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我來取你性命。”
總督府的上空突然響起這么一道聲音,在聲音之中,有一道白光從總督府的上空朝城外綿延而去。
在這一聲音傳遍整個昆明城之前,便有一聲巨吼震動了整個昆明城中所有的妖與修行人。
這聲音,并不會被普通人聽到,因為那不是凡音,但是那聲音之下,普通的人卻會莫名的驚醒,驚醒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劇烈,就像是剛才正在做著惡夢。更有人會滿頭大汗,甚至有身體差的會在這吼聲之中促死。
城中有那些妖們,一個個都疑惑的朝總督府看去,他們當(dāng)然聽出了這個聲音是初齡的,但是又有誰能夠?qū)⑺谱吣兀侩y道會是林則徐身邊的某個人回來了?
可林則徐身邊的誰能夠?qū)⒊觚g逼走呢,若不是,那又是怎么一會事。
誰也不會想到易言的身上去。
易言這么久以來,雖然還沒有祭煉得了那攝魂魔眼,但是卻能夠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魔眼氣息。
即使是有人用法術(shù)看他,大多都中人只能看到易言身上的神力,從而知道易言入了拜上帝教,但是這足以將魔眼的氣息掩蓋,再進(jìn)一步的則會發(fā)現(xiàn)易言的龜蠱元神。
可這兩樣都不足讓人感到警惕,至少現(xiàn)在還不怎么會。
天色大明之時,總督府的側(cè)門之中,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行入,無人阻攔。
她來到夫人所住的房間里,過一會兒后又出來,府里寂寥。
有下人遇上了她時,喊道英子姐。
她正是英子,向下人問道:“小姐現(xiàn)在在哪里?”
“小姐正在給夫人煎藥。”
這話乍聽上去沒有什么不對,但仔細(xì)一想就會知道,林氏小姐這樣一個從來不下廚的少女,居然會親自去煎藥,可見她多么的上心,多么的焦急。
英子并沒有多說什么,快速的去了小姐那里。
林氏小姐正在廚房之中,她蹲在爐子旁邊,手里拿著一把扇子。
那扇子已經(jīng)滿是污穢,但是英子還是一眼看出來了,那是一把至少能夠賣到一兩銀子的扇子,她記得林氏小姐以前頗喜歡扮成男子去街上玩,而扮成少年時,他手上一定會有這把扇子,扇子上面還有著一首她自己新手寫的‘臨江仙’的詞。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不再是那種略顯中性的風(fēng)尚時衣,而很正常少女應(yīng)該穿的衣服,但是衣服的顏色卻很舊了,衣袖上竟是已經(jīng)有了破損。
“小姐。”
廚房的屋里有些昏暗,可以看到有兩個人蹲在那里。
當(dāng)英子的聲音響起時,兩人都抬起了頭,其中一個立即欣喜地說道:“英子姐,你回來了。”
林氏小姐已經(jīng)站了起來,英子能看到林氏小姐臉上的塵灰污漬,只短短的時間之內(nèi),英子竟是有一種錯覺,覺得眼前的林氏小姐換了一個人。
“小姐,您怎么在這里燒火。”英子說道,并順手接過了林氏小姐手中的扇子。
林氏小姐說道:“廚房里的阿吉走了,阿采一個做不過來,其他的人我又不放心,所以就來了。沒想到,燉個藥這么難,連火都生不著。”
她說的阿采是旁邊站著的另一個少女,這少女看上去弱弱的,一看就是那種農(nóng)家小女孩,沒有見慣生人,她并不認(rèn)得英子,是新來的,只是站在旁邊弱弱的看著。
英子繼續(xù)說道:“府里的人怎么這么少了。”
“都回去了。”林氏小姐說道。
“回去了,小姐怎么都放他們走了。他們都有著契約在的,現(xiàn)在又不是什么農(nóng)忙之時。”英子快速而溫和地說道。
“算了,讓他們走吧,反正他們也沒有心在這里,我也不強(qiáng)人所難。”
聽著林氏小姐的話,英子心中再次的感慨,在以前的話,林氏小姐怎么可能容易那些下人騙她呢,她一定會讓這些找借口離去的人沒有好果子吃,但是現(xiàn)在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知道,那些人都是這本地人,肯定得了什么風(fēng)聲,所以一個個都找借口離開了。
她抬著頭看著林氏小姐,眼眸之中有著異樣的神色閃動,在林氏小姐回頭之時,她又低下頭來去燒火了。
以前夫人好時,英子主要是負(fù)責(zé)百辟院中的采辦,也并不要燒火之類的,但是她顯然是會的,只見兩下子掏空了爐子,然后又拿了一把干樹葉將樹枝包在一起,點燃。
林氏小姐說道:“還是英子姐厲害,什么都會。”
英子笑了一下,說道:“這算不得什么,小姐的手可不是燒火的。”
林氏小姐在聽了這話后,卻突然看著自己的手黯然不語。
“小姐,你怎么了?”英子問道。
林氏小姐說道:“英子姐,你說我的手不是用來燒火的,那是用來干什么的呢?”
