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靖安帝激動,卻又不敢上前的模樣,純孝皇后的心裡很痛,可笑容也更加的大了。
能夠讓靖安帝如此小心翼翼的女人,只有鳶妃了。
不過,鳶妃已經毀容,成爲這世上最醜的女人,純孝皇后倒是想要看看,靖安帝會如何面對。
在冷宮的時候,靖安帝對鳶妃,可只是掃了一眼而已,而鳶妃也是自慚形穢的緊,不是嗎?
“皇上,在冷宮的時候,您就見過鳶妃的,您忘記了嗎?”純孝皇后在一旁說著,即便脣角的血跡越來越多,可並不打算就此了事,反而是陰笑的說道:“皇上,您不是深愛著鳶妃嗎?爲什麼鳶妃毀了容顏,您卻不敢相認了呢?”
純孝皇后的話,無疑是一把鋼刀,割的鳶妃的心生疼。
冷宮的那一日,靖安帝並沒有認出她來,鳶妃心中多少是有所失望的,至少靖安帝愛她的容顏更多。
側著身子,鳶妃不敢看向正朝自己走來的靖安帝,雙手遮擋著容顏,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好躲開這樣的場面。
然而,鳶妃又如何走的了呢。
“鳶妃,你不是日思夜想著皇上嗎?不是想要與親生兒子重逢嗎?爲什麼有那麼多的機會,你都要錯過,就是不敢相認呢?”純孝皇后幾乎是瘋了,饒是沒有人回答她,卻還是說個不停,而沅沫公主只能站在純孝皇后身後,看著母后如此的失態,無法阻止。
“哦,本宮忘記了,你如今的這副醜模樣,做下人都不夠資格,哪裡還承認自己是那傾國傾城的鳶妃啊!哈哈!老天有眼,讓你生不如死,本宮沒有輸給你,沒有……”純孝皇后的話還沒說完,便怔怔的看著自己的胸口。
只見一根毛筆正穿胸而過,而鮮血順著筆筒,正在滴淌著。
只是,很快這鮮血便變成了黑色,不再紅的豔麗。
“原來皇后娘娘的心是黑色的,怪不得會如此的狠心,連尚在襁褓中的皇嗣也不放過。”楊紫昕輕柔的開口,帶著幾分的淺笑說話,即便這樣的笑容根本就不適合這樣的場景,卻也是對純孝皇后最大的諷刺。
毛筆,正是楊紫昕所射出的,只不過楊紫昕是在宇文戎烈手中搶過去的。
畢竟在輩分上,宇文戎烈要尊稱純孝皇后一聲母后,弒母的行爲可是要留在史書上的。
射殺當朝國母,這可是死罪!
可是,楊紫昕卻是低呼道:“來人,純孝皇后戴罪之身,寓意刺殺聖上,護駕!”
楊紫昕的這一嗓子,絕對讓大堂內都安靜了起來。
不管楊紫昕說的是真還是假,都讓那些想要對楊紫昕發火的人沉默了下來,靖安帝剛剛可是金口玉言,親自定了純孝皇后的罪名啊。
口吐一口黑血,純孝皇后的大限已到,卻只能恨恨的看了楊紫昕一眼,視線便落在了靖安帝和鳶妃身上,她倒是想要看看鳶妃的狼狽。
“母后……”沅沫公主輕喚著,即便是皇族的金枝玉葉,可看著母親在垂死的邊緣,卻也是那般的無力。
至於阮家的人,一個個的表情複雜,卻都坐著不動,也不知是太瞭解時事了,還是太過冷血,竟每一個人開口,哪怕是關心一下垂死的純孝皇后。
冷哼了一聲,楊紫昕也不去理會沅沫公主
那憤恨的眼神,想要殺她,光用眼神是不夠用的。
這邊,純孝皇后在垂死中,可靖安帝和鳶妃並不被影響,好似整個大堂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在楊紫昕的眼神中,宇文戎烈已經確定,那個一直被自己嫌棄的紅玉,便是他的生母,這也可以解釋楊紫昕爲何一直要維護紅玉,還要給紅玉那麼好的待遇了。
“真的是你?”靖安帝問著,聲音很低,像是怕嚇著了鳶妃,又帶著幾分的不確定。
“我不是!”鳶妃下意識的便否定,可是這一轉頭,覆面的面紗便垂落在地,一張醜顏便落入了靖安帝的眼眸中。
只是,鳶妃的容貌以及恢復了六成,雖沒有傾國之姿,卻不難認出她來。
“紫鴛……”看著熟悉的容顏,饒是已經不復當年的美麗,可靖安帝仍是認出來了,並且沒有半分的嫌惡之感。
“我不是紫鴛,不是!”鳶妃大聲的喊著,想要撿起面紗,可靖安帝卻緊握住了她的手,帶著一絲的顫抖。
心,在這瞬間便被凝住了,鳶妃看著靖安帝的大手,仍舊是那般的寬厚與溫暖。
可是,鳶妃的整個人卻也因這樣的舉動,而呆愣住了。
如此溫暖的手,真的是讓人喜歡的緊,可紫鴛的心卻是那樣的痛了。
“紫鴛,只要你還活著便好,你可知朕這些年來都活在自責和無盡的思念之中?”靖安帝這話說的真誠,在他心中,只要紫鴛活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甚至於,靖安帝曾想過,他的鳶妃只是不喜歡宮中的生活,藉著大火的機會離開了。
即便是不在他身邊,但鳶妃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皇上認錯人了,奴婢是紅玉,不過是鳶妃身邊的婢女。”鳶妃冷不丁的用力,將手抽回,不敢去看靖安帝。
在靖安帝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是那般的醜陋,鳶妃不願多看一眼,自也是不願靖安帝看到的。
“你還活著,爲何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靖安帝仍舊細語著,這世間,也唯有鳶妃能讓他如此吧。
“皇上真的認錯人了。”鳶妃仍舊閃躲著,寧願自己不曾出現過。
這一刻,鳶妃甚至是真的寧願自己死去了,也不要破壞在靖安帝心中的形象。
曾經那麼的深愛過,如何能承受的住愛人眼中的憐憫或嫌惡呢?
