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蕭毓之正在太學(xué)中比較幽靜的小徑中走著,突然間有一個人拿扇子敲了他的肩膀一下,蕭毓之頭都不曾回就迅速的抓住那把作亂的扇子,對那人無奈地說:“覃亦,你可鬧夠了?”
果不其然,只見那人從蕭毓之的背后懶洋洋地繞到他的面前,帶著惋惜的口吻道:“唉,真是沒勁,你怎么每次連頭都不回就點破是我,也不配合一下我,弄得我逗人的樂趣都沒有了。”
蕭毓之并不回復(fù)他的話,只是站在那里用涼涼的眼神靜靜的盯著覃亦,那眼神冰的覃亦身子一顫,又不知是聯(lián)想到什么畫面,猛地甩了一下頭,嘟噥著:“算了,你要是哪天真的配合我,我估計也消受不起。”
蕭毓之白了覃亦一眼,丟下一句話就等都不等他便走了:“畢竟太學(xué)中也就只有你才會這么無聊,這么幼、稚!”
這個讓蕭毓之感到無語的家伙今年跟他同歲,今年也參加了鄉(xiāng)試并且也考中了,是監(jiān)察御史的嫡次子,也可以說他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常常視規(guī)矩為無物,是太學(xué)講師們的重點“看護(hù)”對象,從性格上來看他幾乎是與蕭毓之截然不同的人,故而他倆交好也是太學(xué)生津津樂道的一件事。
覃亦見到蕭毓之不等自己就走了,趕忙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神秘兮兮地對他說:“小玉子啊,你知不知道一個激動人心的事情?”
蕭毓之看他那副樣子心下只覺好笑,但又不想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就裝作有幾分不高興:“琴倒儀(即琴藝倒一)同硯,請你注意你的用詞!不講重點就請你自己另找一個涼爽的地方表演去吧 ~”
覃亦見蕭毓之隱約流露出幾分不愉快的神色,先是裝模作樣的說:“毓之同硯,你這樣真讓我傷心。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
隨后話鋒一轉(zhuǎn),正色道 :“誰叫你平日總擺出一副兩耳不聽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樣子,我就不清楚你是否聽到四皇子不日將歸京的消息,畢竟最近京城里某些人在暗處蠢蠢欲動,總感覺有種風(fēng)雨欲來山滿樓的征兆,說不定又要迎來新一輪的大清洗呢。”
蕭毓之聽到他這么說,心里很清楚這是主線劇情繼續(xù)往前進(jìn)了,畢竟這幾年他一直在做支線任務(wù),主要任務(wù)因反派未歸京,進(jìn)度較少。
至于覃亦所擔(dān)心的變局,他是一點都不在意的,畢竟在蕭毓之眼里梁國下一位國君之位非赫連玄微莫屬,其他那些只會在背后使陰招的宵小之輩全然未進(jìn)他的法眼。
論軍功,放眼梁國,甚至周邊諸國都沒有什么同齡人可以與之相比。論心計,能把兵法用的出神入化的人不可能是個愚蠢之人,更何況,上輩子都登上了皇位的人政治手腕又能差到哪里呢。
若不是上輩子赫連玄微自被關(guān)在明淵閣起基本上就不再有人真誠的待他好,怎會在被逼無奈下?lián)肀旆矗腔笫ヒ磺型庠诩s束變得越發(fā)暴虐,再加上原世界男主的光環(huán)影響了劇情,而且最后是赫連玄微選擇了自我毀滅,在烈火中長眠。
蕭毓之心中自有成算,只是簡單地與覃亦談了一些對未來形勢變化的看法和應(yīng)對。
赫連玄微歸京前的幾日,京都周邊下起了百年難遇的暴雪,狂風(fēng)朔雪在天地間肆意席卷。不出幾日,京城周邊府縣都成了銀裝素裹的白色汪洋。
就算是如此惡劣的天氣,赫連玄微帶領(lǐng)著的回京的軍隊也并未延期到達(dá),由此可見他所帶領(lǐng)的過萬梁軍可謂是令行禁止的精兵強將。說來也怪,赫連玄微到京的那天,漫天的暴雪突然停了,天空無比的澄澈明朗,萬里無云。
京都百姓以崇拜和好奇的心理來自發(fā)迎接年少有為的少年將軍和保家衛(wèi)國而出生入死的威武王師,蕭毓之自然也去迎接了赫連玄微。雖然沒有在人前現(xiàn)身,但他在靠近城門的靈安寺頂樓等待赫連玄微經(jīng)過。
