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炮,當然就要打。
坦克艙內本來就非常狹小,而現在里面有兩具尸體,再多擠進來三個人后,那就真的是連轉身都難了。
但是不進來也不行,留在坦克外面就該被裝甲車打到了。
驢子什么都懂,但是坦克他真不會開,至于馮標,他更是第一次進坦克。
極度擁擠,動作變形,但是不妨礙高毅他們能開炮。
炮塔轉動,也不知道哪個裝填手按了哪里,坦克微微一震,前后稍微搖晃了一下后,驢子大聲道:“好!一炮命中!”
這一炮打不中要比打中了難很多,因為裝甲車開到了兩輛坦克之間,把被摧毀的那輛坦克當成了阻擋高射炮彈的掩體。
然后,高毅他們這輛坦克幾乎是懟著裝甲車開了一炮。
炮彈殼自動彈出,掉在了炮閂后的框子里。
“換彈!換彈!”
升級到了炮手的裝填手開始叫喊,但是高毅和馮標面面相覷。
怎么換?
“拉這個!”
裝填手百忙中還得指導,高毅拉動了一個炮閂旁邊的壓桿,然后炮閂絲滑打開。
馮標從后面抽出了一發炮彈,他端著不怎么吃力,但是把彈頭朝后的炮彈順過來,卻顯得尤為費勁。
主要是空間太小太擠了。
高毅接過了馮標手上的炮彈,把炮彈小心翼翼的對準了炮口塞了進去,使勁兒一推,炮閂自動鎖上。
坦克炮再次開始轉動,開始尋找第二輛還在移動的裝甲車。
“開火!”
“不,不,不能開火!”
驢子和裝填手起了爭執,高毅很詫異剛剛被俘虜并立刻投誠的裝填手為什么敢于拒絕驢子的命令。
裝填手小心翼翼的道:“要是把這輛裝甲車摧毀了,你們別殺我行不行?”
“好,放了你!絕對不殺你!”
高毅毫不遲疑的答應了裝填手的要求。
裝填手咽了口唾沫,他急聲道:“看我的,看我的,看我的……”
現在這種情況,對一個坦克炮手來說應該是最簡單的目標了吧。
畢竟裝甲車似乎都沒意識到后門起火了,自己的戰友倒戈了。
眾人靜待裝填手的發揮,而裝填手此刻并不急著開炮,卻是等裝甲車突然停下后,突然開了一炮。
炮彈正中裝甲車尾部。
雖然打的稍有點偏,但是能打中就是好的。
突然間,所有的威脅消失了,敵人沒了。
“打中了!”
裝填手雀躍歡呼。
高毅此刻還是有點跟做夢似的感覺,感覺就不太真實,不太現實。
驢子也有些恍惚,他看向了高毅,再看了看墊在腳下無法弄出去的尸體,突然道:“駕駛員呢?”
高毅立刻道:“駕駛員死了!”
說到這里,高毅看向了裝填手,很是和藹的道:“你說說,駕駛員是怎么死的?!?
“突然爆炸,然后車長下令倒車,離開這里,但是駕駛員沒反應,他們是一起的,然后車長就鉆進駕駛艙看了看,出來以后和他們說駕駛員死了,可能是心臟病?!?
很順暢的說完,裝填手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我看駕駛員得有六十歲了,有心臟病也很正常,但最主要的,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他們一個車組人手不夠,才把我拉上裝填炮彈的?!?
驢子很深沉的道:“俄式坦克都是自動裝填機,一個車組三個人。”
“是的,是的!他們需要一個裝填手,而我會說俄語和英語,所以長官才讓我來的?!?
驢子猛然揮手,然后他對著高毅道:“現在我們可以操控這輛坦克,如果我們可以開著坦克出去,那外面的威脅……”
驢子很想開著坦克出去和敵人對轟。
高毅有些猶豫,道:“這輛坦克外面的觀瞄儀器全壞了,和裝備完好的坦克打坦克戰,能贏嗎?還有,對面的可都是王牌車組?!?
高毅是不懂坦克,但是他知道有完整觀瞄設備的坦克和沒有觀瞄設備的坦克就是兩個概念。
前者是當今世界的陸戰之王,后者充其量是鋼鐵棺材。
驢子有些糾結,但是這次,馮標卻是斬釘截鐵的道:“去,王牌車組也一樣,好過在大樓里挨打。”
說完后,馮標對著高毅語重心長的道:“待在坦克里才是最安全的,好過留在大樓里,你懂嗎?”
驢子毫不遲疑的道:“我會開坦克!我去駕駛艙!你們把尸體搬出去。”
說完,驢子起身讓開,幾個人合力把車長的尸體舉著推出了坦克艙,然后是炮長的尸體。
搬運尸體的時候可以看出來,車長的個子挺矮的,最多一米七,而炮長的個頭應該也就是一米六。
相對來說,M1A2坦克的艙內空間真的算大了,這要是T72之類的坦克,里面多了三個人,那真的是擠都擠不進去。
車長座后面有個小門,把小門打開,可以鉆到駕駛艙里去。
駕駛員是躺著開坦克的,進出都需要炮塔旋轉九十度,然后才能向上打開單獨的駕駛艙艙門,但是現在到坦克外面去過于危險了,最好是從炮塔內部的緊急進出通道鉆進去。
但是把駕駛員的尸體從駕駛位上扯出來是個艱難的過程。
驢子脫掉了防彈衣,摘下了頭盔,然后他順著狹窄的通道鉆了進去。
搗鼓了半天,驢子在對講機里道:“旋轉炮塔,我要把人推出去?!?
