的針線。”馮為天哼道:“你是他老婆,你不給他繡,來找我老婆做什么?”少婦雙手一叉腰道:“馮為天!你故意笑話我是不是!我哪里會拿針!要是我會繡,還用得著聽你的牢騷嗎?告訴你,你再牢騷也沒用!西霞愿意繡給我老公穿,你管不著!”馮為天不理她,卻把手中的大缸往她面前一丟!眼見一個大缸要摔得粉碎,說時遲,那時快,那少婦手一伸,僅用兩只手指,就將大缸提起,看她的樣子,手里提的好像并不是百多斤的大缸,而僅是一個小小的香囊一般。少婦放下大缸,怒道:“馮為天,你想讓我破產嗎。這不是你家的東西,你就亂摔!”馮為天哼一聲:“你弄了這么多天的流水席都不怕破產,這樣的一個缸算什么?你放心,就算一天摔它幾百個缸,你那寶貝老公也賺得出來!”少婦擺出標準的茶壺姿勢道:“你知道個屁!那個家伙,這邊賺錢,那邊散財,要不是有我精打細算,岳府早就成了一個空殼!”正說到這里,忽聽一個老夫人的聲音:“亭亭,你又在那里欺負為天啦!怎么又連帶上了靖兒?”少婦一聽這個聲音,馬上換了一副溫柔乖巧的面容,俏聲道:“娘,我才沒有欺負馮大哥呢,我只是在和他商量給洪靖做壽的事情!”小環扶出老夫人,江老夫人笑道:“你這丫頭,一天到晚就會哄人,除了靖兒,真沒人制得了你!”少婦偷偷做了個鬼臉,笑道:“娘,我去看看洪靖!”轉身就溜得無影無蹤!
悄悄走進別院最里面那個精致的小樓,這樓是專門供岳家的大家長岳洪靖休息用的。小樓不大,但精致安靜,外人都覺得像岳老板這樣的大老板,住的地方一定十分奢華,其實岳洪靖住得地方極簡單,干凈舒適是唯一的要求。玉亭亭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屋,窗前的軟榻上,臥著一個男子。他臉上已現風霜之色,看起來已經不年輕,正是岳大老板,他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玉亭亭輕輕走了過去,悄悄地坐到軟榻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睡著的人,雖然這張臉已經不再年輕,但玉亭亭卻覺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厭.榻上的人閉著眼睛道:“已經是半百老頭子一個,還有什么可看的?”玉亭亭撲哧一笑:“已經是老頭子了,還怕別人看嗎?”岳洪靖睜開眼睛,一張臉忽然生動了起來。那雙黑眸,閃耀著智慧的光芒,結合他身上特有的氣質,讓人一見就難以抵擋他的魅力!
玉亭亭拿過一個枕頭,幫岳洪靖墊在身下,幫助他坐了起來。岳洪靖笑道:“你不在前邊折騰,怎么這時辰想到來我這里看看?”玉亭亭夸張地道:“這兩天差點沒把我忙死!你倒清閑,什么也不用管。那個馮為天,越來越不像話,要他做一點點事情他就抱怨!娘還護著他,非說我欺負馮大哥!”岳洪靖輕笑道:“娘一向最公正,她說是你欺負為天,就一定是你在欺負他!”玉亭亭一叉腰道:“我都是在為你做壽的事忙,你不感謝,還要說我!”岳洪靖淡淡道:“那是你自己找的,我又沒有想慶什么生!”玉亭亭踢掉鞋子,爬上了岳洪靖的床,笑道:“就算我自己找的。那你也不能說我!”她一邊說,一邊把頭枕在岳洪靖的胸前,用手在他胸前畫著圈。岳洪靖輕輕掙扎了一下,道:“說話歸說話,你又賴到我身上來干什么?”玉亭亭不但不起身,反而用力抱住岳洪靖:“誰叫你身上的味道這么好聞!”岳洪靖無奈道:“我身上除了藥味就是汗味,恐怕只有你才會說好聞!你抱我太緊,松一松!”
玉亭亭根本不理他的話,頭在丈夫胸前拱來拱去,弄得岳洪靖奇癢,只能盡力往后躲,但身體被她抱得緊緊的,怎么也躲不開!岳洪靖苦笑道:“亭亭,這大白天的,你這樣像什么樣子!快坐好啦!”玉亭亭抬起頭來:“那你還說不說我?”岳洪靖道:“好,我不說你啦!你快放開我!”玉亭亭一笑:“這才乖!”扳過岳洪靖的臉,用力親了一口,這才放開。但并不肯下床,而是將頭枕到了岳洪靖的右臂上,像一只可愛的小貓,縮在丈夫的臂彎里。岳洪靖無奈,只能由著她,結婚十年,在外人眼里,她是威風的武林盟主,但在岳洪靖面前,她永遠是一副小女兒態,讓岳洪靖有時覺得面對的不是一個妻子而是一個女兒!
