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章暑意漸盛
暑意漸盛,正午之時大路旁的植物都已經(jīng)被陽光曬的,被陽光潑灑在路面上,經(jīng)路面吸收儲存之後又釋放出來的熱度,薰炙的垂下了頭,不過還好龍笑天三人沒走大路,三人離了臨安城之後繼續(xù)尋幽觀景。
參天巨樹,幽林小溪,高山流水,倒也不覺得被酷熱煩惱的有多麼不愉。
龍笑天空間戒指中有著足夠的食物淡水,甚至一些清冽的美酒,三人終日在自然的美景中野餐,賞玩,修煉,倒也樂此不疲,算得上是逍遙快活。
只不過月靈的話似乎少了許多,相思變得略通世事,距離洛陽越來越近,相距七夕之期也越來越近。
這一日三人行至一片泥沼,沼澤上霧氣迷濛,毒瘴迷離。
喜歡乾淨的龍笑天失去了賞玩的興致,寧靜如水的月靈本就對任何事物都似缺少興致,於是便要繞路而行,但是初問世時的相思卻很是好奇,遠遠的站在沼澤邊緣,四下張望,覺得很是有趣,
於是月靈和龍笑天便說著閒話耐心等待這個可愛的相思,在他們心裡,已經(jīng)把相思當做小妹妹,親妹妹,寵溺之情毫不掩飾。
“今天天氣不錯?!饼埿μ焱^頂上幾乎密不透光,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的樹冠說。
月靈若有所思的看著相思,隨便答道:“嗯,太陽很大?!?
龍笑天已經(jīng)敏銳的捕捉到了月靈最近的反常,感覺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於是不僅僅是對話少了,就連說話的感覺都變,於是剛剛因爲不知道說什麼菜說了一句自己都感覺特別的無聊的話,沒想到月靈的回答更是讓人無語。
天氣不錯對應盛夏的太陽很大,怎麼想也不是是一個意思。
龍笑天尷尬的笑了笑,向月靈的身邊挪了挪,說“陽光很溫暖。“
不是故意找茬,龍笑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本來龍笑天挪近月靈時她並沒有什麼反應,忽然聽到龍笑天跳出這樣的一句話,月靈冷冰冰的說:“不要靠的太近,我不想那麼溫暖?!?
停了下她補充道:“太溫暖會流汗?!?
龍笑天尷尬的笑了笑,卻也不好再靠近月靈,看著他溫婉的樣子,很是想湊上去抱上一抱,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親熱過了,相思似乎一直伴在他們身邊,好不容有個相思遠離片刻的機會,佳人卻情緒不佳。
他無奈的揉了揉鼻子,忽然把目光下意識的落到了遠處的相思身上,相思依舊在四處張望,然後他下意識的轉移了話題說:“這孩子還真是好奇,污穢的沼澤有什麼好看的?!?
月靈眉尖一蹙,似是更不高興,又看似風輕雲(yún)淡的說:“倒是和你很像,都那麼好奇,還有……她現(xiàn)在怎麼看都已經(jīng)不是個孩子了。“
龍笑天一愣,看著遠處凹凸有致,活潑多情的相思似乎把握到了什麼,頗有意味的一笑又湊近月靈,伏在佳人耳邊說:“月亮代表我的心?!?
悶熱的盛夏,溼熱的氣息噴吐在月靈晶瑩的小耳朵上,她忽然感覺很是燥熱,臉不禁紅了,更添楚楚之色。
龍笑天在月薇草堂,那個他們生活了數(shù)月的地方多次說到過這句話,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看著佳人紅了臉,卻沒有再次躲避,龍笑天正想一嘗紅潤雙脣的味道,忽然遠方的相思喊道:“笑天,你快過來看,好奇怪哦?!?
相思看著二人的舉止有些怪異,也不明白到底在做什麼,又說:“月靈姐姐你也快過來,快來看看?!?
美妙的氣氛一下子消失不見,龍笑天搖了搖頭,應了一聲拉著月靈的小手向相思走去,月靈這次沒有躲避,也沒有向以前一樣甩開龍笑天的有力的大手。
曾經(jīng)很是喜歡的大手,現(xiàn)在卻忽的不是很喜歡,他的手很大,大的好像可以同時握住好幾雙她這樣的小手。
相思見二人過來,蹦跳著跑向更遠的地方,一抹柔和的弧度在胸口上下起伏,演奏著一曲青春之歌,跳動著青春之舞,她確實已經(jīng)不是個孩子了。
一個老者在相思的眼中漸漸清晰。
老者靜坐在沼邊的巨石上,一動不動,就好像亙古以來一直就做在這裡。
他好像是沼澤上迷濛的霧氣,好像是天地間的灼熱的夏風,又好像就是身下的巨石,他只是巨石的一部分,是這片沼澤的一部分,是這片天地的一部分。
老者竟是個老道,灰色的道袍已經(jīng)洗的發(fā)白,蘊含古意的道冠端正的樹立在頭上,不偏分毫,道冠外的白髮也秩序井然,甚至那縷長長的垂墜到巨石上的長鬚都梳理的有條不紊。
老者手執(zhí)一拂塵,拂塵平直伸向面前的黑色沼澤。古樸的木柄紋飾疏落,卻又好像含著大意,拂塵頂端是不知道什麼種類的獸毛,獸毛白而順,垂落在沼澤上可能因爲不久前雨水形成的黑色小池上。
就是這麼一個乾淨整潔,條理分明的老道,坐在這樣一個骯髒雜亂的沼澤旁,卻又顯得渾然天成,彷彿他就是這個沼澤的一部分。
龍笑天喚住相思,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禮。
他想到了姜太公釣魚的故事,見老者並沒有什麼表示,甚至連頭都沒有擡,只是靜靜的看著那池死水,好奇心大作,問道:“您可是在釣魚?“
老者身體微微一動,似是龍笑天說中了他的目的,緩緩擡起頭來,打量著身旁的三人,並沒有說話。
相思在龍笑天的身後已經(jīng)笑作一團,輕笑說道:“笑天你傻了吧,這裡怎麼會有魚?我見臨安賣的釣魚魚竿也不是這個樣子啊?!?
