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是臨時決定,沒有通知朋友也沒有跟其他人一樣選個吉利的日子出院。就是那么匆忙的離開。
夏唯影知道,宋仲基是怕陸盛安的狀況影響到她的精神狀態(tài)。
“大家似乎都挺忙。”宋仲基放下行李袋,“你坐一會兒。想吃什么我去做。”
夏唯影搖頭:“我沒有胃口。林雨彤的審判結(jié)果什么時候才會出來?”
她提及“林雨彤”這三個字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力控制自己悲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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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宋仲基沒在她面前提過也不代表他不知情。他老實的回答:“因為陸盛安的情況不好,會影響判決,所以延后等陸盛安情況穩(wěn)定。不過,陸家人已經(jīng)給警方施加壓力,不過如何都往最重的刑法判決。”
夏唯影皮笑肉不笑:“就是最重的刑法也便宜她。”
這句話聽不出任何的喜悅,倒是暗含著悲涼。
“不管如何,你現(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休息。”宋仲基摁住她的雙肩推向沙發(fā)強迫她坐下:“泡杯花茶給你喝。”
說完,轉(zhuǎn)身走進廚房。
夏唯影看著他走進廚房的背影,視線落在大門上,眼底有著一絲期待。她知道林海就是素未蒙面的父親。
漫無邊際的思念跟幻想在聽到林雨彤描述時如同泡沫一樣破滅。而后,知道是爸爸救了自己,心中又有了幻想。只不過跟哀傷的情緒相比太微不足道。
現(xiàn)在見到日夜思念的父親卻怎么也叫不出口。
夏唯影悄無聲息的走到窗戶邊上,從十三樓往下看,藍白色相間的出租車依舊停在樓下沒有離開。
宋仲基泡好茶出來,沙發(fā)上空無一人。銳利的目光迅速的掃視一眼,看著夏唯影望著窗外出神,他心中咯噔一下。
嚇的直接把茶放在餐桌上,動作猛烈,水溢出許多。
他一把抓住夏唯影的手,觸碰到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放松下來。
夏唯影錯愕的回頭看著他因為驚慌變白的臉,她忽然一笑:“你不會以為我會從這里跳下去吧?”
“呸,別亂說,不吉利。”
夏唯影噗嗤一聲笑:“原來你也講究這個。放心,我不是那么看不開的人。我、林海的車還沒有離開。”
叫不出爸爸這兩個字又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只有直接叫名字。
宋仲基向下瞟了一眼,微笑著道:“你要是想,我可以下去叫他上樓。我想他會非常開心。”
她斂眸思忖片刻,余光間發(fā)現(xiàn)藍白色相間的出租車已經(jīng)駛離小區(qū)。她遺憾的攤手:“走了,下次吧。”
夏唯影故作輕松,內(nèi)心卻很沉重。
她走回客廳時順手在餐桌上端起花茶,小抿一口:“我想去見林雨彤。”
宋仲基眉頭緊皺,不樂意。
她又繼續(xù)說:“你放心我沒事,我只是想見一下。我想這輩子會是我最后一次見她。”
以后的流年里,生活會跟林雨彤出現(xiàn)前一樣。
宋仲基決定這件事情是冒險的。他不能確定林雨彤有沒有悔改,怕林雨彤對夏唯影造成二次傷害。
想著夏唯影可憐巴巴的眼神,心又柔軟下來。
他無奈的深嘆一口氣:
“好,我?guī)闳ヒ姟!?
他必當會寸步不離的守在邊上。
剛回來十分鐘,沙發(fā)還沒坐熱乎又出門。
宋仲基開的是那輛大奔,阿斯頓馬丁開出去太吸引人眼球,夏唯影現(xiàn)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大家的眼神。
在車上,夏唯影對著車前方的后視鏡,撕掉臉上紗布。
一道猙獰的疤痕赫然出現(xiàn)在她白皙細嫩的臉上。再漂亮的臉也會因為這道疤痕變得黯然失色。
宋仲基倏地踩下剎車,驚詫的盯著她問:“你干什么?”