英子同樣的默然了一下,隨之便抓了一根干木小心的伸入爐中,說道:“小姐的手當(dāng)然是用來地畫畫的。”
“畫畫的,可是畫畫并不能治好娘親的蠱毒。”林氏小姐說道:“連煎藥都不會,這樣的手,要來有什么用。”
英子再次的抬頭,她從林氏小姐的語氣之中聽得出,她說的并不是手,而像是說她自己沒用。
“小姐您在想什么?”英子說道。
“哦,沒什么,英子姐家里一切都好吧?”林氏小姐說道。
“嗯,一切都好。”英子回答道:“小姐,這里有我就行了,你還是去照看夫人吧。”
“嗯。”
說到夫人,林氏小姐便覺得這里一分都不能多呆的樣子,轉(zhuǎn)身就要出門,出門時倒是對那個站在旁邊一直不敢說話的小姑娘說道:“這是英子姐,一切都聽她的吩咐。”
“是,小姐。”小姑娘回答道。
林氏小姐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只是林氏小姐還沒有走到夫人的房間處,便遇上了易言,易言是來尋她的。
只聽易言說道:“初齡道長走了。”
“什么?初齡道長走了?”林氏小姐緊緊地說道:“那,那怎么辦,沒有人護(hù)著這院子怎么行,娘親現(xiàn)在這個樣子,招神惹鬼的,這可怎么辦。”
雖然初齡道長說過夫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毒穢之氣,會喚出這院中一些不干凈的東西,那些不干凈的東西隨念而生,殺之不盡,但都被初齡道長用法術(shù)壓制著不能傷人。
易言說道:“不會有事的,我來吧。”
“你來,你干什么。”林氏小姐驚問道:“你說你來護(hù)著總府府嗎?”
“嗯。”易言點了點頭。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jīng)換過了,眼上重新蒙上了一塊黑布。
“你,你怎么護(hù)持得了啊。”說完林氏小姐已經(jīng)焦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了,她嘴里不斷的念道:“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走了,他……”突然,林氏小姐說道:“你跟我來。”
說完她便在前面領(lǐng)路,一路朝她的住處而去。
直接進(jìn)了林氏小姐閨房,進(jìn)了之后,易言卻發(fā)現(xiàn)好些個地方都落滿了塵,并沒有什么香氣襲人,而且房間的擺設(shè)也并不整潔,可見院中人手的緊缺。
林氏小姐搬著一把椅子墊腳,將墻上一張畫取了下來,那畫是一片碧藍(lán)的波浪,由近及遠(yuǎn)。
近處波浪巨高,遠(yuǎn)處與天相接。
只是整幅畫顯得匠氣頗重,普通人看自然是一幅好畫,卻已經(jīng)難以看入易言的眼中,他雖然沒有看過什么名畫,但是看這個一眼便知道徒有其形,沒有其神。
然而林氏小姐卻將這畫卷了起來,遞到了易言的面前說道:“這是《碧波傾天圖》的原畫,初齡道長向我借過幾次,我都說等父親回來再借他看。你拿著它,只要應(yīng)用得當(dāng),肯定能夠護(hù)持住這整個總督府的。”
易言心中驚異,不由又一次的用洞察眼再朝這畫上看去,依然是平凡無奇,他是見過林氏小姐用她自己臨摹畫出來的《碧波傾天圖》御敵的,非常的強(qiáng)大。臨摹圖尚且如此,那原圖當(dāng)會怎樣呢,易言沒見過什么靈寶,無法想象。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子。
“這畫,怎么……”易言說道。
“看上去不像好畫是不是?”林氏小姐淡笑道:“靈物本就能自晦,更何況,這畫是被我父親封印住了的,就這樣的掛在這里,又有誰能夠想到這樣的一幅看上去只是臨摹出來圖畫竟是靈寶呢。”