龍笑天沒有理會相思,愣愣的看著老道者,看著他打量這自己,又看著他緩緩收起拂塵站了起來,忽然想到一句話:﹝蘭先生﹞手裡一把白馬尾拂塵,風兒吹過,綢大衫在下部飄起,白拂塵遮滿前胸,長頭髮散在項後,上中下三部迎風飄舞,真是飄然欲仙。
這是老舍先生在老張的哲學上的描寫,雖然老者道袍並不是綢衫,此時的帶著怪異的沼澤的風也沒有吹動老者的“上中下三部“,但是他就是產(chǎn)生那種老者飄然欲仙的感覺。
老者還是沒有說話,似乎等著龍笑天繼續(xù)說。
“水至清則無魚,但是水治濁至死則更無魚,何況您手中的是拂塵,所以您不是在釣魚,是在等人?是在等我們?”想起了姜太公釣魚的故事,回憶起老舍先生的話,此時龍笑天嫣然一個文藝青年了。
看著龍笑天裝模作樣,聽著他亂七八糟的話,好幾天沒笑的月靈都忍不住笑了,相思也笑的前仰後合,捶打著龍笑天的後背,連說,你瘋了,你瘋了吧!
老道者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溫和起來,嘴角也漸漸彎出一道微不可見的弧度。
“不錯,我是在等你們。”老者的聲音彷彿來在天外,飄渺卻又恨真是,就好像能用手抓到。
三人一愣,老道者接著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們,耳朵聽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甚至眼睛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實的,”
“那什麼纔是真實的?”相思追問。
老者緩緩看了相思一眼,說:“真實的纔是真實的,只有時間可以證明?!?
龍笑天心裡一陣抽搐,這特麼的太操蛋了吧,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那要等多久纔可以證明?“相思接著問。
老道者不答,緩緩坐下,恢復了之前的姿勢,又宛如亙古就存在這裡。
“你來等我們就是要說這些話嗎?“相思還問。
老道者不答。
“你怎麼不說話了?“相思鍥而不捨。
老道者不語。
“你這人是不是太無聊了。“相思無奈道。
一直若有所思的龍笑天忽然拉住了相思,制止他繼續(xù)發(fā)問,深施一禮,一揖及地,離開了這裡。
當三人消失在密林之後,老道者摘下道冠甩在地上,鬆鬆衣領,心念一動,白色拂塵化作一隻扇子,浮在老道者身邊自行煽動。
“裝世外高人還真是難啊,難受啊,難受的要死啊。熱死我了?!?
老者看了眼漆黑的沼澤,施展法訣,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的密林間,接著說:“不知道我望虛裝的像不像,也不知道小傢伙聽懂沒有。唉,誰叫我只能算出他們一定會經(jīng)過這裡呢?誰叫只有這篇污臭的沼澤纔有那麼點點神秘的味道呢?……”
三人並不知道離去之後發(fā)生了這樣一幕,一直懷著對高人話語的不解,討論著。
“那個老頭還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的,笑天剛剛你也很奇怪?。俊弊钕日f話的是相思,水靈的大眼睛望著龍笑天,一眨不眨。
龍笑天揮了揮長衫的寬大袖子,高深莫測的說:“不可說,不可說,天機豈是你這樣的小丫頭能明白的?!?
相思不滿的錘了龍笑天的後背一下說:“誰是小丫頭了,我都和月靈姐姐一樣高了,和月靈姐姐一樣好看了,我怎麼還是小丫頭?你倒是說說老頭子是什麼意思?“
本來也在思索老人話語的月靈聽完有些不開心,但是掩飾的很好,不願意聽到龍笑天給出相思她不是小丫頭的結論,接著說:“笑天,你真的聽明白了?“
本來想繼續(xù)忽悠相思的龍笑天聽到月靈也問,就不好繼續(xù)裝模作勢下去,尷尬的笑了笑說:“字面意思大家都明白,但是所指的是什麼確實是不知道了,大概意思也許是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吧?!?
“暈,原來你也不知道啊,你騙我?guī)质颤N?“相思又要打龍笑天。
龍笑天趕忙躲到月靈身後,月靈一皺眉,相思立刻老實了下來。
“耳聽爲虛,眼見也爲虛,那麼什麼是真實的?“月靈說。
龍笑天不再胡鬧,認真的嘆息著說:“是啊,如果說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真實的東西必然浮出水面,那麼有什麼用呢?難不成見到的聽到的都是假的吧?難道月靈不是月靈?相思不是相思?”
龍笑天隨意的話落在相思的耳中,忽然如一聲炸雷,恰好月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以後也許有人會騙我們?”
這個我們當然包括相思,相思不再那麼緊張。
“多加小心便是了?!饼埿μ祜@然懶得再去想根本沒有意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