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永亮和袁起也沒有睡覺。
他們蹲坐在食堂的墻根下,手里的香煙明明滅滅,乍一看還以為是鬼火。
“郁悶,居然沒弄到楚天風。”彭永亮咬牙說道。
沒弄到楚天風不說,還在楊導那里留了底,以后要想公然弄楚天風,恐怕就不容易了。
“但愿向彥平這個替死鬼能躺上個把月。”袁起也一臉郁悶。
他很后悔,早知道這樣,當時就該跳起來踩向彥平。
“嘿嘿,總算小小的出了一口惡氣。”
彭永亮吐出一口煙圈,仿佛煙圈就是那口惡氣。
他吐得很慢,煙圈在嘴邊不斷幻化為一個個灰白色的圓環,然后,一個個慢慢變大,慢慢消散。
“楚天風那邊還盯不盯?”袁起問道。
他也開始吐煙圈,可惜他技術不好,吐出的只是一團團煙霧。
“當然要盯,敢得罪我的人,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彭永亮聲音拔高。
他不僅不想放過楚天風,也不想放過向彥平。
這兩個家伙,一個跟他搶機會,一個跟他搶女人,他能放過他們才怪。
“他們天天躲在劇組里,我們恐怕不太好找機會。”
不管是正面對戰,還是搞背后偷襲,袁起都有信心,能輕易放倒楚向二人,怕就怕這兩人當縮頭烏龜,他們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打上門去。
“我就不相信,烏龜也有伸出頭的時候,他們總不會一輩子都呆在這里。”彭永亮再次吐出一口煙圈。
“明白,亮哥。”
話音剛落,一束強烈的手電光照向他們。
“是誰?給我滾出來!”手電背后的聲音非常刺耳。
借著蠟燭一般的路燈燈光,彭袁二人看到對方是一名劇組保安,五大三粗,感覺身手應該不錯。
“我們是群眾演員。”雖然有十二分不痛快,彭永亮也只能老實憋著。
二人扔掉香煙,慢騰騰的走出墻角。
“三更半夜,你們鬼鬼祟祟的躲在這里干什么?”那名保安走近,手電光很不客氣的照在他們的臉上。
“我們剛趕完一個鏡頭回來,有點興奮,睡不著,可又不想影響別人,所以就貓在這里抽支煙。”袁起怕彭永亮惹禍,連忙堆起笑臉,“兄弟,要不你也來一根?”
“少來這套,說,是不是想摸進食堂偷東西?”那名保安推開袁起的香煙,神色依然十分嚴厲。
“兄弟,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講。”彭永亮的語氣有些冰冷。
偷個屁東西,食堂里都是些蘿卜白菜,鬼才有興致去偷!
他本來對這貨用手電光照著臉就很不高興,再被他說成小偷就更加不爽。
“咋啦?說你還不高興?那好,跟我去保安室走一趟,今天我得好好教訓你!”那名保安立即走上前,推了彭永亮一把。
彭永亮被推了一個踉蹌,不由火冒三丈,沖著保安吼道:“我們是鹽會的,不要以為我們好欺負。”
“胡說八道,鹽會什么時候有你們這樣的角色?”保安嘴上雖然說得硬氣,但語氣明顯有所緩和。
“哼!我們老大是德哥,他可是杭市堂劉堂主眼前的紅人。”彭永亮越說越來勁。
那名保安心里多少有些發虛,鹽會是什么,他當然知道。
說實話,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回頭想想,這兩人也沒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這里,這貨便關掉手電,說道:“劉堂主未必在乎你們這種小魚小蝦。”
“劉堂主的確不會在乎我們這號人物,但他在乎我們老大,你可去杭市堂打聽打聽,兄弟,萬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見對方轉變態度,彭永亮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好,今天晚上的事到此為止,趕緊回去睡覺。”說完,那名保安轉身就走。
他猜測,眼前這兩人所說未必盡實,但是,他們能說出杭市堂劉堂主等人的姓名,想必跟杭市堂有些關系,搞不好有親友在里面,他同樣不能得罪。
“等等。”彭永亮卻眼珠一轉,把他叫住。
“還有什么事?”那名保安皺起眉頭。
說實話,他心里有些發虛。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幫我盯一個人,如果他外出,麻煩你跟我們說一聲就行。”
彭永亮知道,這些保安日夜守在劇組周圍,如果有人外出,他們肯定是第一批知道的。有這種耳目,不用白不用。
“什么人?”那名保安心說如果真是這么簡單,倒也無所謂,反正又不費什么勁。
“一個小人物,叫楚天風。”彭永亮摸出手機,翻出相冊,“喏,就是這家伙。”
“就這些?”那名保安還是不冷不熱。
對方是否有來頭姑且不說,該拿捏的時候還是要拿捏的。
“不錯,就這些,哦,我每個月可以給你兩條好煙。”彭永亮很見機,要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草。
兩條煙而已,如果搭上了保安這條線,以后行事肯定更方便。
“行,小事一樁。”那名保安等的就是彭永亮這句話,他一來想找個臺階下,二來也想弄點外塊。
目送那名保安走遠,袁起才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冒充鹽會真的好嗎?德哥如果知道了,會不會收拾我們?”