夏唯影久久沒有挪開視線,眼眶滿滿濕潤,她倔強的咬唇忍住不讓眼淚留下來。
宋仲基抬手把后視鏡往他那邊轉(zhuǎn)。
咚咚,窗戶敲了兩聲。偏頭,是正在執(zhí)勤的交警。
宋仲基打開車窗忙不迭說:“我這就離開。不會影響你辦公的。”
交警點點頭,視線往里一瞥,盯著夏唯影臉上那道如蚯蚓一樣猙獰的傷疤,心中可惜的想: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就毀容。
夏唯影注意到他的目光,慌亂的從包中拿出藍色的一次性口罩,這是出院時宋仲基專門放在她包中。
宋仲基冰冷的板著一張臉,沒有打一聲招呼直接開車離開。
夏唯影視線落在窗外偷偷的流淚,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讓宋仲基擔心。
這些,宋仲基都知道。他能做的,就是沉默。
安慰不是治百病的靈丹妙藥。傷痛的過程中需要的是自我療傷,過程會痛苦結(jié)局會變得美好。
開了一個小時的車來到拘留所被告知,林雨彤不想見,態(tài)度堅決。
宋仲基聞言反而松了一口氣。
“我要是必須見呢。”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聽到夏唯影說的最堅決的一句話,帶著犀利的眸光不容人拒絕。獄警見狀,被這冰冷的氣勢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是關(guān)押的犯人也是有選擇權(quán)的。我想你們下次再來吧。”
“我是陸家那邊派來的,要是不讓我進去,你們還能這么輕松的吃這碗飯嗎。”
明明是反問句,用著肯定的口吻說。
獄警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職業(yè),卻也算鐵飯碗比那些打工的要好上許多。陸家近期跟警方的壓力,他們這些下屬都有所耳聞,自然不敢得罪。
宋仲基皺眉,心中不樂意,卻也沒有攔住她。
情緒壓抑久,不爆發(fā)出來很有可能會得抑郁癥。
夏唯影的施壓有作用,獄警客客氣氣的把兩人請了進去。林雨彤不愿意見,便被兩名獄警強拉上來。
四目相對,萬籟俱寂。
這是出事以后兩人第一次見面。
夏唯影想象中的林雨彤是出事之前的模樣,看到她還會露出神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然,完全相反。
林雨彤皮膚蠟黃,第一次見面皮膚雖然也黃卻透露著健康的紅潤。此刻臉頰凹陷,雙眼無神空洞,看上去要比夏唯影的狀況還要糟糕。
林雨彤交代罪行后,她終于能夠睡覺。可是日子過的很差,許是陸家交代,她一天休息的時間只有五個小時,其他時間都在義務(wù)勞動。
其中一名獄警巴結(jié)的湊上前,笑呵呵的客氣說道:“人我?guī)С鰜怼D阆胍姸嗑镁鸵姸?
久。我們就不打擾。”
說完,他使了一個眼色,三名獄警大步流星的離開。只留下三人對視著。
今天間客廳沒有一個人,林雨彤錯開眼睛面對著夏唯影坐下,枯瘦的手顫抖著拿起邊上的電話。
夏唯影也接了起來,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情況糟糕多了。”
林雨彤沉默,沒有說話。
那一刀劃的很深,她知道夏唯影口罩下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在控訴她的罪行。
“你覺得沉默就可以相安無事嗎?”夏唯影怒紅眼,情緒激動:“我知道你痛恨的是我,可為什么要牽連無關(guān)的人。鄭杰真是瞎了眼,你這樣的魔鬼他還深愛著。”
提到鄭杰,林雨彤抖動著慘白沒有血色的雙唇。
只有他的名字能夠激起她心中的漣漪,只有他的名字能夠讓自己堅持下去。
“你這是在痛苦嗎?”夏唯影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驚詫:“原來你也會痛苦,我還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既然鄭杰是你的軟肋,就讓他跟你一起承擔刑事責任,讓你們在監(jiān)獄里做一對苦命鴛鴦。”
夏唯影說話的聲音陰陽怪氣,這樣的她令宋仲基感受到陌生,同時也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憤怒,悲痛。
這兩種極端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林雨彤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空出的右手摸著玻璃祈求道:“我求你,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不要針對鄭杰,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那么喜歡鄭杰當初又何必把心思放在仲基身上,準確的說是放在喜歡我的男生身上。”這幾天想的透徹,才明白她一直要留在宇南市的原因:“鄭杰真是可憐,想要讓我放過鄭杰,你就要祈禱陸盛安沒事!”
對于林雨彤的心思,宋仲基之前是能夠感受到的,所以他才會一直疏離淡漠。
林雨彤哭的梨花帶雨,低下頭眼淚一滴滴的落在桌面上:“你不能這樣,錯的是我,放過鄭杰。我會答應(yīng)你所有的條件。”
陸盛安的情況她多少聽說過,這傷雖然不是她直接造成卻有著間接責任。鄭杰為了她已經(jīng)背負上教唆的嫌疑,不能讓他因為自己進監(jiān)獄。
她們不可能斗爭的過權(quán)勢,更何況還是罪人一個。
夏唯影看到她痛哭流涕,心中五味雜陳沒有一絲的高興。
她伸手摘掉一次性口罩,一字一句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更不會忘記我的孩子是被你害死的。林雨彤俗話說一命償一命,我想要讓你去死!去死!”
說到最后她幾乎是用吼的,激動的從位置上坐起來瞪著一雙怒紅的眼睛,像是發(fā)怒的野獸。
宋仲基臉色微變,摁著她的雙肩坐下,把她抱在自己的懷里,輕輕摸著她的頭,撫平心中的怒火,無聲的安慰。
夏唯影躲在她懷里,肩膀不停的顫抖。
林雨彤自然看到那一道蜿蜒猙獰的傷疤,長度看上去比當初劃的時候還要長。從顴骨一直到嘴巴邊那樣的長度。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林雨彤如愿以償。
她沒有高興反而捂著臉嚎啕大哭,宋仲基跟夏唯影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他們單純的以為是因為愧對于鄭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