炮塔旋轉,驢子從里面打開了駕駛艙門,把駕駛員的尸體艱難的推到了外面,然后他重新關上駕駛艙門,氣喘吁吁的道:“好了,現在我可以駕駛坦克了,我可以通過觀察窗開坦克,但是我的夜視儀在這里面不太好用,最好你們能給我指引。”
夜里,外面很黑,失去了坦克自帶的夜視裝備,靠著自己頭上的夜視儀開坦克非常不現實。
這時候,最簡單的解決方式就是車長探出身子了。
為什么二戰的時候那么多坦克車組喜歡開著頂艙門行駛,就是因為利用坦克觀察窗行駛的感受太糟糕了,效率還低。
現在坦克炮塔內的空間寬敞了不少,高毅看了看馮標,道:“我坐車長的位子?”
想把身體探出去觀察,只能是車長。
馮標搖頭道:“不,我當車長吧,你就負責裝填炮彈,我說開哪里就開哪里,你不懂?!?
高毅猶豫了一下,道:“你可別指揮著坦克逃走了……那誰,他們還在這里呢。”
馮標一時無語,高毅低聲道:“你不會真打算這么做吧?”
“我們要跑不會把他們叫下來嗎。”
馮標不滿的咕噥了一聲,然后他隨即道:“何況坦克在別人手上開著呢?!?
驢子為什么搶著開坦克,還不是他怕高毅他們開著坦克跑了。
開著一輛功能嚴重受損的坦克,去對付兩輛坦克和好幾輛裝甲車,這事兒吧,其實很有些冒險。
但是到了這個份上,就算開著坦克在外面跟敵人周旋,也好過讓敵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著大樓開炮。
哪怕能干擾敵人也是好的。
馮標把半個身子探出了炮塔,左右看了看之后,他在對講機里道:“這里是戰錘傭兵團,所有人聽著,我們控制了坦克,我們要對敵人發起攻擊了,戰斧傭兵團和樂高傭兵團,注意配合,不要誤傷,收到請回答?!?
友軍全都通知到了,并且確認了才行,馮標可不想露著半個身子在外面,被友軍的子彈給打死了。
重機槍對坦克無法造成任何傷害,但是打死個露在外面的人還是很輕松的。
樂高傭兵團的人最先回應,一個人在對講機里急聲道:“樂高收到,請求支援,我們被裝甲車圍攻了,情況極度危急,請求支援!”
“戰斧收到,我們可以派出步兵使用火箭筒配合戰斗,完畢。”
對比之下,高下立判。
戰斧死的就剩幾個人了,發現有了機會還是肯用火箭彈參戰。
樂高,已經跑過一次的樂高,高毅要是管他們的死活,那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馮標看向了高毅,道:“去救援樂高,圍魏救趙?!?
還是華夏人溝通有優勢,一句話就懂。
去救援樂高傭兵團,把敵人的注意力從辦公大樓這里轉移到廠房那里去,特別簡單,但是用英語想要解釋這個意思,那就真得說好久了。
高毅立刻道:“好,圍魏救趙好?!?
馮標馬上在對講機里道:“后退,直線后退?!?
坦克忽悠了一下子,然后開始直線后退,退出了幾十米,馮標道:“可以了,往右邊轉向?!?
坦克停了下來,往左轉了半圈,又停了下來,開始往右轉。
看來驢子剛上手也不是很熟練。
馮標急聲道:“前進,前進,稍微往左偏一點,我看到敵人的裝甲車了,停下?!?
坦克停了下來,馮標把身子縮進了炮塔,道:“打裝甲車,這怎么瞄的這個?!?
裝填手開始控制著炮口開始轉向,馮標再次探出身去,道:“往左一點點,再一點點,再一點……好,對準了?!?
炮手還有觀察鏡的,但是在夜幕中完全無法搜索并瞄準敵人的位置,只能讓馮標先指引著對準裝甲車了。
炮手開始在漆黑的瞄準鏡里艱難的搜索裝甲車了。
高毅有些急躁,他低聲道:“開一炮試試?”
馮標也是急不可耐,道:“打什么打……”
馮標話沒說完,裝填手開炮了,因為他聽高毅的。
主要是高毅進坦克的時候給裝填手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轟的一聲,炮口一震,炮彈殼自動跳出,高毅趕緊抽了一發炮彈,而他還沒有完成裝填,就聽馮標愕然道:“我靠!這也能中?”
左右對準了,上下可不一定對準了,俯仰角稍微有一點點偏差,這發炮彈不是從裝甲車上面飛過去,就是提前打進地面。
這種只靠大概瞄準還能一炮擊中的,無異于用一發子彈擊中了空中飛舞的蒼蠅。
馮標急聲道:“倒車,倒車!快快快!”
一炮開出去,還真的擊毀了一輛裝甲車,就這一下,肯定能引起敵人的注意了。
裝填手回頭對著高毅大吼道:“你真厲害!”
坦克是驢子開的,馮標指揮的,炮是俘虜的裝填手打的,然后他說高毅真厲害。
驢子也在對講機里道:“厲害!真的厲害!”
好吧,畢竟是高毅俘虜了這輛坦克,說他厲害,那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