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動作因爲許哲的話一僵。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隨手將半開的門關上。
我瞪了他一眼,冷聲問:“許哲。你幹嘛?”
他笑笑。伸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帶著些無奈的輕聲說:“我還有個消息忘記告訴你了……”
我皺眉。警惕的看著他,心中快速想著,他會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
“之之。你覺得我拿白飛飛當棋子很不仁義是麼?但是,你不要忘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所以,她不仁。我爲什麼一定要有義呢?不管我從白家得到什麼。都是我應該得到,因爲這是他們欠我的!”
許哲說這話時,最開始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可越往後說。他的語氣就越是冰冷。配上陰沉的笑容,讓人看了從心底感到懼怕。
我默然的聽許哲跟我說完這些,然後淡淡開口反問:“許哲。你應該很清楚。現在的我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你和白家的恩怨,我不想知道,至於你要做什麼,那是你的事情。你輸了,與我無關;你贏了,同樣與我無關……”
我停頓下,深呼吸,繼續說:“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不管你想如何,不要把我們牽扯其中……”
許哲聽了我的話,嘲諷的笑笑,他伸手,替我整理耳邊凌亂的碎髮,我想躲開,卻被他一把抓住:“你們?之之,你會不會太天真了?就算麗薩跟越城離婚了,那越城下一任老婆也不會是你,白家不缺女人……”
許哲的話還沒說完,我身子就略微顫抖了下,儘管我不願意承認,但他說的是實話,無論越城離婚多少次,在他父母那邊,兒媳婦的人選中都不會有我的名字。
“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沉默片刻,我再次恢復冷靜。
“之之,白飛飛肚子裡的孩子也許跟越城有關呢……”許哲鬆開我,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平靜的開口。
我眉頭又一次擰成麻花,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我知道許哲希望我主動開口問,但我故意一句話沒說。
我們兩個僵持了一會兒,最終,他敗下陣,聳聳肩說:“之之,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孩子是誰的?”
“不想!”我果斷回答。
我的反應出乎許哲的意料,他搖搖頭,嘆息一聲,嘟囔一句:“女人傻一點,纔會更惹人疼……”
我聽了許哲這話,只是笑笑,沒做任何迴應。心裡卻不免有些感嘆:大多數男人喜歡傻女人,大概是因爲這樣的女人更好控制吧。
男人,說到底是一種掌控欲|望根強的動物,他們喜歡征服,但征服過後,他們更喜歡順從。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許哲再一次淡然開口:“之之,孩子的父親,也許你不認識,但是我相信越城會很熟悉……”
“是誰?”這一次,我沒保持住應有的冷靜。
“這纔是我想看到的反應。”許哲淡淡說,表情卻十分的篤定:“孩子的父親是越城的手下……”
許哲這話一出口,我就被驚住了,忍不住重複一遍:“越城的手下,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許哲反問我:“男歡女愛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一層窗戶紙,捅破就捅破了……”
我無言以對,選擇沉默。
“這個人是越城另外的一個助理,叫艾倫。他跟張亮不同,張亮一半都負責處理越城私人的事情,這個艾倫負責的是工作助理,負責創世……”
許哲這話說的很緩慢,彷彿在給我時間,讓我回憶這個人到底是誰一樣。
我皺眉想了想,越城很少讓我參與他工作上的事情,對於創世的人,我接觸的並不多。
思索片刻,我好像能將許哲口中的艾倫跟生活中的某個人對上號了。
“你說的是那個美籍華人張艾倫?”
