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卿愣住了。
“這是……?”她露出了疑惑之色。
學長用四個“我”……召喚出了一個穿古袍的自己?
看上去,這個融合而出的人影非常真實,完全就是另一個學長的樣子。
“這也是一種‘我’嗎?”
“是的。”于蒼點點頭,而后,便將手中的這張魂卡遞到了她手里,“你可以看看效果。”
林云卿接過,目光落在其上,眼睛不由得稍稍睜大。
“這張卡……”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用什么語言去形容這張魂卡。
一張魂卡四個能力,一個劃水的都沒有。而且,在下限極高的同時,上限也高得沒邊。
第一個能力,精神壓力為零的同時,死亡冷卻還為零……基本上就是可以一直存在的意思了。
王之我的召喚頗為繁瑣,需要四個“我”融合在一起才能出場,所以這張卡一旦發(fā)動,最合適的處理方式就是讓它在身邊一直待著。
而看學長剛才,似乎還能調整王之我的透明度,連隱身都能做到……一個無形的人一直在身邊聽令,這能做到的額操作太多了,更別說王之我還是有戰(zhàn)斗力的。
在看到這張魂卡的瞬間,林云卿都狠狠心動了。
學長經常不在,實驗室里只有她一個人,雖然大多數(shù)情況下還好,但是一個人做實驗,有很多地方都很麻煩。
這個王之我,完全可以成為一個隨叫隨到的實驗助手。
“我可以擁有一個王之我嗎?”林云卿面露期待之色。
“……恐怕不行。”
想召喚王之我,精通四種召喚法是基礎,而在這之上,學者之我需要你擁有韻律之軀,魂源之我則必須覺醒命星之形,最簡單的執(zhí)念之我,也要起碼有一只屬于自己的混沌外魂靈。
而最大的難點,當然還要數(shù)糾纏之我對融合意志的需求。
融合的高級技巧是接觸融合,這個技巧已經很難了,而融合意志更是難上加難,古都大學研究融合的教授有不少,也有很多魂卡師用上了融合卡組,但是融合意志仍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學會。
于蒼自己都是因為擁有帝星,所以才能邁入門檻。
假如沒有融合意志,那么融合解除就沒辦法用在自己身上,就算強行使用,也只會殺死自己。
只有以上四個條件全部滿足,才能召喚出這“四天之我”,從而融合成王之我。
“……好,我知道了。”林云卿的神色難掩失望,但也沒有太過意外。
這玩意對技巧的需求確實高到離譜。
“幫我做些測試吧。”于蒼道。
“好。”
……
武靈村
異空間碎片
“咳……咳!!”
顧解霜跪倒在地面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右手將一把塵封圣劍插入地面,將整個身子都倚靠在上面,依靠這個,她才能勉強站立,而不是直接倒下。
她的身上,被冰凍的痕跡隨處可見,皮膚上也能看到許多的傷口。
在顧解霜身前不遠處,顧止寒安靜地站在那里,手中拿著一把真實的長劍,沒有出鞘。
“媽……我似乎……到極限了……”
“我現(xiàn)在不是你的母親,”顧止寒臉色平靜,“而是伱的敵人——不要告訴我,等到去了戰(zhàn)場,你喊一聲媽就能讓對手也停手。”
聞言,顧解霜輕輕咬住了嘴唇,沒有說話。但是卻在默默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節(jié)奏。
但,持劍的手已經因為脫力而不斷顫抖,仿佛肌肉之中已經擠不出一點力量。
見此,顧止寒的臉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
“你不是在封岳蒼間到達過身體的極限嗎?那你便應該知道,現(xiàn)在的你還可以揮劍。”顧止寒提著劍,身上的氣勢更凝實了幾分,“站起來,繼續(xù)。”
在這句話的刺激之下,顧解霜深吸一口氣,竟然真的從疲憊的身軀之中擠出了一點力量,緩緩站起了身。
這能一樣嗎。
看著嚴格的母親,她在心底默默吐槽。
封岳蒼間的極限,有著回頭與修復的可能,但是在這里……終究是有所顧慮。
看著重整旗鼓的顧解霜,顧止寒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還不錯——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但這遠遠不夠。解霜,是你自己選擇了站在于蒼身邊,假如連這都做不到,那還是別耽誤人家了。”
“我知道……”
“知道就拿出你的覺悟。”顧止寒的語氣驟然變冷,“你從封岳蒼間拿到了一張神話,這很好,不愧是顧家子孫。但你更要明白,神話不僅僅是力量,更是一種責任。
“我可以這樣和你說,這張神話之所以能留在你的手里,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著小蒼的面子。不然,你絕對不會是持有這張魂卡的最優(yōu)人選!不管怎么說,既然這張魂卡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就有將它力量完全發(fā)揮、并用它有所作為的責任,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話嗎!”