蕭毓之算著時間,感覺赫連玄微應(yīng)該快到了就往下看的時候,恰巧與突然抬頭的赫連玄微隔空對視了,蕭毓之愣了足足三秒,等他回過神來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尷尬的想跑。
迅速把077戳出來問它,偷看別人被正主抓包該怎么辦。077尷尬的被迫營業(yè):“宿主你原來還記得我啊,這七年你一次都木有主動聯(lián)系過我,這次聯(lián)系我居然只是有關(guān)是反派的一點點小事,扎心了。不過宿主你不覺得你想多了嗎,都過去7年了,你變化這么大,反派不可能認(rèn)出你是誰呀,真不曉得宿主你在緊張神馬。”
蕭毓之聽了077的吐槽,只覺得一頭黑線,有種想將077回爐重造的沖動。雖然很想認(rèn)同反派應(yīng)該認(rèn)不出自己的說法,可是直覺告訴他,赫連玄微一定認(rèn)出他了,因為他落荒而逃的時候,余光好像看到赫連玄微促狹地笑了一下,不然他為什么那么窘迫。
而且他都能在不依靠系統(tǒng)的情況下,跨過7年的時光印象,在看到赫連玄微的第一眼就認(rèn)出他,那么反派肯定也可以做到的。果然還是077太沒用了,什么建議都給不了。(077表示自己只是個卑微的小系統(tǒng),求放過)
不過蕭毓之的內(nèi)心慌亂只是瞬間的事,臉色也沒什么大的變化,很快就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
蕭毓之很快也沒什么心思去想這件事了,畢竟春闈在即,哪怕他有實力和信心應(yīng)考也需要全身心去準(zhǔn)備會試,而且在他對未來的謀劃中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臺階。為了準(zhǔn)備會試,連皇帝特意為赫連玄微擺的筵席他都沒有跟著去出席。
至于蕭源勛和師長的耳提面命的點撥就暫且不表。
三年一次的會試是京都的盛事,開考這天禮部貢院周邊人頭攢動,送考的人將貢院附近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而諸界擁有舉人功名的儒生皆是躊躇滿志,只待在考場之上大放異彩,博得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施展自己的抱負(fù)。
蕭毓之也早早來到了貢院外等待考試,蕭源勛為他精心準(zhǔn)備了考試這幾天所需的食物粟米餅、狀元酥糖和一些較為松軟且易保存的糕點,會考之前的準(zhǔn)備已然做的十分充分。
但對于蕭毓之而言,最讓他感到反感的事情就是每次考試之前的搜身了。首先是因為他有潔癖,故而很討厭與不熟的人有身體接觸;其次是因為他自己的身份敏感,代表他哥兒的標(biāo)志就在鎖骨附近,那顆鮮紅的痣怎么用粉都蓋不住,所以如果不注意的話,身份暴露的幾率就很大。
幸虧鄉(xiāng)試他考的極好,搜查的人對他搜的相對松一些,但他帶的那些糕點還是全都被掰開了,他只好叫人將糕點施舍給京都的乞丐,至于被扯亂的頭巾也只能自己動手整理了,然后走進(jìn)了禮部的貢院之中。
蕭毓之找到自己的號舍坐下,待開考后才發(fā)現(xiàn)皇帝今天心血來潮決定親自主持會試考試,而且最讓人吃驚的是,老皇帝居然帶了赫連玄微過來陪同他監(jiān)考,這個行為背后的涵意就讓人不敢深思,簡直就是個令人迷惑的操作。
蕭毓之將疑惑壓在心底,盡力讓自己快速平靜下來,全身心地投入到答卷之中,一看試卷中有一道題選自《孟子·離婁上》中對古之規(guī)矩描述的小節(jié),那自己是否該以“不以規(guī)矩”為題呢,又或是其他,總之皇帝一定在借此暗示些什么。
蕭毓之這邊正在苦思冥想構(gòu)思文章,渾然不覺赫連玄微的目光總不著痕跡的停留在他身上,更無從得知反派在似有似無的將皇帝帶往他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