他對鹽會多少也有些了解,知道那里面都是些狠人,平時避之唯恐不及,哪還敢冒充他們?
“放心吧,這保安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問,我表哥不會知道的。”彭永亮似乎胸有成竹,顯然,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干。
“走多了夜路總會碰到鬼,這種事還是少干為妙。”袁起依然有些擔心。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只要走漏一點消息,鹽會找上門來,他全身骨頭恐怕就得松一松了。
“瞧你那點出息。”彭永亮一臉鄙夷,“放心吧,我跟我表哥關系從小就很鐵,就算他們知道了,也不會有什么事。”
袁起不好再說,便掏出一支香煙遞給彭永亮。
彭永亮卻一把推開:“不抽了,洗把臉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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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風一連修煉了七八個小時,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收功起身,跑回工棚看望向彥平。
除了嚴彬與程醫生及護士小徐外,許嫣、姜子悅居然也在場。
向彥平坐在鐵架床上,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怎么樣?”楚天風問道。
向彥平伸出胳膊,把衣服撈起:“今天感覺好了一點,不像昨天那么痛。”
他肋部貼著一大張白色的膏藥,那條紅色的血痕完全被覆蓋。
“小伙子不錯,前晚才撞了頭,今天就生龍活虎的。”程醫生看到楚天風,想起前天晚上他受傷的事情,便打趣說道。
楚天風朝向彥平呶了呶嘴:“謝謝醫生,我朋友怎么樣?”
“跟你一樣,小傷,不要大驚小怪。”程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藥箱,“膏藥每天要換一次,好好休息幾天。”
后面那句話顯然是對向彥平說的,向彥平連忙答應:“好的,謝謝醫生。”
嚴彬也站起身來,表示感謝。
“不客氣。”程醫生拍了拍手中的藥箱子,“我們就先走了。”
眾人連忙送至工棚外,一一與程醫生握手告別。
送走程醫生,嚴彬又問起楚天風的身體狀況。
“謝謝嚴總,我很好。”楚天風對嚴彬印象不錯,因此,他話語十分客氣。
嚴彬拍了拍楚天風的肩膀:“我聽說楊導、張導都很賞識你,不錯,好好干,爭取成為大明星。”
“楚天風這么帥,說不定還真的會成為大明星。”姜子悅笑吟吟的說道。
楚天風哭笑不得,成為大明星是他前身的追求,可不是他的,他沒有那種愛好。
相反,他還想盡可能的低調一點。
如今辛苦拍戲,只是為了那點小錢,如果有了錢,他才不會這么無聊。
嚴彬走后,四人回到工棚。
“終于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唉,這段時間天天晚上拍戲,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向彥平伸著懶腰。
“彼此彼此,我恨不得天天粘在床上。”
說完,姜子悅一屁股坐到旁邊一張鐵架床上,鐵架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許嫣不由翻起大白眼。
“嘻嘻!”姜子悅意識到有些失禮,她吐了吐小舌頭,轉向楚天風,“喂,你的精神咋這么好?”
向許二人也好奇的看向楚天風。
“我昨晚睡得很香,一覺睡到大天亮。”楚天風只能選擇撒謊。
他修煉了一夜,一直沒有睡覺。
這就是修煉的好處,吸納了大量的天地靈氣,他的精神不好才怪。
當然,這些事情,他不方便與他們分享。
“他娘的,彭永亮這筆帳,早晚我得跟他清算。”向彥平咬牙說道。
躺在地上還挨了一刀,他心里非常憋屈。
“這里是人家的地盤,你們恐怕斗不過他們。”許嫣一臉擔憂,“忍一忍,也許事情就過去了。”
對方人多勢眾,她擔心楚向二人吃虧。
她同時還知道,楚天風畢業在即,如果因此背上什么處分,影響畢業,更是得不償失。
“不錯,強龍不壓地頭蛇!”姜子悅晃了晃鐵架床,鐵床又一次發出咯吱咯吱的抗議聲。
許嫣只好再次翻起大白眼。
“唉!”向彥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躺倒在鐵床上。
楚天風沒有說話,但心里卻已暗暗打定主意。
他向來不喜歡吃啞巴虧,挨打不還手不是他的性格。
明的可以就來明的,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彭永亮不想放過他,他更不想放過彭永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