張艾倫是四代美籍華裔,他曾祖父是以勞工身份被騙到美國的,僥倖活了下來。他曾祖父和祖父,在美國生活的都不容易,但在他父親這一代,生活得到了改善,等他出生,家裡已是中產階級。
具體他是怎麼到的創世我不太清楚,聽說是被人推薦到越城身邊的。開始也是從基層做起,經過三四年時間,纔得到越城的信任,終於在三年前成爲越城助理之一。
算起來,他在創世職位雖然只是總助,可細想他也是核心成員了。
莫名,我有了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這個男人跟白飛飛攪到一起,真的只是巧合麼?一兩次的巧合那是巧合,可太多的巧合湊到一起,就不免讓人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我思量時,許哲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對了,有件事情,可能連越城都不知道,這個張艾倫有個妹妹在美國跟宋祈恩是同學……”
許哲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猛地擡起頭,目光死死的盯著他看。相比之前他說的話,這句話簡直就是重磅炸彈。
“你說張艾倫有個妹妹跟宋祈恩是同學?”我不可置信的反問。
許哲篤定的點點頭。
“這不可能,這個人既然能夠到越城身邊工作,越城對他的背景一定是調查過的,他怎麼能……”
我試圖找出這件事情的破綻,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哲打斷了。
“之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身份這東西是可以作假的……”許哲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越城調查的手段高明,對方隱藏的手段也高明,不過,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勝負顯而易見……”
我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許哲看,他也很大方,任由我盯著。
我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他是在說謊的證明,然而,最終卻是一無所獲。
聯想到之前,越城跟柳梅剛剛會面,宋祈恩就得到消息,衝到我家找我算賬,以及宋祈恩跟越城前後腳邀請孟齊祥和蔣瑞年的事情,這些串聯在一起,這不得不令我遐想。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沉默半晌,我開口說,無意在聽許哲跟我說這些,但顯然,許哲並沒有要馬上結束這場談話的意思。
我伸手去開門,卻被他攔住,他側頭皺眉看我,嘴角上揚,小聲問我:“之之,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搞到一起的麼?”
“不想。”我斷然回答,想了下又沒忍住問他:“許哲,既然你知道這些,你……”
“我忍下來,是想要實現自己的計劃。”許哲打斷我的話:“至於爲什麼我知道她這樣,還縱容她,只不過是想給自己留一個底牌。你說,白飛飛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無論我做什麼,都是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在得知真相後的不理智反應……”
話說到這裡,許哲得意的笑笑,我不得不承認,他這個算盤打的真好。
許哲的城府,要比我想象的深很多,也許,他對局面的謀劃能力,已經不在越城之下。
忽然,我開始害怕跟他共處一室。
“你想說的話都說完了麼?”我擡起頭,盯著許哲。
他沒立刻回答我的話,而是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輕嘆一聲說:“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現在看看,時間不夠了,下次找機會再說……”
“你說過不會在……”我提醒許哲他自己發過的毒誓。
許哲笑笑,輕描淡寫反問:“之之,你難道不想替越城做點什麼?張艾倫和白飛飛的事情,我是不會跟越城說的。當然,就算我不說,他也不會一直被矇在鼓裡,但是,這期間會損失什麼,誰都不知道。”
許哲一邊說,一邊聳肩,沒等我說話,他又繼續說:“其實,藉助宋祈恩的手弄垮越城,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你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我喜歡直面的交鋒,我徹底打垮他,讓他臣服在我的腳下……”
許哲的話讓我覺得他越發的可怕,我冷冰冰丟下瘋子二字,不顧阻攔的快速開門離開。
我將門隨手關上,正準備快步下樓時,白飛飛房間的門開了,她站在門口,儘管我背對著白飛飛,但是,我仍能感覺到,她目光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看。
我沒回頭,假裝什麼都沒察覺到,快速下樓。雖然穿的是布鞋,但由於下樓的速度過快,腳踝處還是隱約傳來一絲痛楚。
到了大廳,我沒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去了外面的花園,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我原本慌亂不已的心因此稍微安穩下來。
不過,許哲說過的那些話,久久的迴盪在我耳邊,從幾次接觸下來看,白飛飛跟越城的關係是相當好的,既然如此,她爲什麼要做這些對越城不利的事情呢?
我想不明白,煩躁的喝了一口手中香檳。
“早上沒吃飯,現在空腹喝酒,不怕胃疼?”
我一杯還沒喝完,酒杯就被人奪走,擡頭看,正對上越城有些責備的目光,站在他身旁的楊艾文,則是一臉的苦笑。
楊艾文看看我,又看看越城說:“這傢伙想你了,但是怕自己來讓人誤會,就抓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