顧解霜這個時候已經站起了身,她咬著嘴唇,因為戰(zhàn)斗而凌亂的發(fā)絲貼在臉頰,白嫩的皮膚上這時已經多出了很多泥土的痕跡。
這幾天以來,她每天都要被顧止寒拉到異空間碎片中來對戰(zhàn)。
她知道母親是什么想法——身為一名退伍老兵,母親將責任看得很重。
雖然封岳蒼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保密,但是那是有關朝辭的部分,顧解霜拿到的劍意魂卡是不用保密的。
更何況,仲笙都叫他小師祖了,仲家那邊也承認這個身份,這事也保密不了。
而顧止寒……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相當之驚訝的。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竟然不聲不響從外面拿回來一張神話。
她連忙詢問了具體的過程。
畢竟按理說……神話魂卡事關重大,協(xié)會肯定不會將其放在一個年輕人手里保管的——就算劍意·春秋無法被斷開連接,但是協(xié)會方面只要想,能找到的辦法太多了。
了解之后,顧止寒已經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雖然那天,是仲笙拍胸口攬下了向協(xié)會解釋的活,但是,他肯定借用了于蒼的影響力。
她雖然已經退休,但是消息還算靈通,現(xiàn)在,經過了于蒼提供的一系列信息之后,協(xié)會高層早就已經開始進入了戰(zhàn)備狀態(tài)。
雖然現(xiàn)在炎國境內還一片祥和,但是在暗中,很多改變都已經在悄然發(fā)生。
就比如她現(xiàn)在所在的異空間,原本還能偶爾看見幾群荒獸從別的碎片穿過空間通道過來,但現(xiàn)在已經基本上看不到了。
軍方借助“學者之我”,在碎片空間內搭建了初步的跨空間通訊網絡,雖然現(xiàn)在因為對魂卡師依賴很重的原因,通訊的效率不算高,但是憑借這個,已經足夠讓軍方將淺層的大部分空間碎片都掌控在手中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隨著軍方向更深的空間碎片推進,遇到的荒獸數(shù)量反而變少了。
這和最初的猜測是不符合的——假如荒蕪教派總部真的在空間碎片深處,那這個數(shù)量不會這樣才對。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恐怕要等軍方真正將所有異空間碎片都掌控在手中再說了。
異空間碎片是一部分,另一方面,對夜魘邊界的探索也在不斷推進。
軍隊裝配機械系卡組之后,面對夜魘邊界時的壓力大減,那里的惡劣環(huán)境現(xiàn)在影響已經十分有限。
夜魘邊界是一個只有黑夜的世界,其中荒獸的密度大到恐怖,而且極有可能存在著通往“星界”的道路。
而,協(xié)會本以為隨著深入,荒獸的實力會越來越強,但是進去之后才知道,并非如此。
當初軍備大改的時候,有個可選項目是機動突襲戰(zhàn),這個項目中,敵人是一種名為“邊界國之民”的荒獸。
這個名字是協(xié)會取的,之所以取這個名字,自然是因為,夜魘邊界之中存在著類似于國家的荒獸組織。
在軍方還沒有深入的時候,只以為這個國家的范圍應該不會特別大——畢竟,荒獸這種東西的特點就決定了,其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國家這種東西。
但是深入之后,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事實出現(xiàn)了——這個邊界國,其規(guī)模之龐大簡直令人窒息!
