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眩暈中，格林的意識醒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暈厥過去，他彷彿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黑暗中，似乎可以看見來自遠方的光。

他的手，他的腳，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時候都脫離了自己。而那些東西，卻似乎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前一刻，他還在深海世界的戰(zhàn)場中，而這一刻，他置身黑暗，一切的經(jīng)歷如過眼雲(yún)煙一樣不付存在。格林的腦海中開始浮現(xiàn)出同伴們的樣子。麗莎、莫莉、裡德、艾米麗……他們的影像在格林的腦海中真實存在，而格林也同樣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在一片黑暗的虛無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她的小小的身體發(fā)著微弱的光。格林漸漸看清了來者的樣子。她是小k，那個在格林的意識形態(tài)中正是存在過的女子。

“你醒了？”小k開口，格林卻不知如何問答這個彷彿已經(jīng)闊別自己依舊的人。 ..

“你從什麼地方來？”格林突兀地問了一句，他沒有回答小k的問題，因爲在格林的心中，自己永遠都是清醒的。只要他還活著。

小k笑了笑，她笑的很美，就像是格林腦海中烙下過印記的笑容。那種他畢生難忘的表情。

“從你的心裡來。”小k輕聲說，她身上的光芒更勝了。彷彿要照亮格林目所能及的世界。

“他們?nèi)チ四难e？那個世界又去了哪裡？”格林接著問，他不敢去想，他的腦袋很痛，但現(xiàn)在的他，卻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還有腦袋這個身體部位。

“他們?nèi)チ诉h方，如果可以，他們還會回來……”小k回答。

格林皺著眉頭，他看著小k。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時候可以準確傳達自己的疑惑。他知道自己可以，同樣他也相信小k可以理解。許多時候，他們不說話，一切都是可以表達明白的。

你現(xiàn)在很虛弱，你的條件允許了，你會看到一切。那些真實發(fā)生過的，那些現(xiàn)在已經(jīng)淪爲虛幻的，那些虛幻到真實的，那些真實得虛僞的東西。你都可以看到。只是現(xiàn)在不行。

……

黑暗中，格林只能看到小k這一點光。那光似乎從來都沒有存在過，那光似乎由始至終都是從格林的眼中迸射出來的。但是格林現(xiàn)在不敢確定自己的眼睛究竟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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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過了很久。格林感覺自己一直都是清醒著，但實際上，他始終都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混沌著。這一切，這種奇怪的感覺，尤其在四周寂靜的時候，讓格林不知所措。

小k再沒有出現(xiàn)過，知道格林意識中的很久以後。

依舊是之前熟悉的光。依舊是那一點微弱的光，格林知道，她再來是，他就可以看到一切。

“你對於那個真實的世界。有什麼看法？”小k開口，長驅(qū)直入。

“真實。”格林回答，同樣，別無其他。

接下來。又是一段漫長的寂靜，格林不開口，小k亦不說話。

直到光再次來臨。那光和小k身上散發(fā)的光不同，那光是大面積的，是明亮的，同樣也是刺眼的。

似乎在這黑暗中的確待了足夠久了，格林在一陣炫白的眩暈之後，看清楚了那強烈的光。

那光是有顏色的，確切的說，那是光影。

格林看到了熟悉的畫面，那是在一切混沌來臨之前的畫面。他看到了在混戰(zhàn)中的海甲蟲，看到了無數(shù)支離破碎的章魚戰(zhàn)士。看到了廢墟一般的深海世界。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緊接著，光影流轉(zhuǎn)，畫面在急促的快進，他看到了自己！！！

格林看到了遍體鱗傷的自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同伴，看到了破敗不堪的深海世界。

緊接著，畫面再次快進！他看到了死亡的自己在深海中漂流，深海世界的屏障被打破，無數(shù)的海水涌進，將整個深海世界瞬間毀滅，海底的一切不付存在。而海面，一如往常，似乎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重大的事情。這一切無常，這一切平常。

他看到了瞬間灰灰湮滅的昆西，他不解。

格林的眼前在一段一段的畫面快速流轉(zhuǎn)之後，重新回到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唯有發(fā)光的小k，還站在那裡。

“我們都死了？”格林不解，他皺著自己已經(jīng)不存在的眉頭。直到現(xiàn)在，他終於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已經(jīng)死去，他的軀體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現(xiàn)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意識形態(tài)的存在。他就是虛無中的真實。

小k點了點頭，然後說出了一個讓格林汗顏的答案。“是的，五十年前，你在這一天甦醒過來，我很開心。”她不加掩飾地敘述著自己的心情。小k就是如此，小k一向如此。

“我在k博士的地下室裡待了三十年，在你虛無的意識中待了五十年。你解救了我，你也害苦了我。”小k接著說，不過她是面帶著笑容的。

格林深感愧疚，但一無所有的他，也僅僅只能愧疚。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有。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循壞的。”小k如是說，格林沒有接話，他不知道說什麼，他知道小k還會繼續(xù)說話。

“其實許多小小的細節(jié)，就可以決定讓結(jié)果確定。就像是昆西的死。”果不其然，小k接著說：“你們的船墜落深海世界，砸中了深海世界最爲薄弱的地方。而那時候的昆西，已經(jīng)將自己的生命綁定在了深海世界，他所有的能量都是從深海世界中，獲取。可以說深海世界是昆西能量的來源，沒有了深海世界，昆西也同樣不付存在。”

停頓了一會，小k接著說道：“同樣，身處深海世界的你們，也同樣在一瞬間被海水屠殺。那是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

格林沉默，他知道了自己和同伴死去的應(yīng)由，但是知道這一切，又能如何？

“你變了。”小k說。

格林依舊沉默，巨大的信息量在他虛無而又真實的意思中被分解，最後消化。他沒有回答小k的話，他沉默著，似乎小k已經(jīng)在這個空間中消失。而對於格林來說，他並不認爲這是一個空間，虛無的他，怎麼可能存在一個真實的空間之中？

“我們在哪？”良久，格林問。

“你在真實中，但你又是虛無的。”小k回答。

“那麼，你在哪？”格林又問。

“我在你心裡。”小k輕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