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辰瞇著雙眼,看著對面正在做戲的趙可琳,好笑起來,這個女人如果不做演員,真的是太可惜了。
“我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插手了。”顧盛霆看著她,嘴角勾起陌生的弧度。
“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要管你啊,我只是在關心你啊,你應該知道的,我們馬上要訂婚了,我爸爸是市長,你家又是商界屈指可數的龍頭老大,?我們的聯姻勢必會引起全m市的轟動的,如果姜長清真的懷了你的孩子,她借此機會來威脅留在你身邊,那樣對于我們大家都不好,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說,你方便去處理的,我可以幫助你來處理啊,畢竟我的身份比你又好出入的多啊。”趙可琳說的言之鑿鑿,卻將重點信息都說的一清二楚。
顧盛霆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大腦里想著她剛才說的話,確實,有很多的事情都被趙可琳點了出來。
只是,他卻覺得她說的話好笑極了,姜長清才不會借此機會來留在她的身邊,如果她知道了孩子沒有了,她肯定會逃離他的身邊,求他放過她的。
“你先回去吧。”顧盛霆對著身邊的趙可琳說著,這次的語氣明顯比剛才的好很多。
“霆,那明天我們的訂婚?”趙可琳看著顧盛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正常訂婚。”薄唇微張著,吐出四個字來。
韓亦辰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怒氣看著顧盛霆。
“顧盛霆,你就是一個王八蛋,清兒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居然還有那個閑心去訂婚,你簡直不是人。”韓亦辰對著坐在那里的顧盛霆大罵著,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揍死眼前這個王八蛋。
“回去吧,明天我會正常出席的,一切照舊。”他看著趙可琳又說了句,一切照舊,他們的生活還可以照舊,可是姜長清的呢。
知道了沒有孩子后,她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其實趙可琳說的很對,他們是官商聯姻,新聞很早就爆了出來,如果真的不舉行婚禮的話,他們的面子都無法交代,更甚的是母親那邊,他已經是答應的了,所以,明天的一切都得正常進行,不會因為被刮宮的姜長清而有所影響。
“韓亦辰,我們走吧。”趙可琳站了起身,看了眼韓亦辰,叫著他。
“恩。”他居然沒有拒絕,而是直接站了起身,跟著趙可琳朝著外面走去了。
那握緊的雙手,那猩紅的雙眼。
“顧盛霆,等著吧,我一定會把今天清兒受到的所有傷害都還給你的。”
他在心里對著自己發誓,更是對著里面正在手術的姜長清發誓。
他之所以沒有留下來,是覺得現在即便是清兒醒來,也是不愿意見他的吧。
空曠的走廊上,只剩下顧盛霆一個人,疲憊的靠在椅背上,目光看著那一直亮著的燈。
不出一會兒,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幾位醫生從里面走出來,隨即就是被幾名護士推著出來的姜長清。
她的臉頰比剛才的還要蒼白,鬢角因為汗水而濕透了,前額的頭發服帖在腦門上,身體被白色的被單蓋著。
“很成功。”峰走到他的身邊,對著顧盛霆說道。
“恩。”
“一個月內不能沾冷水,特別現在天氣比較冷。”
幾個字,帶著一抹沉重,顧盛霆不知道這些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顧盛霆隨著護士的腳步朝著病房走去,素白的環境,安靜的呼吸,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道。
他是個極度討厭醫院的人,他也是個很少會生病的人,所以來醫院的次數,似乎最為深刻的還是二十幾年前的那次。
所以,醫院對于他來說,是陌生的。
但是,流產對于他來說,卻是熟悉的。
他曾經親眼看見過,那么慘痛的事情,親眼看見那雙腿間的鮮血,越流越多。
開著窗戶,想透透氣。
可是,手在碰到的時候,想起了那句‘天冷不能著涼’的話,手生生的頓住了,抽回來,看著床上那睡著的人,向來剛毅的臉上此時面無表情。
“她懷孕了。”顧盛霆重復著剛才醫生說的話,視線落在她一直平坦的小腹,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可拳頭。
“是真的,孩子三十五天了。”
峰的話再次出現在腦海,三十五天了。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她懷孕了他會不知道,想想也真夠好笑的,估計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然她不會連孩子要流產都不知道的,還攥著他的衣襟說著什么自己要死了的話。
她如果知道孩子流失,會是什么樣子呢,是傷心,是難受,還是比死還要痛苦的掙扎呢。
剛才在來醫院的那一瞬間,他強烈的感覺到了姜長清的絕望。
顧盛霆看著她,那閉著的眼睛直到現在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峰說她手術的時候一直是睡著的,所以對于手術的過程,對于那些徹骨的疼痛一點都不記得。
是不是這樣也是一種好事,不然任何一個女人親身經歷孩子的流失是那么痛的事情。
她醒來會怎么樣......
