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晚飯的時候,老媽還皺著眉頭不時打量幾眼白客。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壞了,是不是臉上留下什么記號了?
“怎么了?媽?!卑卓皖^也不敢抬。
“怎么跟吃了死孩子似得,嘴唇那么紅?!?
“哦,這個菜有點燙?!?
“你不能慢點吃啊。”
開學這天,白客早早到校,也是挑了靠墻的一個位置。
不過,高中的桌子都是獨立的大桌子,桌面兒是傾斜的、掀蓋兒式的。
所以,也不存在老對兒的概念,充其量就是鄰桌。
白客剛坐下沒一會兒,一個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里有人嗎?”
一抬頭竟然是于秀波,白客連忙笑著說:“有人……”
于秀波尷尬地剛一轉(zhuǎn)身,白客又說:“就是你?!?
于秀波笑著坐下了。
不過跟初中一樣,這只是臨時座位。
班長選拔出來以后,還得按照同學的身高視力等重新安排座位。
白客進來時,教室里只有十來個人。
等于秀波坐下時,人就陸陸續(xù)續(xù)增多起來。
不時看到熟悉的面孔。
張文斌進來了,鞠文錦也進來了。
甚至還有一些老面孔。
比如,白客在愛民小學的同學李青。
現(xiàn)在大家私底下叫她臭油子。
因為李青是瀝青的諧音,當?shù)厮追Q臭油子。
還有白客小學當紅小兵時熟識的,光明小學的紅小兵車坦。
車坦本來高白客一年級。
眼下看來,為了夯實高中課程,他故意留了一級。
可白客望眼欲穿,就是沒看到孫媛走進來。
一直到班主任老師關上門,走上講臺了。
白客這才徹底絕望了。
看來高中沒法跟孫媛在一個班級了。
不過,白客很快就在心底安慰自己:不在一個班級就不分心,而且距離產(chǎn)生美感。
剛進來時,白客還以為自己會被班主任老師委任為班長。
可看到邵林走進來,就知道沒戲了。
這個弄虛作假分子是學校大腦袋的兒子,有他在簡直寸草不生。
不過到了高考的時候,他就該原形畢露了。
果然,班主任老師走上講臺委任邵林擔任班長。
班主任老師是個禿頂?shù)模钛鄹C的小老頭兒,姓苑,大家私底下都叫他苑某人。
接著,邵林開始提名其他的班干部。
像白客這么大名鼎鼎的同學,他沒法忽略過去。
第一個就給白客安排了學習委員的職務。
然后,剩下的班干部基本都是女的。
于秀波擔任文藝委員,張文斌擔任體育委員……
接下來又開始分配座位。
白客眼下一米七多,身高在班級男生里面屬于中等偏上的。
全班二十八九名同學中,有一個一米九的同學,兩個一米八的同學,還有三四個一米七五以上的同學。
白客就排在接下來的梯隊中。
所以,他眼下坐在第六排也還算合適。
不過,于秀波一米六六的個子在女生中就算比較高的了。
全班三十多個女生中。
最高的是張文斌,有一米七三。
剩下有七八個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間的女生。
果然,邵林很快就把于秀波分到后排去了。
而且離白客很遠,遠在另一邊靠墻的位置。
不過,令白客慶幸的是,一直到座位調(diào)換完畢,他的位置都始終未動。
只是白客隨便往四周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他前后、身旁,統(tǒng)統(tǒng)都是男同學。
甚至隔了一張座位也沒有女同學。
這損粗,一定是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了。
分配完座位,班干部們都起身出去,把教科書搬進來。
全班六十名同學,教科書也好幾百本,堆在講臺前就像一座小山一樣。
各個小組長七手八腳拆開包裝后,開始給同學們發(fā)書。
終于捱到下課時,白客趕緊跑出去,想看看孫媛在幾班。
剛沖出教室,就看到孫媛在窗外東張西望。
看見白客出來,孫媛跺著腳嗔怪:“討厭!你怎么跑到二班兒來了?”
白客嘿嘿笑著:“那你在哪個班???”
“當然是一班了,要不你找找關系轉(zhuǎn)到我們班吧?!?
“算了,距離產(chǎn)生美感嘛。”
正說著,蔣文也過來了,興奮地打招呼:“班長!”
“噓!”白客示意他小聲點。
邵林昂著頭走了過去。
邵林只有一米六五的個頭兒。
而且他成年后也長不了太高,他本來就比白客他們大一歲。
于秀波、張文斌、鞠文錦也出來了,跟孫媛、蔣文寒暄一番。
白客則抓緊時間到操場上活動活動。
眼下,白客已經(jīng)十六周歲了。
這一世營養(yǎng)充足,不會像上一世一樣后發(fā)制人了。
所以,這一世能長多高,關鍵就在高一這一年了。
開學第一天課程很少。
下午也是一兩點鐘就放學了。
離開學校后,白客打算到商行瞅瞅。
路過解放廣場時,卻看見街角圍著一群人。
連忙湊過去,原來是兩個殘疾兒童在乞討。
這兩個兒童有七八歲,一個少了半條腿,一個少了一手一腳。
在八十年代以前,小縣城里很少有乞討的人。
一方面小縣城生活并不富裕,丐幫不會到這里來。
另一方面嚴格的戶籍政策也不允許人們四處流動。
因為沒有糧本兒,沒有糧票,你吃飯都沒地兒吃去,哪還敢四處流動。
但說句難聽的,如果把人終身限制在戶籍所在地,這個世界不就成了一個大監(jiān)獄了嗎?
而且不利于搞活經(jīng)濟。
所以,80年代以后,人口漸漸開始流動了。
像淮東亮他們這些南方人也可以走南闖北做生意了。
人口的頻繁流動,也加大了治安管理的難度。
1984年身份證制度的推廣正是為了解決這個大問題。
可國家這么大,想讓大多數(shù)適齡人口擁有身份證,怎么也得三五年的時間。
所以,八十年代中后期對流動人口的管理還是很無力的。
白客看了一會兒,突然就感覺有點不對。
這兩個殘疾兒童,少了半條腿的那個還好。
少了一手一腳那個有些離譜。
他是左手和右腳。
什么疾病、什么事故能造成這種對角線的損傷?
白客實在想不出。
最大可能就是人為造成的。
想著想著,一個詞匯突然從白客腦子里蹦出來:采生折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