“紫鴛,你說過,這一生都會陪在朕身邊,你忘記了嗎?”靖安帝試圖用過去的承諾來喚醒鳶妃,只要她能承認身份,那麼他們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奴婢不是鳶妃,奴婢不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間的承諾。”鳶妃說完,便咬住了脣瓣,抵死不肯承認自己是誰。
“莫非,紫鴛是在怪朕在冷宮之時沒有認出你來?”靖安帝繼續柔聲,可那份歉疚卻是在語氣中表達了出來。
伸出顫抖的手臂,輕輕的握住了鳶妃的肩膀,一手勾起了她的下顎,即便鳶妃仍舊閃躲著視線,可靖安帝卻是仔細的看著她的容顏。
“朕愛的是紫鴛,並非紫鴛的容顏。”靖安帝這一句輕聲的話語,絕對是個讓人聽著便心裡暖暖的,更是勝過了所有的情話。
聞言,鳶妃終於擡起眼眸來看戲靖安帝,見他眼底的柔情和欣喜,鳶妃的淚
水忍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沒有一絲的厭惡,沒有半分的憐憫之意,靖安帝只是用深情的目光在注視著久違的愛人。
如此的情深,莫說是一個帝王,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也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投入他的懷抱,什麼都不去計較了。
“紫鴛,回到朕身邊吧,不要讓我們再相互的思念了。十年,太久了,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十年可以用來等待著相思了。”靖安帝柔聲的說著,看著鳶妃的目光裡,情深意切。
饒是帝王之尊,可面對心愛的女人時,靖安帝仍舊是平凡的,只是一個情深的男人罷了。
看著靖安帝的眼睛,記憶仿若回到了很久的曾經,鳶妃半晌都沒有說話,整顆心都在懸著,砰砰的跳動著。
雖然活了下來,可當容顏已毀之後,鳶妃便再也沒有想過,能看到靖安帝這樣的神情,沒有想過二人之間還會有可能。
“答應朕,不要讓朕再孤獨下去。”扶著鳶妃的手緩緩滑下,改握住了鳶妃的手,靖安帝不再說話,只是在等著鳶妃的回答。
可是,即便靖安帝如此的深情,鳶妃心中還是有所顧忌的,她深愛著這個男人,字也希望這個男人可以過的好。
而這份好,自是包括了心愛的女人的完好。
“我的臉……”鳶妃擡起垂放著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容顏,吶吶的開口了。
即便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可鳶妃心裡還是害怕的緊,怕自己的心會答應了靖安帝,可她真的是不敢以這樣的容貌陪在靖安帝身邊。
莫不說後宮裡的三千佳麗都貌美如仙,但說哪個夜裡,靖安帝一旦被自己的容貌所駭到,只怕鳶妃會有尋死之心。
側首,鳶妃不敢去看靖安帝,怕被他的柔情所打動。
“朕只說這最後一遍,你聽清楚了。朕愛的是紫鴛,並非是她的容貌。”靖安帝正色的說著,將鳶妃帶到胸前,逼著她不得不看著他的眼眸。
這樣的濃情,鳶妃想要當作不知,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是,固執如鳶妃,深愛了自會在意的。
“告訴我,如果當初我沒有傾國的容貌,後宮佳麗三千,皇上能愛上我來嗎?”鳶妃的語調很是輕柔,輕柔到誰聽了,心都會爲之柔軟。
即便是幾十歲的人了,兒子都快成親了,且面對的是帝王,可鳶妃仍如少女一般的來對待感情。
若是不能深愛,那麼寧願不愛,鳶妃也是有著自己的底線的。
“朕承認,最初能寵你,是因爲你的容貌。在幾千人中,你的確是出衆到無法讓人忽視。可是,愛一個人,便不再會因爲這麼膚淺的理由,朕愛你,是愛你的人,已經與容貌無關。”輕拂著鳶妃額前的碎髮,靖安帝慢慢的撫摸著鳶妃的容顏。
自也是包括她臉上的疤痕,就算鳶妃閃躲,靖安帝也還是繼續著溫柔的動作,好似在撫摸一件稀世的珍寶。
直到鳶妃不再閃躲,靖安帝才又道:“容顏再美,也會有老去的一日,可朕的心裡,你是朕的結髮妻子,是朕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
如此清淡的口吻,卻說著天下間女子都渴望聽到的話,靖安帝將所有的深情都給了面前這個女人,不會因爲她的容顏醜陋,而有所減少。
(本章完)