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皮永貴恨恨離去,錢博不敢跟上,回到家里再度發了一通脾氣,越想越覺得憋屈。
妻子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再度給他出主意,說他一定是不懂規矩,不如再去一趟鄉上,把家里的好酒帶上。就不信,鄭八斤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子,會有通天的本事。
錢博想了想,認同了妻子觀點。
在這刻,他發現,妻子不再那么小氣,舍得鹽巴攪得了醬,舍不得妻子套不住狼。
他拿了幾瓶最好的酒,平時也舍不得喝,現在為了爭回這塊地,算是下了血本。
騎上自行車,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泥漿,到了鄉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
皮所依然對鄭八斤說的話很在意,總覺得小心為妙,家也不敢回,盡量少走路,少開車,就少一分危險。
連飯也在食堂隨便吃了一口,就坐回到了寢室里,準備洗腳睡覺。
這時,看到錢博一身是泥站在門口,不由得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怎么事先不說明,地是互換的,害得我們出盡了丑?”
“唉,實在是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他一個毛頭小子,竟然能說會道,硬是把白的說成了黑的。其實,這地本來就是他騙去的。他先給我說,賣塊地給我,都怪我不小心,上了他的當,把一塊上好的地,換了一塊爛田?!卞X博不斷地責怪自己。
皮所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畢竟,他也會有求于這錢博的時候。
“唉,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我勸你,算了吧,都白紙上寫下了黑字,說成是換的,我們就沒有權力讓他還你,除非,你跟他商量,再度從他手里買回來。”
“但是,我看了,那小子就不會輕易賣給你,并且,如果出的價太高,根本就不劃算。”
“皮所,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卞X博極不甘心地說道。
“吃不下也得吃,先忍一步再說?!逼び蕾F好歹也要給錢博一點面子,將來,還得有求于人家,突然靈機一動,笑著說道,“你放心,兄弟會幫你出掉這口惡氣的。”
有的是辦法收拾鄭八斤,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說他廠房屬于違建,又沒辦相關手續,可以三天兩頭罰款,直到他開不下去為止。
“真的,我就相信,皮所一定有辦法?!卞X博聽到事情還有轉機,忙著把身后的一個包包提了出來,從里面拿出三瓶好酒,笑了起來。
“老兄,這是做什么?”皮永貴面色突然一僵,像是有些不高興地樣子說道,“你我兄弟之間,用得著這樣?”
“不是,一點小意思,這幾天皮所和兄弟們辛苦了,就當是我請大家喝一杯?!卞X博忙著解釋。
“大哥真是太客氣了。這樣吧,你應該也沒有吃飯,不如我們一起到街上,找個小館子,喝一杯?”
“好好好,一切聽兄弟的安排?!卞X博點頭,聽他連稱呼都更親切了,不由心里笑著。
“其他的人都回家休息了,就不用叫他們,只是,小王還在,就我們三吧。也不走遠,就在街上,老孟家那兒,這會兒應該打烊了,正好沒有人打攪?!?
皮永貴說著,站了起來,出門叫上了隔壁的小王。
小王并沒有休息,老早就聽到了有人來訪皮永貴,很是識趣,并沒有聲張,還假裝已經睡下。
聽到見他,忙著答應,說道:“皮所,你稍等,我已經躺在了床上看書,馬上就起來?!?
特意磨蹭了半分鐘,小王開了門,看著皮永貴,客氣地說道:“皮所,快請進來坐,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嗎?”
“走,我們一起陪錢大哥喝一杯去。”皮永貴黑黑的臉上,在燈光下看不出表情。
三人一起上了街,到了老孟家。
人家已經關了門,聽到是皮永貴,忙著起來開門,把三人接了進去,一邊叫妻子來泡茶,一邊客氣地說道:“幾位領導真是辛苦了,這么晚了還沒有吃飯,要吃點什么?我馬上就去做。”
“隨便弄幾個小菜?!逼び蕾F是這里的常客,直來直去地說道。
“好好好,幾位領導先坐一會兒,真是辛苦了?!崩厦险写俗?,還特意向著錢博點了點頭。
錢博對他一點也不陌生,記得在年前,他還找自己借過款。
說是老孟,其實不過三十歲。他的妻子更是年輕好幾歲,僅有二十五六的樣子,長得也不錯,特別是身材,在半袖襯衣健美褲的搭配下,放在外面,人們一定會被罵小妖精,不要臉!
皮永貴跟她很熟,眼睛一直看著她,從彎腰接水到一杯熱茶到手,目光都沒有離開過。
孟妻莞爾而笑,輕聲說道:“領導請用茶!”
茶自然是先遞給了皮永貴。
皮永貴忙著伸手去接,趁機捏了一把對方的纖手。
對方笑著說道:“小心水燙!”借故抽回手,再去給錢博和小王泡茶。
小王和錢博,對皮永貴二人的舉動,假裝沒有看見,打量起了這小飯館的布置。
而老孟正盤算著,是不是再找他,借一點無息的來用于填補賒賬,剛好就送上門來,自然得好好招待。
他使出了看家本領,不大一會兒工夫,就弄了一盤小炒肉,一盤炒豬肝,還舀了一碗剛燉好,準備明天用的排骨。
皮永貴三人,并沒有談事,而是品著茶,看到老孟這么快就弄好,忍不住贊揚了兩句。
老孟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幾位看看,還需要點什么?我馬上去弄!”
“再煮個清水小白菜吧!你這全是葷的,太過于油膩?!逼び蕾F笑著說。
“行行行,馬上去弄?!崩厦厦Σ坏貞兄睦镟止荆芏嗳艘荒觌y得沾上一滴油,你一個所長,竟然還嫌膩?
他對皮永貴,心里有些怕,每次來他這里,都是記賬,要年底才會來結清,自然也不敢得罪。
反道是錢博,只有周一到周五上班,還要遇上趕集天,一個月難得到他這里吃兩頓,平時,要請他,真難。
這一頓,他老孟就不打算收錢,就當是做東,給錢博一個人情。
錢博已經把酒打開,向孟妻要了三個杯子,分別倒上,遞到了皮永貴和小王的面前,再給自己也端了一杯。
“孟夫人,再拿兩個杯子,一起過來喝上一杯。”皮永貴看向轉身離開,正給他們續水的老孟妻子說道。
“不用了,多謝領導,我不太會喝酒!”女人輕笑著,客氣地回絕。
“哎,開飯館怎么能說不會喝酒呢?”皮永貴厚厚的嘴皮一張,臉上的肌肉動得有些夸張地說道,“這可是錢大哥珍藏許久的好酒,一定得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