幾乎夜魘邊界的所有地方,都能夠找到邊界國的身影……而且,邊界國之中游蕩著一種堪稱恐怖的力量,任何違逆邊界國“國規(guī)”的荒獸,都會被這種力量盯上,從而一瞬間暴斃。
就連進入其中探索的軍方,都免不了受到國規(guī)的影響。
因為邊界國的存在,軍方對夜魘邊界的探索變慢了不少,但仍然在持續(xù)進行。
這兩個地方,是現(xiàn)在炎國的主要探索重心,獵族那邊也很上心,但是長生帳的地理優(yōu)勢太大了,炎國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而,別管是什么,反正都和于蒼有關。
這小子,總能拿出點顛覆性的東西。
在協(xié)會高層,對于蒼的重視程度已經相當之高,甚至高過了對待前幾任炎皇勛章獲得者的程度。顧解霜能順利將這張神話魂卡留在手中,于蒼的影響力不可或缺。
顧解霜大概率會是以后一直追隨于蒼的人,手中有神話也可以理解——于蒼沒有主動開口就在暗中促成了這一點,這種事,一枚炎皇勛章都做不到。
但顯然,以于蒼的天賦,就算沒有將全部心神都用在修煉上,恐怕也會很快和顧解霜拉開差距——這一點,從于蒼曾經在短時間內連跳兩級就能看出來。
假如顧解霜跟不上,于蒼就算再念舊也不可能強行將其帶在身邊——這畢竟將會是一個動蕩的時代。
所以,顧止寒在看到于蒼走后第二天,寒假開始怠惰的顧解霜就賴床到太陽曬屁股后——立刻掏出了她的長劍。
特訓!必須特訓!
就算不是因為讓顧解霜跟上小蒼,一張神話魂卡落在手中也必須加倍努力!不然豈能對得起協(xié)會!
這時,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解霜,這也是為了你好。”
在顧止寒和解霜戰(zhàn)場之外,還站著一道人影。
她就是武靈村的村長,看上去,還只是個年輕人。
這個時候,她的面色同樣嚴肅:“解霜,你要知道,就算是現(xiàn)在的你,在同齡人之中也不是最出色的那個。你去看看外面,現(xiàn)在不知道有多少混血愿意追隨于蒼,假如放出消息,肯成為于蒼手中利劍的人數(shù)都數(shù)不清。
“假如讓他們接受于蒼給你的種種魂卡,他們或許表現(xiàn)得要遠比你出色。”
這位村長的語氣就沒那么客氣了,所說的話更是仿佛利劍一樣,狠狠刺進了顧解霜的心里。
這也正常,畢竟顧止寒叫她過來,就是為了防止自己罵不出口,找一個嘴替。
現(xiàn)在看來,變成交叉火力了。
“呼……”
顧解霜的拳頭不由得捏緊,她閉上眼,輕輕呼出一口氣。
是,她并不強,強的是老板給自己的魂卡。
甚至,手中的神話劍意,也是因為自己領悟了老板創(chuàng)造的星階,才有資格去獲取。
但,她的意志堅定無比,她一直相信她配得上一切。
抬劍,顧解霜努力壓榨出身體的力量,用這些力量,將塵封圣劍舉至身前。
嗡……
莫名的韻律纏繞在塵封圣劍之上,其中似乎蘊藏著莫大的力量,在之前接受其他劍意力量都輕輕松松的塵封圣劍,竟然因為這種力量而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厚重的光芒開始在身后凝聚,虛無之中,仿佛傳來了某種清脆的聲音,像是金石相擊,又似乎有某位老者,正在燈火之下,用刀筆一下一下地在竹簡上刻錄,鐸鐸出聲。
一張魂卡便在這樣的聲音之中,被蓋放在了身后。
劍意·春秋!
見狀,顧止寒眼前一亮。
這張魂卡雖然落到了顧解霜手中,但是一直都沒辦法真正用出來,顧解霜對春秋劍意的領悟,換算下來甚至連一階都達不到。
神話級的韻律,就算有星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入門的。
現(xiàn)在,顧解霜終于可以將這張魂卡蓋放在身后了!
呼!
山間忽然起了風。
風勢越來越大,呼嘯之聲四處盤旋,而顧解霜輕輕舉起劍,便讓所有狂風一瞬間變得柔順,低伏在了她的劍刃之下。
【列國為書】會盡可能地記錄見到的力量,只要記錄足夠詳細,就可以以劍意進行引導。
就像這山間的風——風不是由顧解霜生成,卻又能順著她的劍刃舞動,化作她的力量。
這劍意并不產生力量,但卻可以引導一切力量的流向,只要你對其足夠了解。
見過一切,書寫一切,這就是春秋。
“——喝啊!”