但是易言心中卻暗想:“聽初齡道人的意思,他像是正為這畫而來。那如果我拿了這畫,三天之后,我若敗了,這畫必定被他搶走,得了這畫之后,他肯定是要離開的,那么總督府反而沒有人護(hù)持了。若是我不拿這畫,敗了,他還會留在這里,直到得到畫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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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他想要拒絕時,林氏小姐說道:“你剛才還說你來護(hù)持院子,我給你畫,讓你增加實力怎么反而不愿意了,莫非你也早就準(zhǔn)備走。”
“怎么會,我就算要離開,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易言說道。
林氏小姐突然出現(xiàn)的擔(dān)憂瞬間消失,她欣喜地說道:“那就好,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走的話,就走吧,也不要來跟我說。”
說完便將手中的《碧波傾天圖》遞給了易言。
“這圖是極厲害的靈寶?難道小姐就不怕我拿著這靈圖離開嗎?”易言問道。
林氏小姐笑道:“如果你都會騙走我的圖,那我還能相信誰呢。”
易言微微一愣,隨便也笑了笑。
他沒有再接著聊這個,而是說道:“這段時間我在外面,早已經(jīng)恢復(fù)了法術(shù),小姐不用擔(dān)心。”
林氏小姐立即驚喜,她說道:“真的,你的請神術(shù)加上這個碧波傾天圖,一定沒有人能破得了,這下好了。我還擔(dān)心你法力不夠,恢復(fù)了法力就好,你開始食煞了啊?”
易言本想說沒有,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如果說沒有的話,那他又要說自己擁有的是拜上帝教的神術(shù),他不想解釋這么多。
隨后林氏小姐便傳授了易言解封口訣與御圖真言。
沒有學(xué)過咒術(shù)的易言學(xué)這樣的御寶真言本應(yīng)是很難學(xué)會的,即使是學(xué)會了,御使的寶物也可能發(fā)揮不出多少威力來。
不過好在他已經(jīng)有了元神,通過元神來御使靈寶本就容易的多。
當(dāng)易言回到自己小屋里,將《碧波傾天圖》解封之后,他看著整張圖就像是活了過來,原本的匠氣早已經(jīng)消失無蹤。整幅畫中充斥著浩瀚無盡的意境,仿佛無論是什么東西都被會吞沒。
突然,一只金色的玄龜自他頭頂涌現(xiàn),有磨盤大小,玄龜頭一探,頭頸便像是能無限的拉伸,一口便將圖畫吞進(jìn)了嘴里。
吞進(jìn)龜嘴里的一剎那,虛空突然響起了一串復(fù)雜低沉的聲音,并不是從易言的嘴里發(fā)出來的,而是易言通過元神發(fā)出來的。
這是渡了第二次劫后,這龜元神出現(xiàn)的一個能力,在之前,易言是無法通過龜元神發(fā)出聲來的。
龜元神在虛空之中翻動著,隨著聲音的節(jié)奏而涌動,突然,元神嘴里猛然噴出一道藍(lán)色水光,藍(lán)色水光才一出口,便化為一片巨浪,巨浪滔滔,嘩嘩作響,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彌漫了整個屋子,將易言淹沒。
易言心動之間,龜元神已經(jīng)閉上了嘴,一切又都重歸平靜,剛才的一切都似幻象一般。
但是易言卻知道,剛才那看似幻象,但是若是真有修行人陷入其中,便將會變得和普通人一樣,在巨浪之中沉溺而亡。
雖然那靈圖是他御使的,但是通過元神,他能夠敏銳的感覺到那海浪之中的那種禁神之力。而剛剛還只不過展開圖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