玉亭亭在丈夫臂彎里靜靜躺了一會,輕輕道:“再有三天就是你五十歲大壽,到時會有很多客人。”岳洪靖道:“何必這么大張旗鼓地,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這半個多月下來勞民傷財,府里上上下下都累壞了。再說花費也太大啦!”玉亭亭一翻身,看著丈夫的眼睛道:“花費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就算好啦!讓你那太上皇大哥和龍冷魄兩個大頭來付錢。還有常□□已經是安國公啦,他也是個大財主,,還有那么多舊部,我們不會虧的,還可能大賺一筆!”岳洪靖道:“你倒會打算!真是個小奸商!”玉亭亭笑道:“你弄清楚,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奸商,我只是奸商老婆而已!”岳洪靖寵溺地看了小妻子一眼,笑著搖搖頭。
玉亭亭想了一想,坐了起來,拉住丈夫道:“洪靖,我要所有來祝壽的人都發一個愿,愿你身體安康,壽比南山!有這么多人的祝福,你一定會健健壯壯地陪我活到一百歲!”岳洪靖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玉亭亭不滿地搖著他:“你怎么不說話?”岳洪靖看了看玉亭亭,微笑道:“很好啊!我只怕你嫌我又老又丑,真讓你看到一百歲,怕是看不下去啦!”玉亭亭輕輕道:“我才不會嫌呢!”兩人正在享受著默默溫情,忽然,玉亭亭背一挺,從床上跳下來,到椅子上坐直了身體。了解她的岳洪靖微微一笑:“又是辰兒和冰兒來了?”玉亭亭一咬牙:“這兩個小鬼,總在不該來的時候出現!”話剛說,門已經被推開,門口站著兩個少年,一個二十多歲,一個十五、六歲。兩個少年推開門見玉亭亭也在,倒是有些意外,外面這么忙,難得她竟然跑到這里來了。兩個少年進屋,先向岳洪靖行了禮:“義父!”岳洪靖微微一笑:辰兒,冰兒。“那個大一點的少年林辰走到玉亭亭面前行禮道:“義母!”而馮冰則只是對玉亭亭行了個禮道:“玉姨!”玉亭亭一皺眉:“馮冰,你應該叫我義母,你怎么總是不叫?”馮冰道:“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叫你一聲姨也差不多啦,憑什么叫你義母?”玉亭亭最聽不得人家說她小,馬上跳了起來,指著岳洪靖道:“你叫他什么?一天到晚義父,義父叫得這么歡,他是我老公,難道你不該叫我義母!”馮冰無奈道:“是!義母!”玉亭亭仍不滿意:“你干嘛叫得這么不情不愿?不想叫就不要叫,我才不稀罕!”馮冰一挑眉:“是你自己說的!那我以后還叫你玉姨!”玉亭亭喝道:“沒大沒小,你找打!”馮冰不慌不忙地往岳洪靖面前一躲:“我才不怕你!父親說過,你在外人面前屬虎,在義父面前就屬貓!”玉亭亭跳 腳道:“長月,你看你干兒子欺負我,你也不管管!”岳洪靖笑道:“老婆兒子吵架,我幫誰都不好。不過,吵歸吵,誰也不許動手!不然我可生氣啦!”馮冰道:“是!義父!”又轉頭對玉亭亭道:“玉姨,你不是說這兩天要義父好好休息,三天后才好出場收銀子嗎?怎么又來煩義父?”
玉亭亭怒道:“什么叫煩?我來看我老公,還用向你這小屁孩匯報嗎?”馮冰笑道:“你每次來了就不想走,躲在義父的屋子里一呆就是幾個時辰,義父怎么能好好休息?這回義父五十大壽,你早就把要收的錢算好啦。就算你想把義父賣啦,也要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啊!”玉亭亭一下蹦了起來:“小兔崽子,反天了你!看我不收拾你!”馮冰連忙要躲,但玉亭亭什么樣的功夫,三兩下,就被玉亭亭扣住了脈門,無法動彈!玉亭亭揚手要打,馮冰無法逃脫,只好叫道:“好干娘,放了我吧,我再不敢啦!以后就算你真把義父賣了,我也不告訴別人去!”幾個人鬧做一團。
岳洪靖含笑看著鬧做一團的幾個人,思緒卻不由得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時,他的名字叫"宋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