風聲愈演愈烈,某一刻,顧解霜不再遲疑,一劍揮出,頓時狂風凝聚成劍氣打出,一路上,無論落葉沙石都被無形的劍意卷起,不斷壯大著這道劍氣,仿佛凝聚了天地之勢!
而顧解霜,早在揮出這一劍之前,便已經昏了過去,軟軟倒在了地上。
“——這一劍有些急了。”顧止寒長劍微抬,一張魂卡在身后翻開,頓時龐大的劍氣便隨之消弭,“不過,力道尚可。”
雖然能用出這張劍意,但是顯然顧解霜對這劍意的理解還不夠,所以威脅不到顧止寒。
見到顧解霜暈倒,村長連忙上前,抓住了顧解霜的手腕,感知片刻,待發(fā)現(xiàn)沒有大問題之后,才松了口氣。
“用力過度,暈過去了……休息會就好了。”
“嗯。”顧止寒點頭,表示知道了。
“止寒姨。”村長的表情有些擔憂,“這兩天對這孩子是不是逼得太狠了?”
顧止寒眼睛一瞪。
“叫姐姐。”
“……誒,姐姐。”村長滿頭大汗。
顧止寒在武靈村里,歲數(shù)已然不小,已經能和其他人差出兩三輩了。
就像眼前的村長,也就三十歲——放在之前,這歲數(shù)已經沒幾年活頭了。
“那個……姐。”村長道,“說真的,解霜這孩子已經很優(yōu)秀了,放在所有混血中都是佼佼者。這么一直打壓,我擔心精神方面會出問題。”
這兩天,為了給顧解霜特訓,兩人無所不用其極……看看剛才的話術,甚至都帶上了點pua的影子。
聞言,顧止寒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
“放心。”她只是道,“解霜很堅定,這點程度,不夠打倒她。”
低下身,她將顧解霜抱到了懷里。
“走吧,今天到這,明天繼續(xù)。”
……
實驗室
真正測試下來,王之我的能力還要超出于蒼的預料。
文案描述中的“沉睡”,真的只是睡著而已。
【御我】發(fā)動之后,那四天之我隨便召喚幾個都可以,這個時候,王之我會回到于蒼的身邊,或是跟隨在某個“我”的周圍,進入一個待機狀態(tài),這就是沉睡。
那四個我雖然沒有王之我強,但是也各有用處——畢竟,王之我不能跨空間操縱,這一點上四天之我是有優(yōu)勢的。
只要收回四天之我,那么沉睡狀態(tài)立刻就能結束,毫無技能冷卻。
而【敕令】,雖然看上去能一下子選擇很多的魂卡能力,但是其實無形之中還是有上限的,這個上限就是于蒼本體的實力。
以現(xiàn)在于蒼的實力,【敕令】最多只能選擇一只史詩級召喚獸,還不能太強,否則會面臨類似于精神壓力過高的窘境。
但是,這也相當不錯了。
【敕令】選擇能力后,直接【親征】和本體合一,就可以讓本體也擁有召喚獸的力量甚至是面板,直接讓魂卡師親手下場打人,秒變近戰(zhàn)魂卡師。
不過,【親征】發(fā)動后,王之我的沉睡時間會很長,短時間內別想用第二次,所以這頂多算是一個底牌,不能作為常規(guī)作戰(zhàn)手段。
而且……高校聯(lián)賽在進入對戰(zhàn)之前,是不能有魂卡保持發(fā)動狀態(tài)的,這王之我的召喚又稍顯繁瑣,所以,在高校聯(lián)賽之中,這張魂卡應該是用不出來了。
但,在野外探險中,這就是神卡——由于魂卡死亡冷卻的存在,魂卡師的戰(zhàn)斗力是有空檔期的,以往這個空檔期只能靠隊友度過,但現(xiàn)在有了王之我,就簡單不少了,畢竟,這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機的存在。
還有一個小功能——王之我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能憑借心意改變的,黑金龍袍只是初始裝備。
不過,介于黑金龍袍太帥,所以于蒼并沒有改變的意思,只是稍稍簡化了一下衣服上的裝飾,不讓它太過招搖。
“不錯。”
于蒼打了個響指,頓時,王之我輕輕低下了頭,身子緩緩隱去。
現(xiàn)在,于蒼就是讓它沉睡在了自己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