他極力鎮定,極力的安慰自己,極力的想要掩飾心底那對于孩子的那一抹愧疚。
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著那病床走去。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再也沒有那初次的火辣樣子,身上的血已經被護士處理干凈了,換上了病號服,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眼睛緊緊的閉著,一臉平靜。
他定在她的床邊,心里很多翻騰的情緒在不斷的奔騰著。
一點點的撕扯著他的神經,他的理智。
今天是她這輩子最痛快的一天吧,親耳聽到自己最信賴的人居然就是出賣自己的人。
他承認,當初在售樓處遇見她,只是想治一治她身上的火爆性格。
他是天生的王者,沒有征服不了的事情。
所以,那個時候的姜長清在他的眼里就是將要被征服的戰利品。
誰知道,她的亦辰哥居然到了他的公司應聘,助手只是跟韓亦辰提了這個想法。
他居然真的就答應了,將她給送上了那酒店早已準備的房間。
所以,他本以為這樣的女人只要吃一次就會夠了,因為畢竟對于女人,他還沒有任何上癮的時候。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僅僅在酒店里吃了一次她,那味道便像罌粟般,侵入了他的感官,對于其他的女人再也張不了嘴。
他試圖找過其他的女人,可是不行,唯一的一次也是那次為了證明什么的,和趙可琳那唯一的一次。
他沒有想到會把她留在身邊兩個多月了,居然還是沒有到厭煩的地步,居然還是會上癮,吃了千萬遍還是覺得很新鮮。
抬起手想撫摸上她的臉頰,卻看見了手上不知道何時沾染上的血,他還沒有去清理干凈。
那是他孩子的血,是她的血。
姜長清的孩子沒有了,那個孩子是他和她的。
很多片段在腦子里閃過,她雙眸含淚,一臉悲涼的看著他,“可是我想死了,怎么辦?”
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她的絕望,那么清晰的映入了腦海。
心口泛起陣陣像是被針刺過的疼痛,拳頭緊了緊,他將那些情緒壓下,他不會對一個暖床的情.婦有這些莫須有的情緒。
只是,為什么明明壓抑下來,心口還是泛著微微的酸意呢。
他猶記得第一次看見姜長清時候,那張有著淡淡嬰兒肥的臉龐時一臉的倔強。
可是,她什么時候變得這樣蒼白了,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纖細了。
他剛才抱著的身體,幾乎感覺不到重量般。
她的性子終于被他給磨光了,似乎變成了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般,任他捏扁揉圓。
她漸漸的變得乖巧了,變得不再掙扎起來,變得不再反抗,只是沒有了生氣。
“醒過來吧,不要在睡了。”他對著床上那毫無知覺的人,說著平淡的話語,好像她此刻是在裝睡一樣。
病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顧盛霆轉過身來看著門邊的孫武。
抬起腳走到了門邊,雖然床上的人沒有醒,但是顧盛霆還是向外面走去了,似乎是不想說的話被她聽見一般。
“顧少,明天的訂婚典禮?”站在邊上的孫武問道。
“正常進行。”薄唇吐出四個字來。
“那,這里?”孫武的視線看了眼病房的門。
“交給你了。”顧盛霆看著那緊閉的房門開口道。
“顧少...”孫武看著顧盛霆卻忽然想說什么,但是想了想自己作為司機是沒有權利對主人指三道四的。
“什么?”顧盛霆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道。
“訂婚愉快!”孫武將到嘴邊的話又給生生的改了過來。
“謝謝!”他卻不知道別人當新郎官是什么感受,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今天,他的孩子消失了,明天,他要牽著別的女人的手去訂婚。
世界是不是很奇妙?
奇妙到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未知的喜悅。
也許,他應該是去接受的,并且高興的接受著,畢竟姜長清對于他來說,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